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党这种买办商人自然和列强好得穿一条裤子,因为靠人家的实力在本土赚同胞的钱嘛。
但这种人极大的损害了另一类豪杰的利益。
自然就是不具备垄断市场条件的自由竞争的本土商人。
不错,所有的大亨都是海皇扶持起来,虽然海皇给本土的布商、军火商、船运业等等所有西学大行业,无偿提供极大的金钱、人才、技术支持,然而这群商人发展起来面临的就是列强商人的竞争,因为他们所处的行业是自由竞争性质的。
比如在远东军火市场,本土兄弟和皇恩就和洋军火商展开激烈角逐;
在东亚纺织市场,周开源和列强的布锱铢必较,比着降价倾销;
海运业不必说了,原来的大亨何博已经玩成了最穷的大亨了,海京到上海的航线上几乎所有的小竞争者都被消灭了,不就剩下英国、美国两家最大海运公司了吗?不知道谁能撑到敌人死绝的最后一刻,完全是场俄罗斯轮盘赌。
相对列强竞争者,婴儿般的本土工商业在技术和人才积累上全面处于劣势,唯一的优势就是皇帝努力保护支持他们、廉价的人力成本和熟悉本国文化的营销。
但是即便这点优势,也被“带路党”、“大汉奸”——买办商人抵消了大部分,买办商人为虎视眈眈的列强资本提供本土的商业情报、管理人才、营销实力。
那些本土商人难以匹敌的雄厚国外资本可以如钻井平台一样突入到宋国,然后源源不绝的吸走本土金银,让本土商业竞争者枯萎,而这钻井的钻头必然是买办商人。
所以即便郑阿宝这种大亨晚上都经常睡不好觉,做噩梦也是做克虏伯等大军火商在宋国建了炮厂,皇帝无奈的把他的合约掷下了御座,说:“你们的炮无法中标。朕帮不了你们了。”
而这是可能的
钟家良已经对本土军火商捅了一刀。
这是由于他的本行业吸金能力下降,积累了大量金银的他就把目光转入了包括军火在内的各个行业。
分销外来鸦片收入在减少有如下原因:
①因为宋国信仰化,鸦片客源减少,50后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基督徒,都以抽鸦片为耻;抽鸦片没法在宋国基督徒朝廷当官也是个可怕的事实,所以家长也不希望孩子抽烟;
②西医的引进和普及,也进一步减少客源,以前谚语称:“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一个穷人牙疼没法治疗,只能靠鸦片这种镇静止痛药物;而现在西医说:“牙疼也是病,治好就不要命。”,能治好某处伤痛,还要鸦片,乃至上瘾干嘛?
③出现了强力竞争者。
清国发现了财源,鸦片这种美丽而邪恶的植物在中国也可以很好的生长,真比野草还厉害。清国各地都在大量种植鸦片,暴富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也毒害了更多的同胞。
因为土壤问题,东亚各种鸦片吗啡含量如下:
马其顿鸦片 15-17;
波 斯鸦片 12-12.5;
土耳其鸦片 5;
印 度鸦片
清 国鸦片 6;
清国自种鸦片吗啡含量最少,毒性也最弱,比较符合清国人的体质:吸食外国鸦片可以兴奋得彻夜不眠,而本国鸦片则不至于如此。而且较容易戒除。而因为吸食鸦片的普及性极高,反而重烟瘾者比例较少,选择本土鸦片是最佳选择,所谓的薄毒多销、薄毒多抽。
而且还因为清国人力成本很低,自产鸦片又不必加入外国鸦片的运输成本,自然也价格低廉。
所以,现在清国自种鸦片正蓬勃兴起,而外国鸦片销量越来越少,正有驱逐洋烟、土烟一统东亚的态势。
但是清国不仅自产自销,还疯狂朝宋国走私,因为宋国是官办垄断鸦片分销,价格高得离谱,走私过来的清国土烟,即便相对国营鸦片馆以很低价格零售,也能赚在清国自己销售十几倍至几十倍的暴利。
因此钟家良的产业也受到了清国土烟的冲击,气得他好几次直接上书皇帝,要求——更加、更更加、难以想象的更加——打击清国走私私烟。宋国禁走私鸦片也越加严厉,但总架不住两国在同类产品上存在的巨大差价,毒贩子不惜掉脑袋也朝宋国走私。
