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四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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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人一般6天,每天一章,周日不。因为有推荐,所以本周连续,从1月1起每日两章,上午9点、下午3点】

    民主党方秉生的买票手段让龙川马戏团表演火上浇油,龙川平民的口头禅多了两个:“你家看马戏了吗?加入助选公司了吗?”

    要是被问的人回答说否,问的人可就高兴坏了,立刻就会满脸关切其实在炫耀的说:“赶紧去啊!拿赠票看马戏啊,那马戏太好看了!可开了洋荤了!再说白给钱你都不要?而且他们钱给的是越来越少的。”

    三天后的周五,在马戏团帐篷外排队等候卖掉自己选票的人排了长长的一条龙,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里的猫腻,不卖也不可能,看自己老婆和小孩或者某个捷足先登卖掉选票看了马戏表演的男性王八蛋炫耀那大帐篷里让人惊掉眼球的表演,自己的一个大老爷们难免心如猫抓,只可惜男士不给卖票,除非你拿了民主党的贿金可以拿赠票。不卖就拿不到票,人家强迫看戏还给钱啊,这么好的事、这么明显的小便宜也不知道占?这么蠢的中国人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亲朋好友?

    于是龙川的识字速成班生意好得不得了,开的班租来的四合院都坐不下,只好在巷里排了几排小马扎,老师十五六岁的儿在小黑板前教坐了一胡同的成年人识字,他们一群人苦练圣经指定章节期盼脱盲领钱看马戏去。

    除了脱盲,就是一个借钱。

    选民资格要有一定财产的,穷人没有产业或者存折证明自己有钱。但是可以借嘛,所以龙川城里到处都可见手拿廉价点心行色匆匆的人到处乱跑,送点礼,朝亲戚或者朋友借点钱,存到银行里,就拿存折去办选民资格证了,办完就立刻还掉钱。

    所以治安局里办选民登记的警官忙活坏了,三教九流的人都涌到这里来办选民。要是老老实实的办还好了,问题就是这里面的人有一半一个字都不认识、又有一半穷得连裤都没有,就是想靠软磨硬泡或者作假弄到选民资格;天天面对这群歪瓜裂枣,警官气得脸绿了,要不是看着方秉生送了整个治安局人手一张的家庭赠票,以及晚上自己家里送礼的人送来的点心水果堆满小院的面上,早问候民主党祖宗八辈了。

    另一方面,方秉生不只是拿钱买票,而且给钱越来越少。

    他可精明着呢,怎么可能白给你五元大洋。先前给的那三十人是他的诱饵而已。

    周五下午2点,方秉生走过长长的排队人群,山鸡殷勤的在他后面跟着替他打着遮阳伞,看起来就如同检阅兵的指挥官,在炎炎烈日之下,排队的人全部汗流浃背,这些人三教九流、贫富贵贱都有:有穿长袍戴眼镜的斯文人;有胳膊下夹着公文包的商人;有连上衣也没有、辫缠到脖里的苦力;居然还有身上雕龙画凤的混帮会的,估计是背着老大来的,否则翁拳光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腿。

    从助选公司帐篷里出来的人都是兴高采烈:有的人朝着人群挥舞着自己的赠票表示炫耀;有的人捂着胸口窃笑着一路狂奔而去;有几个人,从帐篷里出来根本不走,反而捏着手里的马戏团赠票挨个问排队了:“兄台,我缺钱用,马戏我不看了,你买这票吗?不必排队了,给我5元就卖给你了。”

    排队的人本来就是奔着钱和票来的,手里都捏着选民资格,谁会买这种黄牛票,但是看着人家修成正果了,一张捣来的票眨眼间就卖5元,都是艳羡和期望,因为很自己手里也会有这张价值不菲的赠票了。

    这群人看到方秉生大摇大摆的过来,都满脸谄媚笑容的表示致意,对此方秉生只是微微颔首,背在身后的手连伸出来的打算也没有。

    队列里有人看他走近,就谄媚的凑过来头问:“方先生,听说现在只给三元了,能不能给五元啊?”

    “对啊!方先生你财大气粗,又好善乐施,多给点吧!你们刚开始不是就给五元吗?”很多人都点头附和道。

    方秉生停住脚步,冷笑一声,在遮阳伞的阴影下伸出一只手指着远处的《招募告示》说道:“没错!第一天给的多!但是我们是选举要选票的,我们对手就是张其结几个人,现在我们买的票越来越多,我手里每个选举人都有个二三百票了,我们已经稳赢了,这还买什么票啊?”

