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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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光线很静谧,下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幻出一种不真实,又很清晰的色彩,只有风不停撩动,象不平静的心情。

    徐虾倚在林安安圆形的、仿佛爱尔兰圆舞曲的法式大床上,柔软再床面沁出阵阵幽香,他却有些打不起精神。

    虽然近在皮尺,还有门钥匙,他却极少来林安安家,有事大多是往她店里跑。可当者了傻丫头,再身处林安安床上,他却不得不想,这张豪华的大床,那些一个人的夜晚连成的漫长时光,她怎样度过?

    徐虾正拉自鼎然,林安安端着两杯洋酒进来,信手递他一杯,举着另一杯挎过他身体,慵懒他靠到他身倒,二郎腿一翘,问道:“想什么呢?”

    徐虾道:“我在想,你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林安安妩媚道:“怎么,不放心我了?”

    徐虾认真道:“不是不放心,是想知道你开不开心、充不充实。

    林安安瞥他一眼:“整颗心都被人占满了,还有什么充不充实?”仰脖酌下一小口酒,阖上双眼细细品味,象是品味心里人。

    徐虾也喝下一小口,有点怪,很**,也很回味,然后道:“安安,说真的,你和什么人来往我可以不管,但别轻易带人回家了。”

    林安安扬眉道:“还真怕我那东西给人抢走?”

    徐虾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呢?现在人那么坏,你又一个人住,意外碰上个坏人,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林安安道:“我要连这点事都看不清,不白混这么多年了?”

    徐虾气道:“你混多少年也是个女人,要真出什么事,受伤的还不是你?”

    林安安不耐烦道:“哎呀,那专家就是送我到楼下,根本就没上楼。进我家门的,除你还没第二个男人呢,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徐虾忧然一悟,想起专家确实是在楼下望天,才知道自己有点急了,便道:“总之你一个人,平时还是要多加点小心。”

    林安安没再继续这话题,起身道:“旁的先别说了,跟我说说,你不想给姓曲的当秘书,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虾说到底是奔她来的,注定放弃了很多东西。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无论放弃什么,总是种付出,她不能不考虑。

    徐虾道:“先干几年,看看再说。”

    林安安道:“什么叫看看?你现在这么年轻,正是好时候,哪能这么浪费?”

    徐虾瞧她一眼,忽然笑道:“混仕途不好吗?没准我将来干好了,当今副市长副书记什么的,不也挺风光?”

    林安安蹙眉道:“混仕途当然没什么不好,你要真想干,我肯定支持,关键你是不是真愿意干。你才二十四,正是好时候,要是干得不舒坦,把大好时光都耽误了,过几年又后悔,再想干别的,不还得重新开始?”

    林安安还挺较真,徐虾把酒怀放旁,奇怪道:“干嘛突然问这个?”

    林安安叹道:“您老人家为奔我来,把外交官理想都放弃了,现在都快一年了,成天心不在焉的,我要不问问,心里能安生吗?”

    徐虾笑道:“那就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

    林安安叱道:“你少跟我扯。随便一说你闲着没事考研究生,念书时候就劲劲儿跟留学生凑近乎,上赶子跟人学口语,到底怎么想的?”除以上原因,小虾考研究生,还意味着和她分别三年,付出这么大代价,就随便一说,她信就怪了。

    徐虾看她一会儿,实话实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当年真正想做的是专拦作者,就是专写各地时评和敏感地区见闻那种,有点象战他记者,但更自由,可以由着性子满世界跑,所以才考国关,想做个准备。”

    林安安惊住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小虾有这么自由的理想,揪着心问:“你以前怎没告诉我?”

    徐虾淡笑道:“这是个玩命的职业,要深入实他,才能弄到让人感兴趣的第一手资料,弄不好就在哪儿出什么事。我就算不怕,却不能不为身边的人考虑,所以我就是做个准备,什么时候干,要不要干,能不能干,还得看具体情况。”

    林安安把酒杯递他,心疼他问:“你跟我说想当外交官,是怕我担心吗?”

    徐虾接过,回手和自己杯子放一起,坦率道:“应该不是。我要跟你说,你肯定会支持。我主要是放不开你,不想先考虑别的。”

    林安安更心疼了:“战地记者不多得是?就算有些危险,有你说那么吓人吗?”

    徐虾苦笑道:“你要这么说,出事的相比不出事的,肯定是小部分,但从概率学上讲,肯定比其他职业危险很得多。别的不说,那些极端组织动不动扣的人质,基本不都是记者?当人质还是好的,有多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根本就不知道。”

    林安安又问:“你要真干,要加入哪个报杜吗?”

    徐虾摇头道:“那倒不用,签个约,或者开辟个专拦就可以。”

    进一步解释道:“这种专拦作者,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种冒险家,写的都是个人见闻,西方相对比较多,但东方非常少。我国的类似专拦,都是一些所谓的学者专家,看看新闻,随便写点分析,亲临实他的,几乎没有。如果真能深入一线,写出具者亲身感受,并具者一定参考价值和史料价值的文章,在境外找家周刊杂志,比如在香港,不是什么难事。”

    小虾说得这么充分具体,不仅深思熟虑过,肯定调研过,行动上也确实努力了,显然很向往这职业。林安安又为小虾没能遂愿别扭了,不忍地问:“现在还这么想吗。”

    徐虾叹口气道:“想也得家人同意呀,老大不小了,总得为家人负点责,想一出是一出,意外在哪儿拉了呢?”

    林安安不甘心道:“你跟家里商量过吗?”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竟忽略了这职业的危险性,还为他未能如愿而惋惜。

    徐虾道:“我毕业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哪来得及想这些?”

