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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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璐这个小子拿郑阿宝钱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出来要工作的时候才想起这事很难办啊:县城里到处是记者,宾馆、小客栈爆满,民居纷纷外租赚外快,连城外东江边的破舢板里都住着记者,李文新看派头就知道不是什么大报知名记者,上哪里找这么一个破落混蛋呢?而且还是要在晚饭前回报。

    他漫无目的的往县城中心的三一广场方向走,沿途拉住了几个认识的记者打听,一说“圣经发电报”,几个记者倒是都晓得这圈里人,也能立刻报出《海宋选举报》或者《生活报》的名头,但一问这个人在哪可以找到,记者们都一脸厌恶的说不晓得。

    要知道李文新干了那一把,抢了个大头条,是在圈子里声名大噪了,但却是臭名昭著:有钱的大报记者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子拿圣经和手枪卡住电报公司首位,硬生生的抢了《宝少爷莅临龙川》的大头条,能不火冒三丈吗?没钱的小报记者,则是羡慕嫉妒恨,那感觉就是一群土狗里的异类从狮子群里抢食,而且成功了,土狗会敬仰这英雄吗?NO!土狗也许敬仰狮子,但绝对痛恨这种同类,这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所以李文新已经被报业时政类圈子里视为败类、人渣、无耻之徒,连原来的几个同行朋友也或者“因为圣经教诲”或者因为秘而不宣的儒家文化,全都和他绝交了,走路遇到都不打招呼:好么,不说这小子发了一笔,单说你和他走得近,会被同行殃及池鱼报复的!所以李文新其实要是无法完成从土狗到狮子的转变,他几乎已经等于被报业时政这个圈子一脚踢出去了。

    这块地方的传统文化可是讲究只论党同伐异不论是非的,哪怕得意洋洋认为自己神圣化程度最高的报业圈子也是差不多。

    这样一来,也无人知道李文新住在哪里;即便知道,也说不知道,因为问的人是候选人齐云璐,说不定有什么新闻给他,那么何必替他这个混账拉新闻呢?我不知道!

    齐云璐嗅觉还是蛮灵的,问了几个记者,就感觉自己在问一只脏老鼠在哪里一样,直觉感到今天别想完成这个任务了。

    他扬起头看了看越来越低的铅色云块,伸手进内兜触摸了一下新得扎手的钞票,叹了口气,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抬头看前面不远处的广场上,因为下暴雨的可能闲人都散去了,显得稀稀拉拉的,哪里有什么记者模样的人啊,更何况李文新那个黑大汉,于是广场也不想去了,看旁边有条巷子,自己转身钻进了巷子,奢望着李文新从这个窄巷子里的某个门里突然出来,让他赚到50元。

    当然这心态已经不是找人,而是在撞运或者怠工消磨时间了。

    就在他穿行巷子的时候,就看着前面出口,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在狭窄的出口一闪而过,宛如洋人的幻灯片那般模糊和虚幻。

    “哎,那不是范林辉小舅子吗?”齐云璐一愣,接着从走变跑,追了上去,要去打个招呼,他可是很喜欢和人聊天攀交情的。

    但是在巷子口钻出来后,齐云璐满脸喜色手已经扬起来了,却愣没在两人背后叫出声音来。

    因为和范林辉小舅子并肩而行笑容满脸的那家伙也是齐云璐认识的,恰恰正是潘近星的房东,做蒸饺的老吴,和齐云璐今天莫名其妙在瞎跑的事有那么点关系。

    “他们怎么混一块去了?”齐云璐保持着笑容僵硬在巷子口,远远听着范小舅子说道:“我们今晚和明天都要改善伙食,工人很多,老吴得多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能给大厂做帮工还是第一次呢,您放心,我做东西的手艺在县城是数得着的,绝不误事。”老吴笑得特别开心,离得老远,齐云璐都能看到老吴转向小舅子的脸都笑成波浪形状了。

    “今晚就睡我们厂子里,也不带个席子?你家里不锁好门?”范林辉小舅子问道。

    “哎呀,你们厂里肯定给个席子吧?要是没有的话,我桌子都睡过,没事!我那家里有租客了,他帮着我看家就行,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吴依旧在笑。

    齐云璐怔在了当地,肚里暗想:“这火柴厂改善伙食找老吴帮工?他一个卖早点的,找他干嘛?不找个开饭馆的?怎么这些人都搅合在一块了?”