    看了看排队的人满脸都是失望,方秉生抱拳作揖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民主党的钱也不是无限的,也是一滴汗珠摔八瓣赚的,我们仅仅两天就买了一千张票,你们没看到这里排队的人永远都这么多吗?我们其实都不需要选票了,我们已经赢了!仅仅为了龙川父老乡亲,看,你们大热天的来这里给我捧场,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即便不需要票了,我们还是在收票助选。这不是生意,是我们的人情,请你们看完马戏,再请你们喝杯茶而已。”

    这话说完,排队的人安静了一会,然后有气无力恹恹的说了些零散的“好”“多谢方先生”,毕竟想到人家第一批卖的是真金白银的拿到了五块银元,自己卖晚了两天,就只能三元,实在失望,不过队列里却没有人扭头就走,三元钱也是笔大钱啊,而且是白给的啊!

    方秉生进到了《龙川助选公司》的帐篷里,只见里面家具很少,就是当中放着个桌,作为登记签约领钱的柜台,后面放着几个木箱当椅和收纳良民证和选民证的器具,林留名就站在自己师爷后面,指点前面一个卖选票的人:“哎,轮到钟二仔了,你就投钟二仔,在这文件这里写上‘钟二仔’的大名。”说着把一张赠票放在那人面前,又把一块大洋压在上面,看了看那两物,卖票的中年人满脸喜色,手忙脚乱的在兼职助选合同书的写字签名盖手印。

    “老林怎么样?”方秉生走进去问道。

    “暂时关门!”林留名看见方秉生进来了,慌不迭的送走客人,又让门口保安放下帐篷门帘,然后他对方秉生汇报到:“方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三天买了大概二百张选票。”

    方秉生点了点头,说道:“很好,进行下一步吧。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林留名立刻指挥手下从后面提出一口大藤条箱放在桌上,方秉生打开箱,只见里面码满了一叠一叠的良民证和选民证,用绳扎得好好的,足有几百份、近千份。

    但是这些证件看起来都崭无比,就像是刚从印刷铺出来的那样。

    林留名又在这些捆成一捆捆的证件上放上了十几份刚买来的选民证和良民证,很小心,彷佛是西洋糕点师在蛋糕上撒罂粟粒那般。

    盖好箱,方秉生亲手提了起来,非常沉,他甚至都咬牙勉勉强强的提得动。

    “生哥,要不我来做?”山鸡见状赶紧要帮手。

    “算了,这次既然我计划的,还是由我来做。反正就一小段路。”方秉生阴笑了起来。

    在外边排队的上百号人就看着《助选公司》的帐篷门又卷了上去,一脸笑容的方秉生提着一口沉重的箱走了出来,顺着排队人群往前走,就是他刚刚走来的路线。

    “方先生又买了不少票吧?”有排队的人笑着问。

    “看那样,起码有几千票了吧?”旁边的人帮衬道。

    方秉生龇牙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两人都是鸦片馆的员工,也就是托儿,他一边大笑起来,一边在手指上有小动作,手指挑开了箱盖的活扣,立刻箱盖自己打开了,成捆的证件滚了一地,刚刚林留名塞进去的零散证件是撒了一地。

    山鸡和他的保镖立刻在人群前面手忙脚乱的拣了起来,方秉生提着空荡荡的箱说道:“哎,都怪我不小心”,脸上是苦逼状,眼镜片后闪动的却是得意的阴笑。

    “哎呀,他们什么时候搞了这么多票啊?咱们龙川有这么多选民吗?”看着撅着屁股拣选票的那群人以及小山般的选民证,排队的选民脸色都白了。

    “这也正常吧?毕竟谁不想看马戏、白拿点钱呢?我邻居那小今年二十,昨天送礼把自己良民证改成二十五岁了!”有人又羡慕又鄙视的说道。

    方秉生一行走了不久,林留名从帐篷里出来,叉着腰大叫:“各位父老乡亲,不好意思了!我们收的票太多了!我们花给龙川的钱也太多了!所以就不再收票了。各位请回吧。”

    说罢转身就往里走。

    这一句话顿时炸了锅,本来还在排队的人又惊又怒的涌了过去,挤进了《助选公司》的帐篷,差点把那帐篷给挤碎了,坐在桌后面的林留名眼睁睁的看着一道“肉墙”从自己桌前面升起:那是人挤人、人头堆人头、无数只手伸了出来挥舞着手里的白色纸片,无数哀求、痛骂、惊骇从肉墙里爆发出来:

    “你们这不是坑人吗?我刚辛辛苦苦的办了选民证下来!”

    “的!老今天一点钟就来了,在太阳下排了一个小时队!你不收了?”

    “我借钱办的选民证,你这总得给点钱吧?”

    “你不收选民证,那你不能耍我们啊?你起码给赠票吧?”

    “对啊,你不收选民证可以,给赠票!给赠票!”

    “赠票可以拿去卖掉啊!反正小青年没有票,对啊,给我票!”

    “赠票!赠票!赠票!”

