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右铁电两位急切的目光,易成显得犹豫了一下,突然失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说道:“不好,不好,这法子不好。人家自由党都要以神立党了,郑阿宝开除自己的马,可是落了个好名声呢,你看人家宋德凌大臣据说为了此事『激』动的拍桌子,把手都拍红了,陛下也微笑赞许。关于严肃党纪、以神立党这事,我们民主党必须跟进,这个法子太毒,不符合基督徒的做法。”
翁建光一把揪住了易成的手臂,让对方手里捏着的酒杯撒了一片的酒出去,翁建光厉声吼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管鸟基督徒不基督徒的?大不了我事后捐建几个教堂出去”
接着他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把手拿开,立刻又满脸堆笑小厮一样眉『花』眼笑的凑了上去,柔声问道:“易先生,知道您是洋『药』行会的智多星、帝国商界第一白扇,您就说说嘛,我们集思广益,说不定这个法子不行,还有别的呢?”
易成扭头微笑了一下,把杯子放下,左手伸向自己『胸』口口袋要去『抽』白手绢,但方秉生眼明手快,已经拿着自己的手绢替易成右手擦拭溅上去的酒水了。
看着主仆二人这么殷勤期待的样子,易成做了个不忍心和勉为其难的表情,说道:“那好吧,我就说说。但是我要声明一点:我仅仅是说一种可能,我真心没想去做过,我也没有权限做这个事,钟家良先生不会同意的。”
“好好好,您赶紧说吧。”翁拳光和方秉生同时头点得如『鸡』啄米,肚里却全恨不得一脚踢死易成这个『混』账:都什么时候了,你丫还卖关子
易成张口『欲』说,但又闭了嘴,扭头看了看,彷佛这不是密闭的车厢而是人来人往的饭店一样,甚至于站起来身掀开窗帘朝外看了看,最后才打手势让两人头凑过来,三人头碰头了,易成才用最小声开口说话:
“张其结要转赠的资产高达40万,这是一笔大钱,任何手续都需要时间,更何况这种巨额资产呢?它还包括地产潘近星是清国人,这种跨国转赠必须外『交』部、海关等部『门』过来核查,防范跨国犯罪和资产流出,假如不是他们名声大噪,能不能成功转赠都不一定呢。这样一来日期更长。假如在转赠过程中,受赠人潘近星意外身亡,那么钱还是张其结的。假如潘近星是暴卒或者横死,那么受益人是谁?那些愚蠢的老百姓会以为谁干的?”
说罢,易成立刻坐直身体,急吼吼的拿酒喝了一口,彷佛刚才说的不是话,而是吐出了一股火焰那样。
而旁边听着的翁建光和方秉生都惊呆了:这个是要出人命的果然够毒
易成斜眼看了一眼那主仆二人,如同在『诱』『惑』般继续说道:“假如出了这事,若是拿不住嫌犯,张其结名声怎么也扶不起来了,大家总是有些怀疑。那么这就是朝陛下叫板了,说明陛下看错人了这责任不可能陛下来背,只能郑阿宝被朝廷当替罪羊。现在不是陆军和宋德凌大人言必称自由党言必称民意吗?假如自由党臭了,他们好意思说民意什么玩意的吗?还没吵架,自己气势就弱了三分呢。”
接着他急急的摆手表示否认道:“两位,我们民主党绝不干这事龙川选票分布我们早就大体计算过了,我们已经差不多赢了,三马在手,最少两马得中,不丢人,还有功。而且我们和铁路没有关系,自由党搞龙梅线,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个我们还是认为要缓缓的来,先修主干赣昌线就可以了。至于龙梅线,这玩意,一条支线,修就修去吧,没多长。”
“不能让他们修,这口子一开就是个先例我们大局就被破了有一条,就会有其他上马”翁建光明知对方知根知底,但还是无奈的解释了一番,真的很无奈。
易成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再次喝了一小口冰酒,笑道:“刚刚那个就是个创意,你们听听就行,不要往心里去。真不怕上帝报应,晚上回家祈祷潘近星莫名其妙横死吧。但是,我绝对不会做这种祷告,基督徒不可诅咒人,更何况是诅咒一个可怜的无辜的清国受害者呢?呵呵。”
翁建光果然脚不沾地的,聊完,包厢就挂上另外一趟过路车,风驰电掣的回京城了。
易成也婉拒了接风宴,回火车站就去了自己的房间叫来几个候选人依次问话,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方秉生陪着听完,也参与了讨论,但大家暂时都没啥主意可以改变势力对比,因为现在即便是逐人拉票都不好拉了,大家都定了要支持谁,况且还有短短的四五天,这场筋疲力尽的角逐就彻底结束了,大家都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