他的幕僚建议钟家良说:走私只是疥癣之伤,不伤根本;问题在于本国鸦片消费市场的萎缩,不要说遍地的教会就是免费的戒毒所,光神皇不许抽鸦片成瘾者为官就能赶走多少年轻消费者?这十几年暴富其实是赶满清文化的末班车,本国是以神立国,鸦片市场总会萎缩到一定程度,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现在手里有的是钱,进入现在蓬勃兴起各种西学行业,从巨舰横扫天下专一行业策略转入舰队纵横无敌多行业经营策略。
钟家良一转头,他看哪个行业,哪个行业的本土商人就哭了。
架不住这王八蛋有钱而且背后有一窝有钱、有技术、有经验的洋人朋友,想入哪个行业分分钟的事情。
钟家良也想进入军火行业分一杯羹,谁叫远东是全球最大军火市场呢?但是低端市场全部被兄弟和皇恩占据,他就想从高端市场——也就是技术含量极高本土从业者望洋兴叹的重炮市场入手,因为他和洋人关系太好,比如英国大鳄怡和商行就是他铁哥们,英国议会的议员都知道钟家良——本国(英国)在远东自由贸易的本土重要伙伴;所以他从英国或者其他列强国家购买较为先进的专利和设备组建炮厂也许不是不可能的。
而皇帝图得是先进军事科技到手,也同意钟家良用自己力量组建先进的炮厂,甚至让外交部全力帮钟家良斡旋该事。
这下楚汉争雄要也许会变成三国鼎立,兄弟和皇恩会恨不得吃钟家良的肉吗?而且是生吃,生吃之前还得严刑逼供让他承认自己就是汉奸
不仅本土军火商恨他,其他行业也恨他。
钟家良还组建第一家宋国民间银行《宋商银行》,不必想,这人才和资本大部分来自于他的列强哥们,有了银行,那可以用作投资的钱就源源不断了,某种程度上讲就是替洋人放高利贷对付本土企业。
钟家良组建了《宋商纺织厂》,最先进的设备,原封不动的从大不列颠运来的,挖了周开源纺织企业的一个副总做总经理,虽然规模不如周开源,但从技术上讲是本土目前最先进的纺织厂,周开源恨不得咬死他,正和洋布拼命呢,背后又被这汉奸捅了。
他还想入股正和皇家海运死斗拼谁先破产的美国海运公司,因为他想趁何博焦头烂额的时候收购本土航运霸主皇海的一部分股份,何博不卖给他,所以他就想以支援其敌手威胁何博,来个强盗一般的强行入行,摘取何博这些年搏命的胜利果实,三大航运巨头都奄奄一息了嘛,正好进场捡果子吃了。吓得已经封了子爵的何博在皇帝面前锤地嚎啕大哭,皇帝当即找钟家良来打了一夜麻将,这事钟家良才算不提了。
钟家良这种人不招人恨就怪了。
因此龙川选举中,钟家良在某人和他叫板,白扔10万抽他脸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因为仇人委实不少,而他的仇人别说白扔10万,白扔30万也扔得起,看你多厉害,是看你仇人有多厉害的——大宋首富的仇人有多厉害呢?
民主党不止钟家良可恨,宋右铁电翁建光也很可恨,且不说他也是皇帝用权力划了个领域让他垄断,而且钱和技术也是朝廷给他找,等于朝廷硬生生的扶持出一位新的大亨,在激烈竞争各行业内的商人对这种官督商办企业是羡慕嫉妒恨啊,在酒会里,在角落里总是有一小群人,看着神采飞扬洋洋得意的大宋诗人翁建光的背影偷偷说:“在那个混蛋的老板椅上,哪怕皇帝放一只猴子,它今天也会这样飞黄腾达。狂什么垃圾”
还因为资本、技术、人才培训等于全是从列强那里原封不动买来的,翁建光也是个洋人的狗腿子,而且拼命巴结和自己同性质的官督商办大亨钟家良,本土看不过眼的大亨编排他说:“翁建光的祖宗是皇帝,爷爷是洋人,他爹是钟家良,他就是个串子。”
民主党各个大亨大体如此。
当然,说民主党各个大亨因为卑鄙无耻、作恶多端是被人恨的主要原因有失偏颇,因为论起心狠手辣来,自由党各个大亨不遑多让
两大军火商有多狠毒不必说了,恨不得天天打仗;只不过因为要成为军火业巨头需要很高的技术门槛和权力后台,而小军火商对他们不构成威胁,因此他们对小竞争者的凶残不如其他大亨明显;
