“什么?他竟然以身家性命担保我能恢复寿元,而且,还能重新再拥有一件镇国法宝?”
听到吕阳的话,吕季顿时便呆住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吕奉也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上竟然会杀出如此一个如此强硬的对手。
“吕阳,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听到吕阳说出这一番令人意外的话,七世祖也不由得感到意外,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世祖面前不得诳语,但我这一番话,却是真心愿为吕季担保。”
“你本可以不这么做,为何如此?”七世祖声音之中,有了些许愠怒,显然,他曾看重吕阳,但却不料他如此轻断孟浪,妄言为他人作保,心中亦是不喜。
就在吕奉心中期盼着世祖驳斥吕阳的请求,甚至反过来责备他的时候,却又听得七世祖道:“既然你愿为他担保,那此事便以后再议吧,我倒也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吕季恢复。”
“世祖,万万不可啊。”吕奉一听,自己想要取代吕季成为大西朝太子的希望落空,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站了出来,急忙道。
“吕季已经丧失再做大西朝太子的资格,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这位族兄愿为他作保,力助他恢复寿元,收罗重宝,但也必定是在百年之后,而凡人之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之位也同样如此,岂可因为一句空言便悬而不决?”
吕阳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笑:“我既愿为吕季担保,那便是吕季的人脉,他虽然失去了一身的寿元和潜力,但充其量也就是一位平庸的守成储君而已,还是你以为,但凡没有潜力晋升通玄境的子弟,都无法做得人间君王?”
“这……”听到吕阳的话,吕奉不由怔住了。
诚如吕阳所言,诸大世家、门派,都是立长不立贤,为的就是保持宗族血脉纯净,同时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纷争,避免把力量消耗在内耗之中。
吕阳此时并不是从吕季是否有资格继承大西王朝着眼,而是指出了一个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反驳的事实,那就是,吕季是大西王朝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才是嫡长子!
即便吕季已经丧失了寿元,充其量也就是相当于没有修炼到先天境界而已,但没有修炼到先天境界而做得人间帝王的世家子弟,不知凡几,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寿元短暂便做不得的。
相比寿元,潜力,实力这些东西,古老世家更为注重的其实是血统,而贤者多能,除非有必要,都是辅佐嫡子,兴旺家族,若是全部都取而代之了,那么,固然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使得家族兴旺发达,但时间一长,必定使得嫡庶不分,丧失正统,那样的话,流传下去的家族,再兴旺,再强盛,又与先祖有何关联?甚至再从长远说,即便奴仆家生子,外姓附庸,私生子,有才能便做得家主,执掌一脉,岂不是反客为主?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想起,其实吕家各脉之中,凡人君王也是不少的,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拥有过先天修士数百年的寿元,但却同样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繁荣昌盛,从这一点来看,倒是称职之至。
而家族虽然需要强者支撑,也需要拉拢庶族,任用贤能,但更需要为这些强者找准位置,可供为驱策,利用,但却未必能让他们做主。
从这一点来看,众人对吕季,其实是太过苛求了,好像丧失了原本的寿元和潜力便再也没有前途一般,但其实,只要没有蠢到家,平庸之人同样可以执掌偌大的势力。
“可是,在他手里,还损毁了本朝的镇国法宝……”吕奉隐约觉得,吕阳是在诡辩,但一时之间,也抓不住他言辞之间的漏洞,只好再次揪着吕季的过失不放。
“你说得没错,致使镇国法宝丢失,的确罪责难逃,不过,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力保他能在百年之内重新拥有一件足以作为镇国的重宝,到那时候,自然能够传下给子孙后代,如果他能做到的话,又何必盯着些许过失不放?”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未来之事,又岂是你空口白说便能决定的,要是将来,你不能帮他收罗到镇国法宝,又将如何?”吕奉面色阴沉,几欲咆哮出声。
“吕奉,不得妄语!吕阳既然已经在世祖面前许诺,那便是相当于立下了重誓,自然会去尽力做到,否则,世祖也饶不了他,这一点,你不得置疑。”
殿堂之上,肖平听到吕奉质疑吕阳的话,不由沉声喝道。
倒不是他有意偏袒吕阳,而是质疑吕阳在世祖面前作的担保,就等于是质疑世祖的权威,好像随便一名子弟都敢在世祖面前空口许诺一般。
吕奉心中一惊,又见七世祖并没有言语,似乎也赞同肖平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不由得讪讪地住口不语。
只不过,他心中不由得更加郁闷了。
“吕奉,你刚才说得不错,未来之事,谁也难以预料,甚至就连我这个担保之人,也不能完全肯定,能够帮吕季做到,真到那时,我们失败的话,自有世祖会惩治我等,又何须你牵挂?”吕阳却是微微一笑,显得轻松而又从容,继续说道,“不过,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会做不到?”