    ……

    坐在那里的林留名先是被口水吐了一头一脸,接着又被愤怒的人群揪住领要打,吓得魂不附体的林留名一边伸手遮挡着口水和虚晃的拳头,一边求饶:“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边大叫:“去请方先生!”

    十分钟后,方秉生去而复返,他先把愤怒的大家请出帐篷,毕竟这西洋蒙古包看起来马上就要塌了,看着围得他里三层外三层、愤愤不平又满脸期盼的选民,他伸出手反复朝下按着,表示希望大家冷静,嘴里大声叫道:“父老乡亲,不好意思啊!我们真的已经稳赢选举了,实在不需要选票,也无力购买了……”

    “屁啊!我们好不容易办了选民证,又排了队,你不能不收!”立刻有人打断了他的话,激起了大声的附和。

    方秉生看起来很无奈,他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水,再次辩解道:“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是我们的招募告示写得清楚:工钱面议啊。我们不需要工人了,难道你们非得进来?没有这个道理啊……”

    有人冲过来指着方秉生鼻道:“你们民主党不是说全靠我们父老乡亲吗?怎么这种事耍我们?还指望我们投你们的票?”

    方秉生笑了笑说道:“选举这事就好比进馆吃饭,我买了三碗米饭吃饱了,店家还非得逼我吃第四碗,我不需要了啊!你第四碗饭乐意卖给谁卖给谁,哪里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这有什么疑问?”

    “别废话!不收良民证和选民证也行,那就给我们赠票!”有人振臂大呼,大家是风暴一样的附和。

    方秉生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膀,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他说道:“那你们既然谈不拢,就只好叫那边的治安官来评理了,反正我们没有错。”

    想想是这个道理,而且天生怕官差,人群不再像刚那么气势汹汹了,有人咬了咬牙,叫道:“方先生,求求你了,我们就是想看看马戏,要不然,卖票给我们好不好?我乐意给钱看马戏。”

    这提议也让很多人赞同:不买选票、不给赠票,还不如花钱买票看西洋景呢,那票还能做黄牛卖掉呢,而且市场很好,因为方秉生绝对不放男人的票,25岁以下的小青年若不通过老黄牛买票,这辈看不了这西洋马戏了。

    看了看满脸期待的众人,方秉生闭目想了好长一会,好像割了自己肉那样,睁开眼咬牙一跺脚说道:“我们民主党不就是要靠各位父老乡亲支持帮助吗?马戏团也是为大家请来的,不能不让乡亲得实惠啊,毕竟我们宗旨就是为民做主啊!”

    说着,他大手一挥,问道:“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继续招募,但是不给你额外的钱了,这样吧,你们给我们留下选民证和良民证,再掏一元银元买一张马戏团赠票,所有条件照旧,要是你选的那位当选了,这一元钱我退给你们。好不好?”

    这提议让大家安静了下来,这是说从原来的给钱给票,变成了只免费给票了。

    但是这也总比啥也没有强,至于选民证,那玩意既然官府不收钱,成本等于零,大家不考虑。

    而且确实是免费看马戏!免费的啊!!!!

    “好!方先生说得好!我卖了!这是一元钱和两个证,赶紧给我马戏票!”一个看来是小康之家的中年男冲到前面把两证和一元递给方秉生。

    “我也卖!这是我的钱!”

    “我的!先拿我的!”

    “草!我都排了两个小时队了!我的,方先生!”

    立刻方秉生面前伸满了选民证。

    “排队、排队,各位!”方秉生笑眯眯的说道。

    在一百米外,山鸡和几个民主党的人坐在马车里,一边笑眯眯的看方秉生表演,一边在刚刚提出来的藤条箱里翻翻捡捡。把捆成捆的纸前后两片抽出来,剩下来的空白白纸扔到脚下,那些捆成捆的选民证和良民证只有前后两个是真的,里面都是白纸。

    方秉生这么玩,就是为了造成他选票已经多得泛滥的假象,既打压买票的价格,又造出舆论,让敌手彻底绝望。

    很成功的,从五元酬劳,变成了你得给他一元当抵押能拿票,方秉生买票的价格成了零,只免费提供一场马戏表演而已,而大家担心他随时再断绝收票,发了疯的用选民证来兑换赠票,甚至有人自己提价,给民主党两块到三块大洋来出卖自己选票买那马戏票。

    很,卖选票变成了抵押高者先办,你交一元可以,但你得等着人家有钱人先办完,高抵押的金额到了4元5角,也就是说你抵押给方秉生这么多钱能拿到马戏票,投完票而且你选的人中议员了他还给你,而这完全就等于做黄牛的收益了。

    免费提供选民看马戏,不能保证忠诚和有效;然而在方秉生的操作下,实质上还是免费请你看马戏,但却牢牢捆住了越来越多的选民。

    精明的方秉生遥遥领先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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