何博的皇家海运一路拼杀到整个东亚沿海就只有三大航运巨头,这个辉煌的事实背后就是大鳄们的价格战导致所有的小航运从业者全被击垮,你公司的船不并入三大巨头之一的话,你等着破产吧;
而周开源击杀竞争者都不必知道对手是谁,他只要看着报表,新一批产品成本可以下降多少就可以,因为世界最大产棉国美国内战结束,棉花大降价,成本下降,周开源正酝酿发起新一轮价格大战;至于清国和宋国农民失去传统经济结构男耕女织的后一块,土布市场结构被其完全摧毁会导致多少农民流离失所,他是不考虑的;相反他振臂欢呼,只有消灭了土布,机器造布才能一统市场;廉价到极点的机造棉纱会抽尽宋清农民的血,破产的宋国农民还有去城镇血汗工厂出卖血汗的选择,清国农民会怎么样?周开源不管,他已经因为自己的功绩被神皇从男爵升格为子爵了。
至于这伙同样心黑手辣的自由党商界大亨为啥仇恨民主党这群大亨和骨干,原因不过是对方钱太好赚:皇帝划了一块给你垄断,这傻子都能发财而自己则面临自由竞争市场,像打仗一样辛苦劳心赚取泼天富贵;即便是民主党内的小买办商人,因为和洋人关系好,也熟悉西学,转换职业和找新领域发财都比自由党里的小商人优势大,因此民主党是上帝赐你富贵,金块啪啪的丢下来;而自由党是上帝赐你努力工作,你努力工作回报自己的呼召,上帝才顺便给你富贵;
所以民主党这批家伙招人恨。
除了发财方式不同,以及买办势力更大,本土工商业者位于劣势,导致了其在政治上的观点也有很大差别。
①国际关系上:
买办都是洋人的狗腿子,全力支持洋人的要求,不希望宋国和列强产生矛盾和冲突;在列强眼里都是和平主义者;
而本土工商业者则畏惧列强工商实力的强横,希望宋国可以建立关税壁垒,保护自己免受冲击;在列强眼里,这是群民族主义者,有很强的排外性;
②对猎物满清意见上:
买办在战略上全是帝国主义者,希望夺取清国的领土和百姓;因为他们主要是依靠垄断或者因为和列强关系好,在技术和资本上对东亚工商业有优势;多一块土地就等于多一分银子;比如钟家良在宋国占据的清国湖南湘江以东领土上所有城市都立刻建立了鸦片馆,年度报表漂亮的不行了;翁建光就希望打到北京,基于朝廷给钱修铁路的前提下,打到莫斯科更好;
而买办在战术上全是维持现状者,因为和清国冲突会影响他们的长期和短期利益:以钟家良为例,每到宋清冲突,他的洋药销量就下降,原因是这种时候各地宗教活动数量和频率暴增,为了前线战事祈祷嘛,都去教堂了,谁还抽鸦片?
其他的买办则因为附着在列强资本上,因为列强相对远东势力根子硬,他们跟着天然收益就稳定,东亚一旦战火起来,稳定的收益就会朝下波动,若自己的池子还没有因此扩大,这当然没人想这样;
而且和清国小冲突不断,就等于释放了帝国的军事冲动,也会慢慢形成传统,导致每次小冲突都巩固了割据的现状,可以割地的大军事行动必然减少,因为越来越不受到列强的期望认可。
一句话,买办们希望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不打则已,一打就要致命到割地。
本土工商业者在战略上全是维持现状者,因为他们凭借海皇的神圣化国策在对清国竞争者的战斗中处于绝对优势:朝廷支持鼓励他们、税少、厘金之类的费少、科技先进、法律慢慢完备、官吏贪腐勒索有,但少;所以宋国的产品对于清国竞争者真如摧枯拉朽一般,唯一的对手是洋人,而后者面临距离太远运输成本加成的劣势;
若是能日进斗金,那就维持现状多好;
万一统一天下了,各地在海皇统治下都会出现宋国精英商人,这内部竞争不加剧了吗?现在是清国贪婪的官吏合着宋国商人一起对付清国工商业者,清国竞争者别想做大,由着宋国豪杰欺凌,这多好
再说假如海皇实施征服满清的大作战,这得多少年?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军费还不得商人出?百姓都去打仗了,谁来工厂做工?谁购买自己的产品?这商业发展要停滞啊;停一天他们都不乐意。