    猛可里,他脸上还凝固的笑容变成了一种恐惧,扭头看向纺织厂方向,当然看不到,一面爬满绿苔的墙和里面的绿树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齐云璐嘴越张越大的表情却显示纺织厂就在他面前,而且变成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恐怖场景。

    “张其结?潘近星?老千?”齐云璐张着嘴瞪着墙期期艾艾的说着:“这难道是真的?!!”

    一瞬间纺织厂自由党大人物们怪异的表现和举动全被串联在了一起,而这些怪异的线刹那间又被潘近星手里的烟枪搅成了一个蚕茧,最后被这鸦片鬼一个哈欠吹散了,飘落一张竖排的传单。

    “我…擦……他们为什么这么看重潘近星?难不成潘近星说的是真的?张其结回国是赌博发财的?”齐云璐彷佛鸦片瘾发作的烟鬼在巷子口摁着太阳穴打着转,一脸痛苦的表情。

    “而且他们竟然连潘近星的房东都给弄走了!想干吗?要出大事了!”齐云璐猛然间满脸喜色,低头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嘴里笑道:“自由党50元难赚,但是可以找民主党补回来!”

    齐云璐转而飞跑去找林留名,找臭名昭著的李文新的难度好比找一只耗子,但找林留名,和抬头看太阳在那里差不多,那家伙可好找的很。

    果然,跑到国营鸦片馆,随便拉一个伙计,立刻就知道林留名吃民主党接风宴去。

    那伙计还很警惕,一开始不说,反问齐云璐道:“齐先生,你们昨天不刚刚闹了点事吗?让山猪都押送京城了,你找老林干嘛啊?”

    “擦!你还怕我揍他啊?”齐云璐跺脚道:“昨天闹事不就是因为他家那工程吗?我这不找他商量商量给他家那烂尾楼的事嘛。”

    然后杀去民主党吃饭的酒楼,更好办,伙计直接指着大路说:“林老板自己步行回家了,您老走快点,都能在他回家截住他,我看他都走不了直线了。”

    结果十分钟后,齐云璐就看到撑着电报线杆子狂吐的林留名。

    “大哥啊,我可找到你了!”齐云璐以看到亲人或者看到一堆会走路的钞票的态度飞奔上前,一把搂住林留名。

    但是林留名喝得委实有点多,不论齐云璐说啥,主要就是吐,后来索性搂着木杆子坐在地上了,把齐云璐气得暴跳如雷,但又无计可施。

    足足纠缠了半小时,齐云璐觉的这样不是办法,四下看看:天气不好、暴雨将至、这边也稍微偏僻一点,路上行人稀少;他扳开林留名搂着木杆子的手指,半拖半拽的把他从路的北边挪到南边。

    气喘吁吁的把他放在路边上,再次确认四周没人,然后对着林留名的后背一脚踹了过去。

    林留名闷哼一声,顺着坡咕噜咕噜滚了下去,一头扎进了下面的臭水沟里。

    “哇!”林留名头埋在臭烘烘的水里好一会,才猛然虾米一样弹开,仰头大吼,黑水从嘴里四溅。

    “哎呀,我的林大哥啊,这是怎么地的了啊~”齐云璐猛可里拖着长长尾音大喊着,顺着坡滑到了沟边,伸手拉住在沟里迷惘的四处乱望的林留名的手,叫道:“哎呀,大哥啊,你怎么掉河里去了?幸亏小弟经过啊,要不你可咋办啊?怎么回事?喝酒了吗?”

    之所以大声喊起来,是因为路对面那花店老板出来了搬自己摆在外边的盆栽。

    “怎么回事啊?”花店老板果然急匆匆的跑过来看。

    “哎呀,老林好像喝多了,掉沟里了。”齐云璐一边解释,一边把湿漉漉臭烘烘的林留名拉出来。

    花店老板要帮忙,齐云璐赶紧摆手不用,“这不是齐先生吗?不是听说你们昨天打架了?”花店老板看着有点担心林留名生命安危的意思。

    “哎呀,生意上的误会。但是就算打架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耶稣教导我们要爱人如己啊。”齐云璐拉着林留名一只手腕拖他上坡,毫不留情,只拉得林留名嗷嗷怪叫。不过齐云璐毫无惧色,继续拉,就是要拉得林留名嗷嗷怪叫,不疼你怎么醒酒。

    “没事,您回去搬花吧,马上就要暴雨了。我送他回家。”齐云璐一边笑容满脸的赶走花店老板,一边把林留名拉到路边,才把他的胳膊扔在地上,之前还不忘狠狠一扭,林留名一声惨叫,吓得花店老板一哆嗦,转身匆匆跑了。

