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桐起身说道:“下官听到。”
“你现在立刻带人,前去龙门书院锁拿,将其带到巡抚行辕。厉浩荃,你陪着施大人一起去。”
“下官遵命。”
施桐不敢怠慢,与厉浩荃立刻离开行辕,召集差役,前往龙门书院拿人。至于说还晾在行辕外示众的儿子,哪还有心思去理会。
过不过久,铁虬先行回来,将搜出的八宝鸳鸯壶上呈岳肃。岳肃问明机关所在,略一试验,果是如此,壶内有夹层,能装两种酒。只是现在酒壶已空,并无原来的毒酒。
岳肃拿着酒壶又研究片刻,说道:“听你刚才所言,下在里面的是泻药,为何会变成毒药呢?而且,龙门会当日,本部院也在现场,并未看到张襄有脚软的迹象,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回大人的话,梁茂生当时见小人答应,就从怀中一包药粉,说这是已经准备好的泻药,让小人投入壶中即可。小人也是糊涂,只当是泻药,买回八宝鸳鸯壶后,便听从其言,将药粉投了进去,然后买通惜月,把壶交给她。至于说,他是怎么将酒壶带到望月楼的,小人实在不知。”张荣如实答道。
八宝鸳鸯壶的外观,和普通的酒壶,并没有多大区别,这也是此壶的好处,不论在什么场合,都可以使用,不会引人察觉。张荣说的真切,岳肃料想是实言,看来一切的真相,只要等拿获梁茂生归案,即可水落石出。
然而,事情却没有岳肃想的那么顺利,等了许久,施桐与厉浩荃终于回来,跟随他俩同来的,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这长者岳肃依稀见过,好像是在龙门会上。大文学
施桐来到阶下,躬身说道:“大人,下官去捉拿梁茂生时,他已然不在,下官只能将龙门书院的院士先行带来,由大人问话。”
跟着,他身边的长者躬身说道:“老朽龙门书院院士沈培祯参见大人。”
“人不在了?”岳肃心头一沉,瞧了三人一眼,说道:“施大人,辛苦了,先到一边坐着吧。厉浩荃,你也退到一边。”
“谢大人。”施桐回位坐好,厉浩荃站到一旁。就听岳肃再次说道:“沈院士,你们龙门书院确有一个名叫梁茂生的吗?”
“确有一个。”沈培祯躬身说道。
“那人年纪多大,相貌如何,有何特征?家住何处,你可知道?”岳肃出言问道。
“回大人,梁茂生二十六岁,身材中等,皮肤略黑,特征就是眼睛比较大。家住郑州府中牟县官渡镇。”沈培祯如实说道。
他所描述的特征,倒是和张荣说的一样。要知道,张荣也是干练的人,不至于对方随便报上一个姓名,就轻易相信,他是悄悄派人查了梁茂生的底细,确定是龙门书院的人之后,才给的银子。
还有一点要说的,那就是这个郑州府中牟县官渡镇,就是三国时官渡之战时的那个官渡。
既然两下确定,龙门书院的这个梁茂生就是张荣所说的梁茂生,岳肃马上问道:“他现在不在书院,那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他是前天告假,说家中来信,老母病重,身边无人照顾,要回家侍奉老母。大文学我当时准了假,让他回家,他是前天申时走的。”沈培祯说道。
岳肃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施桐,说道:“沈院士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人便是毒害张襄的主谋,案子发生在你的地面,此事就着落到你的身上,立刻前去缉拿。本部院克日便要返京,在回来之时,要是见不到人,定治你一个懈怠之罪!”