就连宋国军火商也认为统一之后寰宇澄清、天下太平、无人敢来威胁大宋是最可怕的情况:天下太平、刀兵入库了,谁还来买我家的军火?混账
但本土工商业者在战术上全部是帝国主义者。理由很简单,发动大规模国家征服战乃至地区征服战不符合他们短视的利益,但是小小的地区冲突会提高宋国对清国的威慑力,极大的提高宋国工商业在清国的经营优势。比如宋军打赢过湘军,湘军就不敢收宋商厘金过路费;宋军和明军一起打赢过淮军,淮军控制的海关就得老老实实的按《宋清 条约》来,关税和英国一样;宋军打得福建南洋水师狼狈逃回老巢,那么宋国商人在福建就趾高气扬,享受超国民待遇;
所以尽管本土工商业者本质上都是希望维持现状,但遇到风吹草动,比如传道士被杀了、宋国渔民被福建渔民打了、本国商人被清国拘役了等等;这种小事只要报纸上一报道,他们比谁都凶,就嚎叫着让皇帝和军队替他们出气、执行上帝的公义——打赢了,皇帝有面子有赔款,其他一切照旧,而那些需要经常跑满清的商人爽了,该地清国官吏会老实几年。
这些因为各自自身利益出发的考虑,导致了商人们自动分成两派:买办和土鳖。
买办觉的土鳖们都是一群短视的暴发户:对洋人不懂从大局考虑,总是说些不切实际的口号,宋国还不是列强,凭毛外交上能占优势?就凭你们吐几口口水吗?对满清就会遇到点小事就上蹿下跳显示自己忠君爱国,一点也不考虑长远,不懂韬光养晦和刀刀见肉的道理;装逼装成傻|逼的家伙
土鳖则认为买办们都是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汉奸:对洋人言听计从,一个屁不敢放,满嘴都是友邦、友邦的;对满清则是大家爱国的时候他们说几句风凉话,什么稍安勿躁啊,什么等待时机啊;大家觉的“够了、恢复和平、继续赚钱吧”的时候,他们又激动起来非要打死人家满清;这尼玛专门和人唱反调吗?装逼
不过不论是买办还是土鳖,是大亨还是小商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特别忠心陛下。
陛下对商业的恩典若不了解,从清国旅游几天就知道了,清国商人过得和孙子一样,只有两种商人:官商和商官。
至于海宋各个商业大亨,几乎全是这位神皇一把屎一把尿的扶持起来的
人总是忘恩负义,恩情不一定记得。
但还有一点,皇帝搞死任何他扶持起来一个大亨都分分钟的事。官督商办的大亨不要讲了,就靠着海皇的心思,在皇帝面前一个个比太监都太监,不要说搀科打诨,乃至于故意暴露自己的丑态,相声演员和小丑的职位他们都抢了;有一次打麻将,海皇不小心摸相公了(多摸了一张牌),打下来发现其他三家全相公了,不知道他们为了相公啥时候偷的牌;
自由竞争出来的大亨也指望着皇帝的恩宠,否则眨眼间自己领域内就能出现一个旗鼓相当且有皇宠的新大亨,甚至于失去皇帝的恩宠就会在强力竞争者面前一夜倒台,所以他们在皇帝面前,比宦官都宦官,不要说装疯卖傻,乃至于眼巴巴的等着皇帝开个口说点事,自己赶紧替他做了,巩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要是传出去还会抢破头。有一次在招待大资本家的宫廷酒会上,皇帝偶然说起小时候吃过的豆腐脑不错,第二天他们就进献了十几个做豆腐脑的师傅,兄弟军火送了两个:一个擅长做咸豆腐脑、一个擅长做甜豆腐脑。
极度的恐惧也能产生信仰,更何况恐惧和爱交织、并且无数竞争者想挤掉自己独霸皇宠的皇帝了,大亨们能不爱皇帝吗?敢不爱皇帝吗?
就算极度丧心病狂的军火商都认为:维持远东乱世是必需的,但是咱们的宋国一定要稳定和强大,否则我们的根和后台就被砍断了。没有根支持,怎么赚钱,这不是扯淡吗?
听着郑阿宝咬牙切齿的痛骂声,在金中基大法官心中也清晰的勾勒出了两党的实质:
“民主党是大买办和官督商办,自由党是本土大资本家,而两者是皇帝的左右手互博而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