    “我怎么了?”林留名又吐了好几口臭水,看来清醒很多了,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齐云璐。

    “你喝多了,走路歪歪扭扭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要掉下去,在后面死命的叫你小心,你还是掉沟里去了。你啊你,喝那么多干嘛啊?”齐云璐满脸关切的说道。

    “擦!这么倒霉!早知道叫人送我回来了!我都不记得我怎么在这里的,唉……啊,我的表!”林留名愣了好一会,大叫起来,接着慌不迭的抽出自己怀表看有没有进水。

    “幸好我来了,否则你死在那沟里都有可能!是我给你拉出来的!”齐云璐很后怕的说道。

    “哎呀,多谢兄弟了。”林留名听了听咔咔作响的怀表,好像松了口气,接着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臭水,拿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淤泥和水草,又无奈又感激的说道。

    “咱们什么关系?!哥们!亲弟兄!我说,有个大事,我得告诉你。你看怎么办吧?”齐云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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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川火车站的贵宾室里满屋子的烟雾和酒气,易成和方秉生并肩坐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有一双大手死死的把他们俩搂在一起,肩膀交接处的衬衣都挤成了两道凸起却合在一起的褶皱,两个脸红得如同蒸熟龙虾的智囊大帅为了驱除残存的酒精,易成左手捏着雪茄,方秉生右手捏着茶杯,却既不抽也不喝,两人死死的盯着拿在方秉生手里那张的传单。

    仅仅三四个小时,这个曾经整洁的传单已经皱巴巴的还带着好几处油污,因为林留名大呼小叫的冲进来之后,一群人热锅蚂蚁一般在整洁如新的房间里找这张纸,最好还是从火车站清洁工房子里找出来的,他已经用它包了油饼。

    林留名站在两个大人物对面,因为醉酒和浑身湿透又被吹干,还不时的微微打着摆子,但他死死盯着两个人的表情,一脸的热切期望,旁边的站着的山鸡酒量最好,最清醒,没事做的他,带着嘉许的目光,善意的帮这个可能的功臣揪走头发上的水草和浮萍,而后者都没注意到。

    放下传单,方秉生摘下眼镜,抬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问道:“这传单说的是真的?”

    林留名浑身一震,接着点头哈腰的答道:“反正小齐说自由党好像在大动作,都是针对这个传单相关的人事,连记者和房东可能都下手了,那很可能就是真的。”

    易成也抬起头,眼珠茫然的转了转,喃喃道:“本城首富、工业家、教会长老、商业领袖、自由党第一号赛马,他的发财是靠在船上赌博?这…这…这谁能想到?”

    山鸡兴奋的说道:“靠!我早觉得张其结装模作样的,肯定不是好东西,有钱人谁是好…..咳咳……我们去报告大法官,再废掉他候选人资格吧?”

    说错了话,山鸡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然已经发达,但作为公司打手,他始终保持贱民本色,以致于忘了这屋里也全是有钱人,包括他自己。

    易成倒没在乎山鸡说什么,他扭头问方秉生:“秉生,你看张其结符合选举资格吗?”

    方秉生再次抓起潘近星的传单,看了又看,说道:“这家伙是十年前赌博的,这时间太遥远了吧?而且是在太平洋上做事,那时候张其结还根本没回国,不算宋国人。潘近星看起来也不是清国人就是美国国籍,这要是搞官司就是个跨国诉讼,清国人诉讼宋国人10年前都是美国人时候的案件?这不好办啊,选举资格其实也没法做动作,张其结回国后可是工商业发家的。”

    “那自由党这么火烧眉毛什么意思?”林留名怕自己功劳飞了,赶紧问道。

    “肯定怕名声受损呗。要知道候选人现在摆明是官员标准来卡了。”方秉生悠悠的说道。

    “官员?张其结肯定不行吧,哪有赌棍做官的。”易成答道。

    “易先生说得是,搞臭他的名誉就成功了一半,说不定朝廷一个新规定就弄死张其结,朝廷可绝对不会待见这种人。”方秉生冷笑道。

    “而且顺路打压郑阿宝自由党的气焰!李广西是纳妾,张其结是赌博,都装得道貌岸然,内里奸诈,自由党就是个奸党!”易成吼叫道,心里长出一口恶气:叫你们再骂我们是阉党,你们是奸党!

