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站在阳台上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啪啪响。i ,无在家里宅了好几天,苏望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和武混、田大勇、杨志军、黎小明、教其军等几个聚了一下,晚上一起吃了顿饭。
母亲姜春华又出去了,身兼多家公司董事长的她现在很忙,忙看到处视察。父亲苏仁说着去兴隆冰厂看看,其实不知道又去哪里闲逛去了。爷爷苏盛则继续他“退休老干部“的生活。唯一留在家里的苏希把暑假作业一做完,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苏望走到一楼,拿起杯子喝了一杯茶,觉得浑身通透多了。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本,哦,今天是回来的第一个周末。这时大院的门铃响了,苏望赶紧过去把门一开,不由愣住了。
“刘县长,你怎么来了?”
“小苏,我来看看你不行吗?”刘生礼笑眯眯地说道。
“看刘县长你说的,你大驾光临,我家真是蓬卒生辉啊。”苏望连忙把刘生礼迎了进来,然后把院门又关上。
“刘县长,请喝茶。”
“嗯,小苏,想不到你在首都读了一学期的研究生,这身上的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呀,嗯,很像大知识分子了。”刘生礼接过茶,笑盈盈地说道,那语态神情就像在跟好朋友说话一样,很随和,很亲切。
“哪里,刘县长,我读了研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读书还是太少。”苏望谦虚地说道,心里却在嘀咕,以前跟这位刘县长的关系很一般呀。
“小苏,俞老的身体还好吧?”刘生礼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苏望眼睛微微缩了一下,但是依然满脸笑容道:“老师的身体很健康。”
刘生礼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眯着眼睛慢慢回忆着1“记得年,我做为荆南省优秀党员在中央党校培训过一段时间,有幸听俞老讲过六堂课,受益非线,至今受用。嗯,也有幸听到罗秘书长讲课,当时他是中人大学的副教授,三十出头的副教授,真是让人敬佩呀。”
苏望的脸上不由浮出轻松的笑意,“原来刘县长也有过这番际遇,真是想不到。”
“让人最想不到还是你,小苏。不声不响地就成为俞老的学生。不过我当时已经有了预感,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刘生礼笑得更随和了。
“其实我要多谢刘县长,多谢你在替我美言。”
“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刘生礼连忙摇摇手道,“还是你自己本身很出色,要不然我说再多的好话也没用。”
“不管如何,我还是多谢你到县长。”苏望很诚恳地说道。
看到苏望如此坚持,刘生礼笑了笑不再说什么。静了一会,刘生礼谈了一口气道:“义陵县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我现在是有心无力。要是我百分之五十的精力能用在工作上,或许就不是这个局面。可惜,只是可惜。”刘生礼连说了两声可惜。
苏望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刘生礼看在眼里,心里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转言道:“小苏,义陵最近出了件大事你知不知道?”
“听人说起过,只是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苏望放下茶杯,淡淡地答道。
“这老林和老蔡恐怕是难逃一劫了。只是他们两位要是一有变动,只怕这义陵县的局面就会更复杂了。”
苏望点了点头。五月份中,义陵县组织部推荐了两名科级干部参加省委组织部在省委党校开设的干部轮i班。谁知道这两位到了潭州,才待了不到半个月就不知怎么地鬼迷心窍1跑到外面找小姐。找小姐也就算了,可偏偏出门不看黄历1结果被扫黄干警给堵在了旅馆房间里。这下事情闹大了,这两点背的家伙当天就被清退回来,交由义陵县委处理。这还不算,连带把林挂清和蔡亚林也给扯进去了,被省委组织部点名通报批评。
“刘县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义陵县的情况地区领导应该心里有数,我相信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安排部署的。”
刘生礼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啊,天塌了还有个高的在顶着。
小苏,现在县里执行发展规划的情况不是很好,除了青年技能培训等少数项目,其余的差不多都在停滞不前。小苏,你是这份发展规划的主笔编纂者,更是义陵人,应该为家乡出分力。”
“刘县长,发展规划书好写,但是最关键是执行的决心和能力。就好比再好的经书,被歪嘴和尚那么一念,也不成样子了。”苏望淡淡笑了一下答道,“虽然结果很重要,但是有没有用心去做更重要。因为结果如何我们不可控制,但是不是用心去做,则是我们能控制的。”
说到这里,苏望脸上浮出灿烂和包含一丝自豪的笑容,就像一个学业有成的年轻学子,仰着头继续说道,“这是我跟老师一学期学到的教诲之一。”
刘生礼脸上笑意更浓,最后大笑起来,“看来你跟着俞老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看来我们义陵要出人才了。好子,我只是出来散步到这里,顺便过来跟你聊聊,嗯,我先走了。”
刘生礼跟苏望握了握手,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中途却转了向,在苏望的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小苏,有空代我向俞老和罗秘书长问声好。”
“一定一定。”
苏望坐在客厅里,看着空旷寂静的院子,心里不由浮现出考研时拜访贾县长所听到的那些话,不由暗笑道,谁说老实人没有心眼,埋头苦干就是一种态度,关键是给谁看。
苏望拿起茶几上一份荆南日报看了起来。这是爷爷苏盛在苏望被调到国务院政策研究中心后特意定的。也不知道识字不多的爷爷是怎么把这十几大版的报纸看完,估计多半是要苏希替他念。难怪回来后发现苏希的普通话水平见长了。
头红旗日报的头版文章,《深刻认识我国三农问题,进一步推动农村工作改革和经济建设三农问题经过半年的酝酿,终于浮出水面了。文章的核心本质跟苏望写的三农问题报告相近,但是面目却完全不同。他的报告交给俞枢平之后,这位老教授发动在各地大学任教的弟子学生下乡做调查,对这份只是针对某一县情况的报告进行了详尽完整的补充,格局和面貌自然也就不同了。而且红旗日报的文章只是一篇纲要,估计详尽的内容会在后续刊登。
正看着,大门的铃声又响了。苏望把门一看,又惊住了。
“林书记你来了?”