“下官遵命。”施桐又赶紧起身答应。
正这时,门外有护军前来禀报,说国丈太康伯张国纪与太康夫人在门外求见。儿子带领的恶奴进入巡抚行辕后,全被砍了脑袋,这事已传的满城风雨,张国纪怎能没有耳闻,就连他那老婆,也听说这事,甚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吵着嚷着要去巡抚行辕看看。
夫妻二人带着扈从来到行辕,指名点姓要见岳肃,说是求见,那是护军客气。岳肃知道对方的来意,来人毕竟是国丈,出门迎接,也是必然的,传令大开中门,带着堂内官员,出辕门迎接。
来到行辕门首,只见一身穿伯爵袍服之人在扈从的簇拥下,站于门前,在他的身边,还有老熟人太康夫人。岳肃一拱手,说道:“河南巡抚,少保岳肃见过国丈与太康夫人,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一旁的邹佳仁、罗振强等人,显得要比岳肃谦卑地多,一个个都是躬身行大礼。这也是官职原因。
张国纪冷哼一声,说道:“岳少保,免礼吧。”说完,抬腿别往里走。
岳肃也是客气,做了个请的手势,陪同张国纪与太康夫人来到大堂。让人搬过椅子,请二位在上手落座,自己则在主位相陪。等到其他人也坐定之后,便听张国纪说道:“岳少保,听闻小儿来到府上,怎么不见踪影,不知现在何处呀?”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不瞒国丈,国舅爷犯了点案子,现已被关入大牢。本部院克日回京,欲将他交于皇上发落。”
“什么?被你关入大牢?”一听岳肃之言,不等张国纪开口,太康夫人登时就火了,指着岳肃,大声骂道:“岳肃,反了你了,凭什么将我儿关入大牢,你有这个权利吗?赶紧将人给我放了,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岳肃一拱手,客气地道:“本部院持尚方宝剑巡抚河南,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自然有这权利。”
“你……”被岳肃这一句话顶的,太康夫人马上便无言以对,但女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可以蛮不讲理。眼看着她就要发飙,却被张国纪拽住,跟着就听张国纪说道:“岳少保说小儿犯了点案子,不知是什么案子,惹得少保打发雷霆之怒,要将他绑缚京城,听皇上发落呢?”
岳肃没有直接回答,转头看向杨奕山,说道:“重岳,将国舅爷的口供,念给国丈与太康夫人听一听。”
“是,恩师。”杨奕山站起身来,拿起供词,念道:“国舅张中信自陈,辜负君恩,抗旨不遵,在闭门思过期间,擅自出门,此罪一。带人对抗官兵,擅开查封之地,此罪二。恃宠而骄,带人搅闹巡抚行辕,此罪三。此三项罪名,皆是杀头之罪,上有国舅爷亲手画押,铁案如山。”
念完,杨奕山从容地坐回椅子上。
听完这番话,张国纪没再出声,思量半晌,竟站起身来,说道:“本爵告辞了。”
见老头子要走,老太太可不干了,连忙说道:“走什么走,儿子还没要出来呢?”
“没听岳少保说,要绑咱们儿子进京请皇上发落么。咱们也进京过年去,你也有日子没见过皇后了,进宫叙叙旧。”张国纪多少还是知道点岳肃的秉性的,眼下的局面,绝对要不出儿子,为今之计,只能要女儿帮忙。他的这句话,看似说给妻子听的,其实也是说给岳肃听的。意思是告诉岳肃,咱们走着瞧,进京之后,我们就去找皇后,到时看皇上向着谁。
岳肃站起身来,说道:“那下官恭送国丈。对了爵爷,贵府家奴因为对抗官军,已全被枭首,尸体尚在本部院这,不知爵爷是否要领回。”
“哼!不必了!”张国纪冷哼一声,带着妻子,拂袖而去。
送走张国丈,岳肃又和堂上官员交待一番,言明自己要奉旨回京,尔等做事不得怠慢,尤其是黄河岸边百姓们过冬问题,全部交托给邹佳仁,这才散会,让众人离去。并上奏朝廷,将张中信一事,如实汇报。
接下来的日子,岳肃开始安排回京日程,并派人去偃师县,寻问金蝉,伯爵府现在可有什么异动,暗访温亭松的情况有何进展。金蝉的回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岳肃心中暗想,或许这是因为自己的兵马还驻扎在偃师城内,张家忌惮,所以不敢乱动。于是,他假意召回金蝉及一百护军,暗地里又让金蝉在偃师县内租了两所宅子,继续盯着张府,并在周边接着查找有谁认识温亭松。殷柱、李忠现已带着一班镖客赶来,全被安置到偃师县,与金蝉汇合。
因为这些人不能回去过年,岳肃赏了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好好留在偃师。童胄那边,也是如此,暂时仍旧驻扎开封,也赏了银子。
一切安排妥当,岳肃带着铁虬、厉浩荃返回京城。女眷们自然是跟着的,连沐天娇也表示,要进京城瞧一瞧。国舅爷与张荣当然也要一并带着,张荣的案子也没了解,人不能留下,押着上路,反正顺天府也有大牢。
离开洛阳,先后慰问了黄河两岸的百姓,百姓们见到岳大人是热烈欢呼,甚至有的人家,竟给岳肃建了生祠。不过岳肃告诉他们,不必如此,自己还承受不起。
腊月中旬,岳肃终于回到北京。他的仪仗,走的速度自然比较忙,张国纪夫妇,则早在三天之前,赶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