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哥哥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苏希眼睛一红,眼泪水差点出来了,不过鼻子吸了几下,估计连同鼻涕一起都给憋回去了。苏望拍了拍苏希的肩膀,安慰道:“小宝,没事了。”
他是知道自己这位弟弟,在外人面前再怎么充“大侠”,也是苏家老幺的身份长大的,不说什么泡蜜罐,但按照苏家的条件,起码没吃过什么苦头,更不用说现在的这种“牢狱之灾”了。所以苏希觉得委屈也是应该的,不过他真的长大了,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苏望安慰了弟弟几句,转头对万旭辉道:“万处长,我弟弟见到了,我也放心了,后续如何处理,我完全服从北海市有关部门的决定。只是作为苏希的家属,我希望能够公正、迅速地给我们一个处理结果。”
雁山派出所所长张rì升在听到通报说市委办万旭辉处长到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地在打鼓。
市委书记郑鹤年到北海市不过三年,虽然还不敢说一言九鼎,但对北海市强有力地掌控力已经众人皆知了,最关键的是这位郑书记可是当年的董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
前岭东省-委书记董怀安在岭东省可是让人高山仰止的传说啊。很多人都知道。经济增长对于岭东不是什么大问题,岭东最大的问题是其内部错综复杂的矛盾关系。好几位省-委领导人就因为这个大吃苦头,甚至有某个大派系即将上位的大佬在岭东就因为这个问题而折戟。
结果董书记一到岭东,不到两年时间,就把这些问题解决地非常彻底,而他的名字在岭东就成了专治各种不服的代名词。后来,董书记去了中-央,成为让人无比敬畏的大长老之一,而岭东省新任班长则换上了从沿江调来的唐翊年。但是稍微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都知道,现在岭东省还是董系人马为大。所以张rì升对于郑书记的大秘-万旭辉是不敢有半点怠慢的。
可一见面张rì升却发现。今天的主角似乎不是万旭辉,他反而对跟着来的那位“苏书记”很客气。在体制里滚爬过十几年的张rì升心里立即就明白了,那位“苏书记”虽然自己根本没听过名号,但绝对不是什么平泛之辈。
不过听说是要见前两天拘进来的华夏理工大学一位姓苏的男学生,脸上如同向rì葵的张rì升心里是即庆幸又悲哀。
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让手下给这五个华夏理工大学学生“按惯例”进行“突击审讯”。这不是张rì升能预知苏希的背景,而是顾忌华夏理工大学的校长黄文良。这位黄校长虽然在学术上没有什么拿得出的造诣,甚至在学术界的名声不大好,但你止不住人家会做官,现在好歹怎么也是岭东省-委委员。享受副部级待遇的学者型领导啊。
虽然这位黄校长不会为了学生的破事跟地方上发生一点点纠纷,但他很好面子。前年。两位华夏理工大学的大二男学生因为在舞厅跟人打架落在了金泉山派出所所长巫三腿的手上。这位巫三腿仗着自己是市局政委的小舅子,根本不把华夏理工大学放在眼里。又气恼这两个学生在自己持干股的舞厅里闹事,抹了自己的面子,指示手下人“狠狠地收拾一下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结果手下人没轻没重的,把这两个学生一个打吐血了,一个打成终身残疾了。这事被他们同学知道了,立即引起一片哗然,整个华夏理工大学都闹翻了,最后数千学生在校园里“游行-示威”。递交请愿书,让黄校长很是难堪。
于是,觉得丢了面子的黄校长在省-委全体会议上一顿“咆哮”,于是这事在省-委主要领导们的批示下进行了“从严从重从快”处理。不仅那位不可一世的吴三腿进去了,就连他的姐夫也被连累,去了某偏远监狱里当领导班子的老幺。
于是这件事给北海市各路人马提了醒,不管如何。就是不能打黄校长的脸,否则后果很严重。张rì升只不过受人之托帮人办事而已,犯不着去“踩雷区”,再说了。在他看来,这几个普通学生得罪了韩家和金家,能讨得了好吗?人家多的是办法收拾他们。所以张rì升嘱咐下面一切都按照“正常流程”走。
不过张rì升在庆幸完了之后,心里不由泛起一股悲哀。既然市委一号大秘都出面了,这五个学生肯定是要放出来的,毕竟这里面根本就没什么事,真要是把事情彻底弄明白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可问题是把这五个学生放了,自己怎么跟韩家、金家怎么交待?人家万大秘可以不在乎,而韩家和金家也不敢轻易去咬人家,可夹在中间的自己怎么办?想到这里,张rì升不由悲哀自己身为“一个小人物”的处境。
听完苏望对万旭辉说的那番话,张rì升不由瞳孔一缩。他在体制里混了这么些年,怎么不会从这句表面上“逆来顺受”的话里听出深意来。
万旭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略带严肃地答道:“请苏书记放心,我们北海市相关部门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而且在我来之前,郑书记也指示过我,密切跟进这起案件,并向他汇报处理进展和结果。”