吕奉这回学乖了,根本不理睬吕阳,只是面色阴沉地听着。
吕阳又道:“再者,你又是凭什么断定,吕季没有资格再做大西朝太子的,难道就仅凭他只剩数十年寿元,命不久矣?凡间能够执掌一朝,为家族开枝散叶的嫡子有很多,家族所看重的,也并不是他们的些微实力,而是为家族繁衍子嗣,栽培人才的管理才能,只要吕季的子孙后代之中,能够再出几位天才,成为仙门弟子、长老……甚至有朝一日,诞生出一位道境巨擘,又有谁敢否定他也是在为家族做贡献!”
“你……”吕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几乎要怒吼出声,但这里是议事大殿,只能强忍着这一口怒气,用充满愤恨和怨毒的眼神,阴沉地盯着吕阳。iSH
“你们不必多说了,你们两人所说,各有各的道理,我看,还是由在场子弟评议一番,以示公正吧。”这个时候,七世祖制止了他们的争论,环视殿堂一周,开口说道,“你们可也听到了,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世祖,我觉得吕奉所说,不无道理,应是让他取而代之,才为正道,而且,吕阳族兄说不能以未来之事轻擅决断,却是忘了,吕季遗失老祖赐给大西的镇国法宝,其罪不轻,这是不可辩驳之事。”
“如果连子弟犯了错,也能以轻轻一句,不能以未来决断而逃避的话,将来族中子弟犯错,岂不也是个个都可以戴罪立功,届时,家规和法纪何在?”
听到世祖把决议之权交给了在场的诸人,吕奉身边,当即有一人站了出来,附和说道。
吕奉听到这人所说,当真是心花怒放。
这一点,正是他想要紧紧咬住不放的,只有强调吕季是待罪之身,光是为了惩罚他,便足以褫夺权柄,这样才能避开吕阳的诡辩,使之变作无用。
如果世祖也认同这一点的话,便足以另立太子了。
“世祖,我也赞同吕奉所说。”又有另外几名修士站了出来,这些都是与余柏光等人交好的子弟。
吕晓风面色阴沉,暗中对吕阳传音道:“看来,那吕奉为了取代吕季一事,在暗地里下了不小的功夫,否则的话,这些毫不起眼的旁系子弟,又岂会轻易表态?”
“世祖,我们不赞同这几位族兄的看法,倒是认为,吕阳师兄所言极是。”
“不错,吕季固然是有错在身,但他毕竟是大西朝的嫡系传人,正所谓,立长不立贤,各大世祖,门派,传承的根本,便在这一句中,作为嫡长子,应是有着普通子弟所不具有的特权的,只要没有犯下背叛家族这一类不可饶恕的过错,些许轻微过失,又岂能是褫夺权柄的理由?”
就在吕奉那方修士跳出来,仗着人多势众,把吕阳的声势压下去的时候,吕牙,吕空谷等人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们的话就像是是在堤坝上打开了一个缺口,顿时,其他吕阳认识或不认识的子弟,也都纷纷为吕季求起情来。
这些人显然也都是吕晓风和吕远山暗中安排的,都是一些身份无足轻重,但却的确是吕家子弟的旁系子弟,所持的论点异常鲜明,都是承认吕季损失重宝有过错,但错不当废,只要以另外方法加以惩戒就是了。
又言,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断不可轻易更改,废长立幼不祥,还是免了。
在殿中的子弟听到这些人的争吵,心中看法,不由得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其实,在这些人之中,嫡长子一派,还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虽然在场不是嫡长子的人占了多数,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旁系,庶族,真正有名位的子弟,如吕晓风,吕远山,吕破军等人,都是嫡长子出身。
他们之所以能够位高权重,掌握权柄,也未必就是根骨天资有多么好,而是有一个好的出身,从小时候起便享用了各种天材地宝,无尽的资源。
像吕奉这般,找到嫡兄落难的机会,咄咄逼人的做法,其实也是不得人心的,他们虽然有心看吕季笑话,但在无形之间,也不由得偏向于同情和支持。
“世祖,我觉得,吕阳和吕牙等人所言极有道理,且不论其他,单只论吕季是嫡长子一条,便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一进沉默寡言的吕望天,竟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世祖进言道。
平常对他并不熟悉的子弟倒也罢了,一些认识此人的,却是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这一回,吕望天明显是向着吕阳说话,什么时候,他这一脉的子弟,也和吕阳他们亲近了?
