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朗朗上口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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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张其结是心悦诚服的表情,民主党四壮士都难以掩饰得意微笑起来,连方秉生也不例外,反正他以前从没想过入个什么鸟屁党还要个党证的,不过拿着这玩意还真场面,上层人精真会想啊。

    张其结又翻开党证,抬起头看着方秉生惊问道:“你们还要推荐人啊?大宋富、西学号手钟家良先生是您的入党推荐人?”

    方秉生低头整理了一下领带,掩饰了忍不住的得意,抬起头正色道:“承蒙钟先生厚爱,我是运气好,赶上了龙川这一波。”

    “他的印章?这真是钟家良先生的亲笔字?”张其结用食指指肚摸了一下上面秀丽的钢笔字,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话让方秉生不悦的歪了下嘴,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骗你不成?难道钟家良就不能做我的入党推荐人吗?”

    心里怕对方不相信,嘴上耐心解释道:“我说了是我运气好。我也不会骗你张先生的,我们民主党是所有官督商办大企业的联合,不仅如此,很快就要把大宋精英一网打尽!钟家良不仅是我的入党推荐人,也是我宋右铁电老总翁建光老板的入党推荐人。”

    旁边的李猛颤抖着手捏着自己党证,一直舍不得放进去,老想着找个因头吹嘘一下这有多厉害,看张其结瞪着方秉生呆,明显被吓傻了,他窜了过去,自己替张其结把党证合起来,让他看着封面,手指点着封面,开始解释:“诺!这个青蛙莲叶就是我们的党徽,代表我们清正廉洁!诺!看到没有,方秉生先生党员编号是o11号,翁建光先生是o1o号,大宋造船局老大是oo9号,我们老板钟家良先生才仅仅是oo8号而已!”

    张其结很聪明,听明白了这就是排交椅的东西,他扭头问道:“那你们民主党前七位是谁啊?比钟老板都大?”

    方秉生撇了撇嘴,肚里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开始吹:“这个oo7啊,就是外交大臣秦连生!这专管东亚各国事务的大人有多么伟大,想必您也知道。其他就按这个座次往上排。最高的那位是绝对机密,在消息出来之前我不敢讲,怕被宣教司特工枪毙。”

    说着又做了手指爆头的动作,摆明了想让张其结以为那是皇帝。

    “陛下?陛下也能入党吗?”张其结皱着眉头问方秉生道。

    看他表情就知道有点不信,方秉生坦然的挥了挥手说道:“这周三皇报一篇重量级社论,引领整个帝国前进方向,皇帝还做了先知预言,我们民主党成立的喜讯也将同时出现,等着买报纸自己看。”

    “你怎么知道还没出的皇报内容?”张其结问道。

    “这还用问吗?我们是谁!民主党也!”钟二仔得意洋洋抬头看着天花板叫道。

    李猛好像还没觉的过瘾,谁不想当老师呢,他把自己党证伸到张其结前面,指着自己党证编码说道:“看到没有?我的编码才是1o2!我们龙川四个同志编号仅仅是从1o1到1o4!知道为啥吗?”

    “为啥啊?”张其结无奈的顺着对方话头问道。

    李猛哈哈大笑道:“因为按个人资产声望,咱龙川四个同志排不到全国前一百里去!但是,我们在全国所有的小县城体面人里是头四位党员。”

    林留名因为身体不好,刚刚在做完节目后一直在喘,现在也满脸红光的挥着自己党证说道:“咱们家这个党前一百位就是大宋前一百大富豪!了不起吧?这玩意比拿到惠州城洋人开的那家正宗法兰西西餐馆俱乐部会员证都难!咱们家也必须要推荐人的!”

    “我们就是大宋最精英的集体。”方秉生摘下眼镜擦了擦,即便鼻梁上没有眼镜,也能看到对面张其结嘴张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我能入民主党吗?”张其结小心双手捏着党证恭恭敬敬的递回给方秉生,居然还都站起来了。

    屋里几个民主党同志爽朗的笑了起来,看这个县城最有名的西学通那战战兢兢的模样,都觉的自己入了民主党实在碉堡了。

    “这个看您表现了,”方秉生倚老卖老起来:“等咱们京城总部下达通知后,会任命一个龙川县民主党负责人吧,您到时候朝他申请吧。我虽然是o11号党员,但暂时没有这个权力。我们简直如军队一般如臂使指,纪律实在太森严了,权力分配和审批也实在太严苛了,我想帮您也有心无力啊,唉。”

    说罢,得意之余,方秉生翘起了二郎腿,对张其结说道:“那您现在合意和我们交个朋友了?”