听完万大秘和那位苏书记的一问一答,张rì升不由汗水狂流。你们俩的话不是明摆着说给我听吗?好嘛,现在连郑书记都被扯出来了,我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做,我tmd真的就是一头猪了。你们要是没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吃饱了撑的跑到我这一个小所长面前唱二簧?
张rì升连忙正sè道:“报告万处长,经过这两天调查,案件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这根本就是一起民事纠纷,还够不上刑事案件和行政处罚,只需要双方达成一致就可以结案。”
王旭辉的脸上不由露出淡淡笑意,微微点头道:“张所长。你们的办案速度很快呀。既然案件的基本事实已经清楚,那么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张rì升默然了十几秒钟,最后一咬牙道:“请万处长指示。”
万旭辉脸上一道寒气飞逝而过,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消失在依然不变的淡然笑意中。他盯着张rì升看了一会,随后说道:“张所长,我对公安部门的办案程序不熟悉,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指示。不过按照这种情况,我认为是不是可以把这五位学生放出来,然后你们所把当事双方召集在一起。进行民事调解?”
张rì升心里一阵哀鸣,这坑老子还是没跳出来。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rì升只好点头道:“我马上按照万处长的指示去执行。”
这个张rì升,到了这个地步还想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得罪,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苏望不动声sè地看着张rì升交待jǐng员把苏希等人都带了出来,然后办理好了相关手续。这一晃就是差不多四十多分钟。
刚在张rì升的相送下走到雁山派出所门口,一辆车子疾驰而来,贴着大家一个急刹车。
车还没停稳,从后座跳出一个四十多岁、脸上不知堆了多少化妆品的妇女,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指着张rì升开口就骂道:“你个张rì升,耳朵被狗吃了,老娘交待你的事情都忘到屁股后面去了。”
张rì升的脸不由涨得通红,并有向紫sè发展的趋势,他壮硕的身子甚至摇晃了两下,最后好不容易才看似很平静地挤出一句话来:“金总,这件案子基本事实已经清楚。属于民事纠纷,不光对你我是这么说的,就是刚才向市委办万处长汇报,我也是这么说的。”
那妇女听到这里。不由往旁边一扫,一下子就发现了万旭辉,她眼睛一转,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原来万处长也在这,真是难得啊。”
万旭辉则不卑不亢地答道:“金总你好,我是奉郑书记的指示到这里来跟进这起案子的。”
金二姐神情不由一滞,身上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气焰在慢慢消失。她算半个体制里的人,且家里人多半都是体制里的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自然要盘算清楚。
就在这气氛在静静地缓和下来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
“张胖子,你tmd在干什么?要你收拾这几个人,你tmd给老子磨叽两天还不见动静,今天竟然还敢要放人。你还想不想穿你身上这张皮?d,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让分局治安大队的人接手了。噢,苏希,你们不要太嚣张,这里是北海,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d,老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我。还有你柳大洪,老子睡了你女朋友又怎么样?那贱货昨天还去医院替老子打胎呢。赶明儿老子玩腻了,再让给别人cāo,等成了烂货再还给你。”
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是x二代的年轻人骂骂咧咧地从车子上走了下来,苏望、万旭辉冷冷地看着他,就仿佛在听单口相声。张rì升心里一边骂着这二世祖太嚣张,一边在暗暗感激这位二代,你这话不是在万处长面前表扬自己吗?而苏希等人则是满脸的愤怒,尤其是那位柳大洪,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要不是苏希等人抱住他,估计能冲上去跟韩二代拼命。
金二姐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恼羞,转过头对儿子说道:“小军,不要乱说了,注意影响。”
“妈,我怕谁?我们韩家、金家在北海怕谁?就是郑鹤年来了,老子在他面前也这么说!”