吕阳听到吕望天的话,不由得投去一个饶有深意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吕阳,这个家伙怎么会帮你说话?”见到这个情形,不要说别人,就连熟悉吕阳情况的吕晓风,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原本以为,吕阳在家族之中毫无根基,除了自己这个新交的朋友,便再也没有其他外援了,但现在才知道,吕望天这样的人,也被他拉拢了。
这件事情,让吕晓风不经意之间,也对吕阳高看了一眼。
“其实,当初吕望天来找我索贿,我便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利用之人了,以五千万灵玉买他一言,关键时候能够帮上我几把,借以壮大声势,我又何乐而不为?”
与众人的惊异不同,吕阳自始至终都清楚,吕望天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
原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吕望天在葬星海中几乎赔光老本,为了赚回足够多的财富,重新招揽门客,发展势力,必然是要大肆积攒钱财,而这样一来,他便拿了自己好处,同时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中。
吕望天并没有让吕阳失望,这种可帮可不帮的忙,他果然极力表现,以示友好。
这个时候,吕望天身边有几个亲近他的子弟,虽然对吕望天的突然表态有些不明就里,但却都还是站了出来,不咸不淡地表示着支持,就连吕望天同父异母的妹妹吕晓晓,虽然满心狐疑,但也还是态,以示自己对兄长的支持。
这样一来,支持吕阳一方的声势便变得空前浩大了,因为声势这东西本来便像是滚雪球,变大之后,自然是越来越大,一些心中犹豫的子弟,也索性倒向吕阳一边,变得支持起来。
这一变化虽然微妙,但落在有心人眼中,还是有迹可循的,毕竟吕阳等人所说,更为贴近众人利益,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嫡长子们的利益,而吕奉所说,与他们却是没有关系,惩罚吕季,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他们甚至都指望着,通过这次开了先例,特赦吕季过错,以后自己不慎犯了些许过错,便可以借此逃避罪责了。
吕奉几人顿时面色煞白,殿堂之中群情激涌,慷慨表态的场面,他们何曾见过。
这一个意外,却是让他们彻底懵住了。
“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吕阳,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从吕季的身份着手,鼓动起众人对自己身份的认同,这一下,原本那些准备看戏的人,都被你利用了。”见到这个场面,吕晓风不由得心怀欣喜,对吕阳说道,“这一次,吕季能够逃过一劫,你居功至伟。”
“现在提这个还为时过早,世祖可是什么也都没有说呢。”吕阳听到吕晓风的话,不由得苦笑一声道。
直到此时,七世祖都是高坐殿上,似乎并不为众人的辩论所动,面上神情更是无悲无喜,也不能从中看出什么来。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吕季一事,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远不足以让他动容。
“这个你就尽管放心吧,我说这事能成,就一定能成。”吕晓风突然,神色微动,暗中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世祖他老人家也是正宗的嫡子出身,最深恶痛绝的,就是嫡庶相争,残害族人。”
“哦?”吕阳微微一怔,似乎从吕晓风的话里听到了一丝秘闻。
什么是心腹亲信?这就是心腹亲信!别人都只见七世祖喜怒不形于色,但他却凭借场上形势,预见世祖会偏袒哪一方,这果然是只有他这样极为受宠,而且对世祖十分熟悉的子嗣才能做到的,换作其他人来,根本不可能做到。
在吕晓风这么说的之后没有多久,七世祖似乎也觉得殿中子弟争论够了,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众人见到,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顿时便停了下来。
“你们刚才争论的,我也都听了,既然支持赦免吕季的人更多,那便就此决定吧。”七世祖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吕季,你致大西镇国法宝损毁一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大西一朝,我不会再赐予灵宝,将来若是你经营不善,导致国力式微,也不会再有特别的扶持,你当好自为知。”
“吕季知错了,谢世祖恩典。”吕季苦笑一声,叩首谢恩。
“吕阳,既然你愿为吕季作保,那便由得你吧,不过,要是你没有做到帮大西朝收罗镇国法宝,我也定不轻饶。”七世祖又再对吕阳说道。
“是。”吕阳肃然应道。
对于这件事,他倒不太担心,而且七世祖说话之间便把百年之限给消除了,这明显就是偏袒他们,想必等数百年后,就算真的没有收罗到合适的镇国法宝,也没有人追究了。
对于这个结果,吕奉无疑非常不满,但在此时,余柏光却是暗暗按住他的肩膀,不许他再出去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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