    张其结犹豫了一下说道:“方先生,我的情况你比我自己都清楚。我是长老会弟兄们选举出来的长老,也是这次选举长老会五个人里最积极的,以前都是我牵头做这事的,等于是我鼓动的。所以我现在贸然同意不是太好,李广西他们还不知道,我要是同意,这个别人会说我说话不算话、耍弟兄和朋友的。基督徒不好这么做。”

    方秉生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何他第一个来找张其结的原因。

    张其结和李广西都是官迷、王鱼家是个基督徒疯子,这三人因为财力和影响力是民主党最大敌手,但三人中的主心骨就是张其结,无论是大帅还是军师都是他。

    若先和李广西、王鱼家他们谈判,说不定他们还得来找张其结请示,所以方秉生在顺路搞掂范林辉和齐云璐后,第一个就杀到张其结这里来了。

    就想通过擒贼先擒王的手法,拿下张其结,就等于一举拿下了长老会,在选举前干掉任何对手。

    若是张其结服软,可想而知,以他的见识、口才和影响力,他自己就能说服李广西、王鱼家两个混蛋乖乖的放弃,比民主党出面不仅省力而且强多了,而且效果更好。

    “那么能不能请张先生亲自去联系一下李广西和王鱼家先生,把这事说说,你们三个商量下?”方秉生说道,接着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是浸信会的,和你们长老会弟兄都是加尔文宗的,算教内同志,我们都是一家人;但是现在军令在身,身负民主党同志的厚爱和重托,也是为陛下效忠、为国效命,所以我也不得不请求张先生能否尽快办好此事?我们也好把酒言欢?”

    说罢,方秉生不容张其结分说,从怀里掏出怀表来,啪的一声掀开表盖,看了一眼,对张其结举起表盘说道:“大家都是搞西学的,时间宝贵的很,中午约了贵市市长刘国建大人吃午餐商议西洋马戏团大帐篷落址的问题,所以就不请张老板吃午饭了。现在是十一点半,我下午四点在钟二仔家恭候各位好朋友的光临,到时候酒宴摆好、我们把酒言欢,可以吗?”

    这就是个最后通牒,让张其结他们商量完,然后服软退出来找他,大家就喝个圆场酒,给对方一个就坡下驴、保住面子的机会,也算是完美收尾。

    这样方秉生就算在选举之前解决掉几乎所有潜在敌手了。

    “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张其结站了起来。

    方秉生领着民主党四同志也立刻起身握手告辞。

    目送客人走了,张其结拉住也要跟着一起走的范林辉叫道:“老范,你要干嘛去?不跟着我一起去找广西他们吗?”

    “这事,你自己去见不就得了吗?这事不是明摆着呢。”范林辉一脸的不情愿,说道:“老张,我说了,我本来就不想参选,现在正好退出,我工厂老多事呢,哪能离得了我呢?咱可没本事从海京派来个监军指挥什么莫名其妙的选举。下午那酒席我就不去了,反正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选不选的。”

    说罢自顾自的走了,气得张其结在后面跺脚。

    范林辉离开张其结工厂,站在工厂门口叫了辆皇帝车,让他去自己火柴厂,在车上就耐不住兴奋,从怀里摸出那本马票,又看又摸,暗笑:“选举也不错,真没想到等于走路白捡钱一样,有人给你送钱啊,而且是请你休息的!居然有这等好事?哈哈。”

    没想到五分钟后,他一抬头,惊呼道:“我说!那个车夫,你认路吗?你这是把我拉到什么地方来了?”