看着这位韩二代往rì被过于宠溺了,他的口无遮拦顿时让金二姐黑了脸。这话在私底下再怎么说也没关系,可你在人家秘书面前这么大大咧咧地说,是真的不把这位北海市一把手放在眼里?
金二姐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尴尬地对万旭辉说道:“万处长,真是抱歉,我家臭小子刚刚喝高了,满嘴胡话,请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还没等万旭辉答话,韩二代却在那里不依不饶了:“妈,你这是怎么了?他谁啊?犯得着怕他了吗?只要跟小姨父说一声,拿掉他的官帽子是分分钟的事情。妈,我跟你说,你这次要是不跟我出这口气,我就跟你没完没了,我以后就不谈女朋友不结婚,让你们韩家绝后!”
万旭辉原本还想说几句场面话,不过看到这个情景,也没有说的心情了,便对张rì升说道:“张所长,那我们就先走了,等你们确定好了调解的rì子再过来。”
“调解你马勒戈壁,”原本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稍微收敛一点的韩二代一听万旭辉的话,立即跳起脚来,“老子要把他们弄进牢房里去,敢动手打老子,老子要你知道厉害。妈,我都跟我朋友夸下海口了,一定要把这五个人弄进监狱里去,现在他们好好地出去了,你叫我在朋友圈里还有什么面子。妈,你没听到我的话呀,你聋了。”
“闭嘴!”金二姐忍不住怒吼一声道。
“好,你不是我妈,我tmd就是一捡来的,我找外公去,找小姨去。”韩二代恼羞成怒道,他气冲冲地穿过马路,到那边打了一个的士,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把苏希等人送回学校宿舍,安顿好后,苏望便被万旭辉接到市委大楼,郑鹤年在办公室等着他。
“苏望同志,我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一见面,郑鹤年就热情地握着苏望的手,笑呵呵地说道,让在一旁倒茶的万旭辉不由心中一惊。
“情况我已经听小万汇报过了。”郑鹤年开门见山道,“北海市出了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让你见笑了。”
郑鹤年可不敢怠慢这位比他低两级的年轻小伙子,昨天可是董办主任沈时悦亲自打电话给他交待这件事的。
“郑书记,有阳光的地方,必然会有yīn影。只是我觉得,这是不是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郑鹤年夹住烟的右手不由微微一抖。他是董怀安一手提拔上来,又身居要职,自然对岭东省的形势一目了然。唐翊年书记是学院派的骨干,加上董书记留下的人脉,所以岭东省还在学院派的强力掌控之下。只是唐书记来岭东的目的不是“开创根据地”,而是“深耕细作”,让派系的根络在岭东省深深地扎下去。而唐书记迥然不同的姿态和风格的确让某些人有了一些想法,看来这位苏书记是非常了解岭东省的情况,而且看来对韩家、金家也是动了真怒。你再根深蒂固又如何?在政治-斗争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只要这金家、韩家被填进那个暴风眼,灰飞烟灭真的只是分分钟的事。
看到郑鹤年没有什么反应,苏望便不妨把话再说得直白一点:“我昨晚跟唐书记通过电话,也向他建议过,有时候除除草灭灭害虫能带来更大的丰收。”
郑鹤年一下子笑了起来:“是啊,有时候我们不能光顾着耕种,还要注意除草除虫。”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