    这个时候,方秉生扔了手里油花花的传单,朝后仰在靠背上,有些后悔的说道:“我就是没有看出他们奸来,吃了大亏!我早觉的张其结这小子根里透着诡异,看起来老实正派,但做事又绝又狠,我试着用刘国建压他,他居然敢煽动治安局和刁民造反扳倒刘国建!我后来用马戏团买票,他又敢拿真金白银买彩票和我们对赌!这他妈的就是个赌徒性格啊!可惜我一直拿他当老实商人对待,谁能想到:实际上,我面对的敌人是个敢孤注一掷的疯狂赌棍啊!轻敌了,轻敌了,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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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璐给林留名透露了大情报,自己也不敢马上回去,就跑到城外一个人少的小破茶馆,喝茶嗑瓜子看雨点落下,一直挨到下午4点半,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回纺织厂,打算把“跑断了腿也没有找到李文新”的噩耗告诉大人物们,为了逼真,他一上纺织厂那条路,还在大雨里用伞顶着风艰难的跑了起来。

    但是让他又惊又喜的是,张其结好像并不在意他没找到李文新,而是把他见到一个房间里单独面谈。

    没谈那记者,却谈了这些:小齐,你想不想为党出力,现在李广西不在了,只剩我们三个,若是你积极上进的话,我们可以推你上第四个座椅,你说不定也能选上当官。

    听完之后,齐云璐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了,连连表示自己乐意效命,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张其结接着说道:“潘近星在陷害造谣我,这不仅伤害马上就要结束的选举,也会损害我们党的利益。他一个清国人一个鸦片鬼,实在是太可恶了。”

    “是啊,要不我找人揍他一顿?把他赶出龙川!放心,老张,交给我小齐好了。我手下好几个外地劳工,我让他们揍谁也抓不到把柄的。”齐云璐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故意装什么都不知道。

    龙川这位商业领袖犹豫了一下,交给齐云璐一个麻袋包裹的四四方方的包,说道:“这倒不用,你把这个包偷偷藏进潘近星租来的房子里。放心,王鱼家已经说了,潘近星在咱们中心教堂像求佛一样求耶稣呢,老吴去了火柴厂,家里根本没人。老吴家的锁一捅就开,不必多虑。”

    “这里面是什么?”齐云璐掂了掂发觉很轻。

    “麻袋皮下是个公文包,有一些钱,100元钞票。老潘那种人不就是要钱吗?但是你不要被他发现,偷偷进去放到他的床底下,把麻袋拿回来。他拿到钱,自己就走了。”张其结脸上好像罩了一层灰,看起来如同死人一般难看。

    “好,那我什么时候去呢?”齐云璐站起来问道。

    张其结扭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和铺天盖地的大雨,说道:“今天天气很好,你现在就去吧,小心,别被人看到。也注意保密。”

    齐云璐立刻点头称是,让张其结放心,打开雨伞抱着麻袋踩着遍地雨花出去了。

    但是在半路上,还是耐不住好奇,躲在一个巷子里的门洞里,齐云璐打开麻袋和公文包看了:里面确实有10张钞票,但此外还有一沓账本和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子。

    惊奇的齐云璐看了账本是纺织厂的,又拿出那叠钞票看了看,借着闪电的爆亮,愕然发现每张钞票上都盖着纺织厂会计的私章,最后手指摸了摸那刀子,齐云璐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老张,看不出来啊!你心还真黑啊!你这哪里是想收买,是打算栽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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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齐云璐不知道的是,在他深一脚浅一脚淌水一般走出纺织厂的时候,背后高处的玻璃窗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珠就钉在他的雨伞上,借着另一双带着些许歉疚和恐惧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宝少爷,让他去做这事合适吗?他可以信任吗?”张其结看着齐云璐晃动的雨伞消失在厂门拐角外,转身问道。

    旁边抱着手臂的郑阿宝动也不动,冰冷如一座大理石雕塑,只是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没法,我不想这事知情的本地人太多,你们的手下也不行,因为说不定会反过来学潘近星要挟你们,就让你的心腹会计参与即可。齐云璐他是个外人,在龙川没有根,只想赚点钱而已,以你们本地土豪的势力要制服他很容易,无论给钱还是用刀子划在他脸上。而且和我们关系不深,出了事好推给他,真不行把他也弄失踪了都无所谓,谁会在乎一个家在外地的小建筑士。”

    说罢,他转过头看着恐惧痛苦悲伤交织的张其结,伸开手臂命令道:“齐云璐要是得手,立刻让你的心腹会计报警,说自己被一个清国口音的人抢劫,但是说的轻松点,千万别吓得官差老爷们下着大雨半夜搜城。这不仅是你们调动手下绑人的理由,也是保险,保证你们夜晚的行动万一有变也有脱身的完美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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