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避实而击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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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叶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找表少爷哎,表少爷还送了她一堆帕子。”

    碧怜正色转过头,喃喃道:“什么?表少爷和叶深约会了啊,还送了定情信物?”

    “对呀对呀。表少爷还摸了摸叶深的脸呢。”

    “什么?表少爷还动手动脚了?”

    “对呀对呀。叶深竟然没拒绝哎。”

    “什么?叶深都逆来顺受了?”

    “对呀对呀。两个人好像还约定了什么。”

    “什么?两个人都海誓山盟了?”碧怜依旧淡淡的说道:“那你应该去告诉珩川啊。”

    “没错!”紫幽一拍大腿,“我得先告诉了你再去找珩川啊!那我走了。”夹着个癞皮狗开始满园子乱转。话说暗卫的效率可真不是盖的,再加上个大嘴巴珩川……

    公子身着淡淡灰蓝长衫,其上暗绣冰绡晴竹,那灰蓝之淡并非近似于白,而是竟乎无色。外罩浅豆蔻素绫半袖外袍,平滑若澄塘鉴水。大袖如蜺,静体如龙。

    他确实是在对着梨花微笑,微笑着等待他那或许甜蜜的一闷棍。但是神色上依然是儒雅的,辽远的,贵气逼人的。

    一院梨花,占断天下白。

    “无妖。”石宣看了看手中地图上打着的大叉,抬头念着院落的匾额。“无妖,雪作肌肤玉作容……”跨进院落一眼瞥见树下琼珂。

    ……不将妖艳嫁东风。

    石宣竟然不敢直视他的容颜,但是双脚无意识的轻缓靠近,双眸移不开的紧盯他的颈项。雪白内领投影在雪白颈项上是竞乎无色的灰蓝。

    一股余香,乍入襟怀。

    石宣带着迷茫看着他看花,忽然忍不住笑了。两手环胸移动了下脚跟。

    “人面梨花相映白啊。”

    沧海终于将眼光从梨花上转移到石宣脸上,带着看花一样的微笑,说道:“你来了。”

    “石大哥石大哥,有你一封信。”

    “我的信?”石朔喜看着小壳兴冲冲的表情狐疑的接过来,拆开一看,惊喜道:“是小白约我去‘清明临雪’哎!”又蹙眉道:“为什么落款会是‘皇甫熙’的?该是‘唐颖’才对吧?”

    小壳僵笑道:“还不都是一个人?”

    “说的也对!”石朔喜激动的捏着信纸又看一遍,又蹙眉道:“为什么‘清明临雪’这四个字跟小白的笔迹不一样?”

    “那是因为我代笔的缘故呀。”

    “为什么要你代笔?”

    小壳快要翻白眼了。“你怕我骗你?你去了见到他了不就得了?”

    “说的也对!”石朔喜释疑而笑,大步就往南边走去,顿住,回头道:“‘清明临雪’是什么?”

    “就是梨花林。‘清明临雪’是他的叫法。”

    “怎么走?”

    小壳神秘兮兮的递给他一张白宣,展开一看,竟是一幅详细地图,图中线路很远很长,终点处打着一个大叉。

    “什么时候啊还开梨花?”

    “这梨花一年四季开着。”

    “唔,跟你一样。不合时宜。乱七八糟。”

    沧海略转了身子正对石宣。他浅灰的宽腰带外系着一条红白相间的花样细丝绦,腰带中斜插着一把玳瑁骨扇。

    石宣做好了充分准备还是愣了半天,努力拉开目光仰头看花,问道:“这院子不是叫‘无妖’么,怎么又来的‘清明临雪’?”

    沧海也看向梨花,微笑吟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

    “人生看得几清明。”

    遥远,圣洁。凛然,不可侵犯。石宣耷了耷唇角,忽然指着他的衣领说道:“有条虫子。”

    “嗯?”

    “在你身上。”

    “啊!在哪里在哪里快帮我弄下来!弄下来弄下来弄下来!啊——”惊声尖叫。眼圈都红了。

    石宣笑开了,抬手在他肩头随意一掸。“好了。”

    “……反应这么大?”真有趣。

    沧海红着眼抱着两臂,紧张的在肩膊后背扫来扫去。“……什么虫子?”

    “嗯……毛毛虫。”支着下颔看他。活色生香。

    “啊!好恶心!”撇着嘴巴要哭了。

    “别这么说,它们会变成美丽的蝴蝶的。”

    “呜……蝴蝶也好恶心!”

    “哈。”石宣真是太开心了。“那不如说说,你特意换了身这么漂亮的衣服,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看花?”

    沧海又看了看右肩后才停止了躁动,嘟了嘟嘴巴嗫声道:“因为那件不能穿了……”抬起头来,神色正经。但也许是湿漉漉的眼神也许是稀溜溜的鼻涕,总之没什么说服力。声音糯糯的软软的。

    “小石头,昨天就想跟你说,别做小偷了。”

    石宣严肃更正道:“不是偷,而是盗——为什么?”

    吸鼻子。“没有区别——因为做贼不好。”

    “当然有区别!盗亦有道——是盗!不是贼!不过……”石宣眯眼笑了,“好吧。”

    “你说什么?”

    “我说,好吧。”

    “什么好吧?”

    “好吧就是好吧。看你这么可怜兮兮哀求我的份上。”

    “哈!那你就是答应了?呵呵——谁可怜兮兮哀求你了!白痴!”

    身量不很高的黑衣蒙面人光天化日蹑足潜踪,贴靠在一扇紧闭的门板。背上背着个小竹篓。四下里踅摸了一阵,推开门闪身入内。

    没有暗卫看见。因为他们正致力于传播花边新闻。当然,这也是天意。

    黑衣人站在房中转了一圈,挠了挠头。漆黑的眼珠忽然一亮,拉下蒙面布巾。伸鼻在空中嗅嗅,得意的笑了。右脸上现出一个酒窝。

    他一面嗅着一面向整理得十分整齐的床铺走去。枕畔放有一个靛蓝色的小布包,那薄荷的香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黑衣人打开了包袱,神色一喜,清点过后又蹙起眉心。对着内中物件思索一阵,依然疑惑不解,只得将包袱原样包好放回原处。

    放下背上竹篓,掀开盖子,里面大头冲下戳着一只兔子。双手把兔子抓出来,兔子后腿猛蹬脱开了他的钳制,准确降落在靛蓝包袱上。黑衣人挑了挑眉梢,拿出小漆盒,忽又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决定回去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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