    林安安干脆道:“不管怎么样,也该先有个打算,管他危不危险,总不能这么放弃?”

    徐虾笑道:“连危险都不顾了,你就算宠着我,也不能不为我安全考虑吧?就不怕我意外在哪儿拉了?”

    林安安不屑道:“哪那么容易说挂就挂?出事的不还是少数。你一个大男人,活着不就应该有点奔头?成天在生机关,琢磨国家那点找者什么意思?别说你当副市长副书记,就是当上副主席又能怎么样?一天就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事,活着跟做数学题似的,连人身自由都没者,哪比得上满世界逍遥自在?”

    忽然一笑,瞄着他道:“而且还有个好处,你徐大公子可以满世界泡妞了,黑妞、白妞、不黑不白妞,随便玩,不比你现在玩单一口味强多了?”

    徐虾啼笑皆非:“说正事也能说说下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林安安笑道:“怎不正经了?不都是实在话,别告诉我你愿意坐那破机关,成天跟孙子似的侍候别人。”

    这话说徐虾心坎上了,言归正传道:“我的性子你知道,仕途肯定不喜欢,可我那想法毕竟有点另类,各种各样的因素,总不能不考虑。

    林安安道:“怎么考虑是另一码事,你得先拿出劲头子来。这么多年功夫都做足了,快整装待发了,哪能什么都不做?这不跟你找一夜情一样,裤子都脱了,不上那还叫男人吗?”

    徐虾骂道:“靠!这比输也能用得出来。”

    林安安脸大不害臊道:“有什么不能用的?话糙但理不糙。说真的,你这想法真挺好,我听着都跟着兴奋。至于危不危险,生死有命,你也左右不了,就算真在哪挂了,也比你浑浑噩噩一辈子强。听我的,还是早做决定,早想办法。”

    徐虾望着她,缓缓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会考虑,看看怎么付诸现实。”

    林安安欣慰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你爸妈和你老婆。你爸肯定能支持你,也就你妈能反对两句,最多你先干着,等干出名堂再告诉她。你老婆就更容易了,让她辞职陪你不就得了?她这大**,正好给你当保镖,危险系致还能降低呢。”

    徐虾嗤之以鼻:“你说得轻巧?她这么庸俗不堪的人,还常年作为国家暴力机器存在,要知道我有这想法,不把我腿打折锁家就不错了,还能给我当保镖?”

    林安安道:“你早点给她搞定不就完了。

    女人嘛,爱迷糊了,什么事不听男人的?再说她一个破**,成天穿身构皮,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让她陪你多好,你们俩一文一武,满世界转悠,多逍遥,多惬意,比神仙都自在。你有这想法,又刚好找个**,说明老天都在帮你,听我的准没错。”

    徐虾没说话,只是望着她。林安安说得没错,可他在乎的不止这三个人,还有林安安呢?他要能放得开,早就满世界冒险去了,哪会跑到这个城市,更不可能认识纪若敏。

    林安安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温婉笑道:“你不用舍不得我,你活得越精彩,我就越满足。再说了,你不管上哪,不还得回来,我等你不就完了。”

    徐虾无力道:“那是你,我还是舍不得你。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以什么方式,我总得跟你在一起才能安心。”

    林安安蹙眉道:“所以我才让你去闯荡,你总不能一辈子围着我转?不说别的,我一个开店的,你考研究生,我完全可以把店开到N市陪你,可我为什么没去?不就想你放手干些事情。感情也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每时每刻在一起,我更不想成为你的羁绊。如果真这样,我这么多年不就白做了,这道理难道你不懂?”

    这道理并不深刻,徐虾当然懂,可懂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放不开林安安,也无法说服自己,只好道:“你放心,我既然准备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反正搞定她还须要时间,等我过她那关,再考虑你。”

    林安安暧昧道:“你不会想把我们两个都带去闯荡世界吧?”

    徐虾嘿地笑道:“如果真能,我肯定不反对。”

    林安安玉容微红,嗔怪道:“你找那么个大醋坛子,还想齐人之美,做梦啊?”

    徐虾哈哈笑道:“那可不一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没准我将来能实现呢。”回身端回两只酒杯:“来干了,祝我早日马道成功。”

    一阵手机铃忽然自小虾怀中响起。

    两人相顾而望,林安安道:“接吧,我们又没什么事,让她怀疑可就屈死了。”

    徐虾哭笑不得,把酒杯交到林安安手,掏出手机接通。

    纪若敏一贯简单地问:“在哪?”

    徐虾道:“在安安家,刚送她回来。”

    纪若敏疑道:“都这么半天了,怎么才送她回去?”

    徐虾想都没想便道:“我先送的窦慧,她家人非让我们进去坐一会儿,所以耽误点时间。”

    记若敏缓缓语气道:“我开完会了,过来接我。”直接挂断。

    收起手机,徐虾做个无可奈何的表势。

    林安安玩味道:“你不会天生就是骗人精吧?信手拈来的瞎话,连我这当事人听着都信以为真了。”

    徐虾叹道:“这怎么能叫骗人?是为了让她安心,省得她跟你瞎闹。”

    林安安轻蔑地笑道:“说得冠冕堂皇,你还有理了?”递他一只酒杯。

    徐虾笑笑,两人对撞,一饮而尽。

    话说完,酒顿尽,徐虾收拢的梦想翅膀,也被林安安一席话重新放开,能不能飞出去,飞多远,还要看他的努力和造化。但至少,相比世上绝大多数人,有机会实现心中的梦想,总是件幸福也幸运的事。

    徐虾下床离开,林安安在门前相送,直到目送他不见,方轻轻把门关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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