因此这场谈话也没什么特别大的进展,只有林留名转达了“间谍”齐云璐的情报,说范林辉是朝廷特工是官府探子,这个让易成倒『抽』一口凉气,但是问清了只是郑阿宝一面之辞,而且郑阿宝还说自己也是探子后,作为权贵圈中的一员,易成彻底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郑阿宝说话能信的话,老母猪都能上树那是骗你们这群乡巴佬的你们好好想想,就老范那副满身『肥』『肉』的模样可能飞檐走壁、两手开枪吗?他不怕踩塌屋顶摔死他啊切即便范林辉他真是探子,探子你也得投票才能当议员啊”
最后大家无话,李猛说道:“现在大约是钱押好离手、闭着眼睛等掀开碗、看骰子点数的那刹那了,又期待又害怕。”这句话就是这场短暂讨论的唯一亮点,大家都笑了,易成也笑了。
回到办公室里,方秉生却发呆了,听着外面的鸟叫和火车轰鸣声,脑海里考虑得却完全是另外一档子事:
没想到京城朝廷因为铁路这西学『肥』『肉』内斗了起来,郑阿宝的后台是陆军和宋德凌,怪不得他敢直接自行集资搞龙梅线,而这一招真凶真狠,帝国并没有关于铁路建设的相关法律,因为早年这种西学全靠进口和科技引进,而且民间『激』烈反对,没有朝廷是做不了一根『毛』的。
但现在不是早年了,民间和其他大势力竟然也眼红宋右铁电用血汗堆砌起来的铁河了,都想『插』进来分『肉』,然而这个时候,从草根一跃成为大亨的宋右铁电发现没有什么法律和制度可以保护自己,就是靠朝廷的嘴皮子争论了。
从老大翁建光今天那副忧心忡忡的脸『色』和对易成的格外巴结上,就能知道,宋右铁电面对的敌人今日不再是刁民,而是可怕的怪兽。
以老大的『性』格和发家轨迹来看,这孙子也是不择手段的流氓,火车上易成那个歹毒的主意明显打动他了,虽然他当时没有说什么,难保不会实行。
而易成有点勾引宋右铁电的意思,或者说是,让宋右铁电动手,自己不脏手坐着等果子掉下来。
“这王八蛋”
肚里骂了一句易成,方秉生有些紧张起来了:
假如要实施这个计划,那么肯定在龙川进行,这活儿跑不了自己自己?搞个暗杀?这太难了
以前『弄』死个刁民也好说,收买几个流氓地痞就行;
但是这种脏话不怕对手锄头多狠、枪法多准,怕的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以前那都是在荒郊野外啊。
这是县城,而且是举国瞩目的县城,在这里搞暗杀,难度不亚于在京城中心区手持砍刀追杀一个倒霉鬼。
假如这县城没有选举,和平常县城一般无二,要办事,一般也得包活给翁拳光这种货『色』。但是龙川堂现在已经被郑阿宝和欧杏孙整瘫痪了啊,别说杀人,你找个砍刀手都找不到了。
这么说,你得从外地调人,这也可以,但是你把他怎么安顿?宋右铁电虽然很多人来自龙川,但早都四海为家,有的发财了都搬家到京城去了,比如他和山『鸡』。这样一来,龙川对于自己就是个驻扎小城,和宋右铁电的大部分员工境遇一样,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安顿刀手或者枪手?
而且假如失手,或者杀手被逮住,供认出自己,那就是通天灭族的大罪啊
这尼玛是杀人栽赃一个刚被皇帝“表扬”的家伙啊——这会引起天威大怒的。
越想越害怕,方秉生两手捂住脑袋,肚里叫道:“孔圣人啊、关帝老爷啊、方家祖宗啊,保佑我啊,最好别做这事。安全的过了这几天等选举结束我给你们上香哦,还有耶稣,我天天去你家教堂坐着,也看了圣经,家里还买了十字架,很贵的,纯银的你也得保佑我啊我给你捐钱绝对还愿”
就在这时,陆站长手捏一叠电报纸兴冲冲的进来,对着方秉生问好之后,坐在自己的小办公桌后,就勤快翻检起那叠东西来了。
听对方咦了一声,方秉生抬起头,只见陆站长拿着一张纸,有点惊讶的样子。
“小陆,怎么了?”方秉生问道。
陆站长赶紧笑着回话道:“方总,我刚从易先生那边回来,他让我转发一些电文给钟先生,我本来要给他编码;没想到他自己编好了。这倒省事了。”
方秉生走过去,长手里的电报纸四个一组的数字,直接可以发送。但是方秉生却皱起了眉头:以前易成是给他们报的,这样一来,他朝钟家良发送了什么,宋右铁电一目了然,怎么回来之后,连文字都不给看了。
“小陆,你看看能解码吗?”陆站长应了一声,抄起手边的编码本对照起数字组来了,但看了几个就合道:“他加密了,数字组不直接对应汉字,这我解不了。”
方秉生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肚里叫道:“易成和老大还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一般黑老大那孙子临走前让我探查洋『药』行会关于铁河的真实想法,特别声明注意他和钟家良的来往电报,每封都要检查,看有没有玄机。结果易成这王八,干净利落的加密了哈有意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