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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克轿车突然刹住车,把邓宏从邓炜峰笔记回忆中拉回到现实,红头发的胖壮白种男人跳下车,没记错的话,他的体貌特征符合笔记本中关于苏联远东军少校科列夫的一切。
“快下来,快。”红头发男人在路边向邓宏挥着手,他警惕而不张杨的注意着四周,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
邓宏下了别克车,路边跑过来一个不起眼的中国人,他跳上车去,启动发动机,开着车离开了。
“这边来,跟我来。”红头发男人拐进一个巷子,邓宏紧跟其后,两个人在巷子里弯弯曲曲走了20多分钟,一路上,红头发男人一语不发,邓宏也紧步跟随,不言不问。
两人来到了一家背街的小吃店,在哈尔滨,这样的普通小吃店非常多,其中很多是专卖俄国口味的小吃。邓宏跟着红头发男人进了小吃店,里面没有什么顾客,门口的玻璃橱窗上帖着两张标语,一张写着“严防间谍”,一张写着“莫谈国事”。
小吃店的掌柜是个中国人,他好像和红头发男人很熟悉,低头看了看店外,就马上把邓宏和红发男人引进了里屋楼上,进到一间僻静的小单间里。
“老样子,今天有客人,所以要加个菜。”红头发男人向掌柜的打了招呼,掌柜的就马上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余下红发男人和邓宏两个人,这会红发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满头是汗,喘着粗气,一边松着脖子上的领带,一边以激动的眼神看着邓宏说道:“我的上帝,你居然还活着,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这句话对于邓宏有点莫名奇妙,但邓宏现在是邓炜峰。于是有些话立即升到了嘴边,邓宏权衡着,最终还是说出来:“科列夫少校,你比原来瘦多了。”
红发男人夸张的笑了笑,他的红鼻头更红了:“邓,你可是比原来长得黑多了,在教堂边的时候,我看了你很久,差点以为我认错了人,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主动的跟上来。”
邓宏坐在木椅子上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其实是想掩盖自己内心的激动,这个男人居然真的就是邓炜峰日记中的苏联远东军少校科列夫,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科列夫少校用肥大的手掌抹了一下脸,邓宏注意到少校的眼睛有些润湿了。
“邓,我亲爱的邓。”科列夫停下话,从椅子上站起身,张开双臂,拥抱住了邓宏。
这个巨大的熊抱让邓宏有些意外,但还是坦然接受,并亲密的拍了拍科列夫的后背。
片刻功夫,科列夫好像从激动中恢复过来,他松开邓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邓,唉,我真是无法形容我的心情,太激动了,你们家的邓记商行给我国的远东地区提供了太多的帮助,我们的特别远东军司令布留赫尔将军给予你非常高的评价,你对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远东经济开发作出了重要贡献,甚至是在莫斯科的斯大林同志也……。”说到这,科列夫停下话头。
这番话让邓宏脑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可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科列夫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是家破人亡了,你找到我,不会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吧?”
科列夫说道:“噢,不会,我们俄罗斯人是有恩必报的,你要知道,我已经被秘密派到哈尔滨一个多月,我来这里的唯一使命,就是动用苏联以及共产国际、中共在哈尔滨的情报网络,一起来找到你,上级给我的指示是,不惜代价找到你。”
邓宏笑了笑说道:“那如果找不到我呢?”
科列夫正色说道:“那样的话,我和我全家就会在西伯利亚劳改营渡过余生,不过现在这倒霉事永远不会发生了,内务人民委员会的中校军衔在向我招手。”
科列夫少校还真是直爽。
这会小吃店的掌柜进来,他端上来几大盘菜,有浮着厚厚奶油的大盆红菜汤、配着煎土豆条状似鸡腿的鸡肉饼、整盘像小土豆模样的油炸小点心、配以鲜笋切块的熏鲤鱼,几盘子菜占了大半张桌子,分量十分惊人。
房间里满是红菜汤散发出来的牛肉和奶油的香气,科列夫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好啦,好啦,邓,现在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从日本宪兵队手里逃脱出来的。”
“在2月我从你们那里回国的路上,遇上日本人的伏击,我中弹多处,后来在昏迷中被乡民所救,后来一直在呆在乡下养伤,顺便打短工,只到最近东北四周的战事平息了些,我才潜回哈尔滨。
科列夫吞下一大块牛肉,称赞道:“干得漂亮,嗯,您现在在哈尔滨有很大的危险,我的上级命令,就是要设法把你接回苏联远东去。”
邓宏道:“我去苏联远东干什么?真是笑话。”
科列夫耸耸肩:“你呆这里又能干嘛,日本人捉到你,你就是死路一条,再说了,现在满洲表面上平静,其实大战就在后面,我们有情报,日本人在十月下旬将组织大规模的围剿战斗,到那时,铁路,公路,水路会全线戒严,你想走也来不及。”
邓宏道:“你来哈尔滨找我,就是为了接我去苏联远东?”
科列夫点点头:“对,必须说明的是,这不是我的个人意愿,这是苏联远东特别军区的秘密指示,另外,苏联人以及我个人,我们都欠您和您的商行一个人情,我们有必要保证您的安全,您是邓记商行最后的骨血。”
邓宏的转头看着房间侧面临街的窗户,透过窗户上薄薄的窗帘,可以看到小吃店外整条街道的动向,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的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苏联人要保护邓炜峰,或者说是保护邓记商行最后的骨血,这说法怎么听上去这么矫情,邓宏不由得暗中笑了。
“您在想什么?邓,我建议你最好就在这几天就作好准备,我们可以马上安排人手,护送你出境。对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我现在有一套日本人认可的身份证明,现在,我在哈尔滨还有很多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