林挂清比苏望离开时要苍老许多,头上的白头发也多了不少。他满是忧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小苏,不欢迎我做客?”
“哪能呀,林书记,快请进。
林挂清端着茶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苏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这还是那位什么时候都泰然处之,稳如泰山的林挂清书记吗?
“小苏,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林挂清最后还是开口了,“小苏,我说贾县长车祸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信不信?”
“我信!“苏望只是稍微顿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林挂清看着苏望的脸,没有听到那个自己期待的一个字的回答他不由浮出深深地失落。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谢谢你苏。可惜你信,有些人却不信。”
静了好一会,林挂清又幽幽地说道:“我记得姚书记调去郎州市跟我说了一句话,小林,你以后要改掉你那个爱斗的性子,做事不能全靠斗。我到现在这个位子,靠得就是斗,有今天这个)结局也是因为这个斗字。斗了一辈子,也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到这里,林挂清脸上的愁容突然间不见了,如同顿悟一般浮出随和豁达的笑容,“小苏,我到今天才明白做事不能靠斗这个道理可惜悟之已晚。”说着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过能够成为小苏你成长中的反面教材也算有所值了。哈哈。”
林挂清仰着头大笑起来,似乎很爽朗,但苏望却听出深深地无奈和落宾。
告别时林挂清紧紧握着苏望的手,叮嘱道:“小苏一定要记住我的教i。”
“林书记,我记住了,你一定要保重。”
“谢谢你小苏。”
苏望把院门关上,心里总算是明白了。贾县长还在任时,跟安孝诚相争只是表面,其实他最大的对手是平日里不哼不哈的林挂清。
回到沙发上,平伏心情的苏望把手里的荆南日报全部看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这时门铃声又响起来了。苏望不由苦笑了一下,今天是周末,难怪会这么热闹。
“小周,想不到是你。”苏望惊喜地问道。
“苏主任,我早就想来拜访你,只是这几天跟着龙书记去地区开会,今天上午才回来。”
“来,进屋坐。”
给周文兴倒了一杯茶后,苏望笑着问道:“跟着龙书记还习惯吗?”
“习惯了。龙书记为人很随和,也很体谅我们。”
“那就好,跟着一个好领导比什么都强。”
“这还不是多亏苏主任你和郭主任的帮忙。”几个月不见,周文兴在苏望面前有点拘谨了。郭志敏临走前活动了一下,加上王双井在背后使劲,魏佑丞被调到江东镇担任组织委员,顺利上了副科。而正在为周文兴安排时遇上了一个好机会,龙玉、珍的秘书小项跟女朋友分手,结果被女朋友的母亲到县大院大闹了一通,说他睡了自己的女儿,现在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因为这个,龙玉珍把小项打发到统战部去了,决心换一个秘书。郭志敏乘机推荐了周文兴,龙玉珍一听是苏望带出来的人,便满口答应下来了。于是周文兴也顺利解决副科级。
苏望很高兴周文兴的进步,他看着周文兴的脸,突然问道:“小周,你今天来除了看我,是不是还带着任务来的?”
周文兴愣了一下,脸上浮出轻松的笑意:“我就知道瞒不过苏主任。”
看到苏望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苏主任,林书记和蔡部长被点名批评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苏望微微点了点头。
“龙书记这几天去了两趟任书记的办公室,“周文兴偷偷地看了一眼苏望,心里在斟酌着词句。才几个月没见,周文兴想不到以前的老上司居然成了关键人物,连龙玉珍书记都有点犯怵。最后还是问了舅舅张文明才被点破迷津,苏望现在今非昔比,虽然还谈不上可以决定龙玉珍的仕途,但是在他前进的路上设道槛还是可以的。
苏望摆了摆手,阻止周文兴继续往下说,他想了想问道:“小周,林书记被点名批评后龙书记有没有跟马书记聊过?”
“哼,龙书记曾经在下班后跟马书记吃过两次饭,不过我都没有在场。”
“嗯,那我就明白了。小周,我认同你的意见,龙书记是个)好领导。”看到周文兴还是有点不明白,苏望又补充了一句,“小周,你知道我的个性,对事不对人。”
周文兴犹豫了一平,猛地点了点头,表汞明白了。
苏望转移话题,问了问农经办现在的情况。现在农经办是老摔在当主任,田谋成在当副主任。这两位有望在今年更上一层,突破正科级和副科级,于是干劲十足,而且是曹随萧规,完全按照苏望当初定下的那一套办事。在陆续调进去三个人之后,农经办现在干得也算有声有色。
聊了半个小时,周文兴便起身告辞。
到了晚上,武混过来蹭饭吃,他一进门就笑着道:“老弟,你家今天可真热闹呀。”
苏望不由也笑了,“是够热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