    原来车夫把他拉到一所偏僻巷子所在的茶馆面前,范林辉在车上扭头四望,只见四面都是僻静的黝黑的围墙,大树从院子里伸出来遮蔽了巷道,除了鸟叫和蝉鸣,这里安安静静的,县城大街的喧嚣好像浮在远处天空的海市蜃楼一般,他好不容易认出这是哪里,竟然绕到张其结厂子背后几条街里去了。

    一直靠在茶馆柱子上翘以望的山猪立刻领着几个人围了上去。

    “啊?山猪?你要干嘛啊?”看见是这伙流氓,范林辉坐在车子上赶紧把马票塞进了怀里。

    “哎呀,真对不起了。范老板!”山猪满脸歉意,搓着手在皇帝车前卑躬屈膝的说道:“我想请范老板喝杯茶聊聊天,好吧?”

    “这都几点了?你不要吃饭啊!”范林辉惊叫道:“你知道我多忙啊。”

    “范老板,求您一定给个面子吧,大家都是老邻居了。”山猪满脸苦色的哀求。

    范林辉屁股并没有从坐垫上挪动的意思:正经商人谁乐意和这群人称兄道弟的,他大声道:“你到底要干嘛,直接说吧。”

    “唉!”山猪一跺脚,说道:“其实我刚才偶然看到您和鸦片馆几个人去找了张老板,我们老大不也参选了吗?皇报也不登了他的大照片了吗?老板上杆子让我学习选举的事,这个您和长老会的几位都是中西贯通的西学大家,我就想找人问问这选举怎么回事啊。”

    说罢,山猪摊开手,那道刀疤在满脸愁容的脸上显得很滑稽,他讲道:“我老大一直逼我,您也知道,我这半文盲,我真不懂啊!现在我不求您,我这么办呢?您不是主日学校的兼职老师吗?就当教个文盲脱盲吧!好不好?求求您了,范老板范老师。”

    【主日学校:教会主办的识字补习班,一般在每周日下午半天进行,主要就是教授青年文盲简单常用字,以便脱盲。】

    “好吧,好吧,不就是选举嘛。”范林辉摇着头,下了车,那边山猪早乐开了花,弓着腰半扶半引的把范林辉请进了茶馆。

    其实山猪他们一伙监视方秉生一行,看见方秉生他们几个混蛋倾巢而出找张其结了,就想找范林辉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范林辉提起刚刚所见的一幕,也是眉飞色舞,小县城里的体面人也被京城来的场面吓呆了。

    听得对面山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眼珠子就没缩回过眼眶里去过,从头到尾全部是问句,一个肯定句也没有:

    “啥?他们都是民主党同志了?民主党是啥?”

    “啥?为民做主?清正廉洁?他们要做官了吗?”

    “啥?全部都是京城来的官督商办大企业搞的?”

    “啥?大宋前一百富豪?”

    “啥?咱们城鸦片馆那四个只能是一百之后?”

    “啥?加入民主党难如登天,第一个党员就是皇帝?可能是?到底是不是啊?”

    “啥?他们好像疯了?真疯了?怎么回事?”

    “啥?手里拿着党证就像拿了圣经一样,党证是什么啊?”

    “啥?还有党徽?党徽是啥啊?”

    “啥?蛤蟆是啥啊?不不不,我认识蛤蟆,我问蛤蟆啥意思啊?”

    “啥?口号吓死个人?什么口号?杀人看那架势都不怕?”

    “啥?西洋马戏团都来了?马戏团是啥啊?”

    …………

    山猪问了很长时间,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说啥好,就是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反复的擦汗。

    那边范林辉也过完唾沫横飞讲八卦的瘾头了,吧唧吧唧嘴,捡了碟子里两颗花生米吃了,把茶喝完,咣当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起身说着:“说完了,先走了啊!”起身就要走。

    山猪赶紧拉住他,范林辉看了看山猪求知若渴的表情,也苦了脸摊开手叫道:“山猪,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听什么?我也说不了了,他们搞的那一套都是西学来的,天书一样的玩意,我懂得也有限啊。”

    “我知道!知道!多谢范老板!”山猪头点得如同鸡啄米表示感谢,然后抬起眼泪汪汪的双眼,问道:“范老板,您这么博学多才,又乐于助人,能不能告诉我:假如,假如啊,我们仅仅是假如啊,某个人,不是咱们龙川的啊,想要骂那个为民做主党,应该咋说啊,有什么现成词啊?最好要朗朗上口的啊。”

    半小时后,山猪飞奔回老巢,汗流浃背的他对着老大翁拳光狂喘着大叫道:“老大!不好了!他们成立阉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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