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被狼包围了竟然!
没有人知道沧海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拴在一旁的马匹奋蹄嘶鸣,有绝缰而去之势。
女子们花容失色。罗心月抽出了双短剑,花叶深想握小壳的手却握了个空,小壳已提前一步攥住了沧海的衣角。于是花叶深两脚一软坐倒在地。
薛昊握着刀柄在发傻,寂疏阳下意识的挨近了罗心月。
“怎怎怎怎怎么办?”唐秋池镇定的问。
卢掌柜嘴唇发抖:“杀!”
“不要动!”沧海喊了一声。“都不要动。”两手叉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头狼眼睁睁的望着他,他也目不转睛的望着狼。谁也不动。
不知是狼群仍未攻击,还是万物之灵尚且镇定,盏茶之后,一旁的马匹渐渐稳静下来。腥风时止。
风止时众人便觉温暖少许。没有了恶风,心也稍安。
但是那个兔子还在和狼大眼瞪小眼。
寂疏阳起急,小声喊道:“嗨,你干嘛呢!”
沧海向后摆了摆手。人和狼,谁也没措眼珠。过了一会儿,狼把头扭开了。沧海道:“他输了。”正经而镇定。
众人狂晕。
小壳急道:“什么时候了你跟狼玩对视?”
沧海盯着狼,对小壳道:“它比你坚持的时间长。”小壳想抽他,但又不敢动,然后发觉自己的手抖如筛糠。沧海严肃道:“我听人说买藏獒的时候,就是跟它对视,它一低头,就是服软了就可以牵走了,从此以后它就只认你一个主人。”
众人大感头痛。薛昊急道:“那是狗啊这是狼啊!”
沧海撇嘴,“不都差不多么。”一指那匹头狼,叫道:“坐下!”
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头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卢掌柜声儿都颤了:“公子啊,求您别玩儿了行吗……”
沧海又开始瞪着狼。
唐秋池低咒了声,掏出一把暗器。“别理他!大家上!”
“慢着!”沧海第二次制止众人。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匹头狼。“让我再试一次。”一指那头狼,“给我坐下!”
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出现幻视了。使劲眨了眨眼,再看,头狼是真真实实的的确确——坐下了。
狼群里有一匹狼嚎了一声。
“什……么?”
“怎么……可能?”
“碰……碰巧它累了……吧?”
吹来一阵风。带着狼身上的血腥气味。
又有狼叫了。
沧海的脸色更凝重。
唐秋池愣愣道:“你能叫它起来再坐下,我就信你。”
夜风寒冷,但吹在连衣衫都汗湿透了的人们身上,只感觉爽。
沧海手指一挑,“起来。”头狼喉中吼吼作响,哈喇子垂了一长条,两目凝视沧海。
头颈向后一仰,四腿着力——头狼站了起来。
“靠!”唐秋池都傻了。其他人也差不多。
小壳哆哆嗦嗦道:“别、别告诉我你还、还会驯兽……”
“这是个奇迹。”沧海说着打趣的话,但表情严肃,至始至终眼光没离开过头狼。“你们说,它们也听首领的命令么?”
“那谁知道啊!”寂疏阳都抓狂了。所有人都急得冒汗,但没有人再恐惧。
沧海盯着头狼,轻轻说道:“过来。”
“什、什么?”薛昊。
“他、他叫它……过来?”寂疏阳。
“……喂!你疯了?!”唐秋池。
头狼向前走了两步,沧海道:“停,站那儿行了,他们害怕。”说着,自己倒向着狼走了两步。
“喂!你——!”小壳一直攥着他的衣角,他一动小壳也被带出了半步,小壳一害怕,松了手。“喂!你个白痴!别、别过去!”
众人懵了。张着嘴连话也说不出来。
沧海慢慢向头狼靠近,头狼摇了摇尾巴。沧海在头狼面前慢慢慢慢蹲下,头狼的脖颈由仰为直,目光顺着沧海的姿势缓缓降落。沧海蹲下与狼平视。
沧海盯着它,额头薄汗。头狼嗬嗬低吼,哈喇子垂下了两条。众人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口水也快滴下。
沧海默默的与狼对视,半晌,头狼吐出了舌头。哈喇子垂下了三条。头狼忽然仰首一嚎,所有的狼就全都坐下了。
“……天呐……”不知是谁发出的祈祷的声音。
沧海笑了笑,慢慢掏出了一块帕子。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想拿刀囊死他的事情。
他给狼擦了擦嘴。“你好恶心哎。”他极其温柔的替狼擦干净了口水。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正在吞咽大便。
头狼伸舌头舔了沧海的手。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沧海温柔的笑着在头狼两眉之间的额头上戳了一下。亲昵的像他弟弟。
他弟弟正呲着牙难以置信的看着。眉头紧拧。
忽然头狼支起了上身,前爪一伸搭在沧海膝头。众人大惊!沧海宠溺微笑,顺手把那块给它擦嘴的帕子绑在了它的脖颈上。头狼支在沧海膝上仰天长嚎。所有坐着的狼一跃而起。
狼群突然骚动,嚎叫声此起彼伏。头狼支着上身又叫了两声,狼群声息。头狼把前爪从沧海膝上放下。
狼群全部后转,陆陆续续钻回树丛,不见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沧海摸着头狼的毛,笑道:“有诚意。”
头狼留下当“狼质”,其他的族狼撤离了。
直到腥风全散,狼群没影了半天,才又有人发出了祈祷的声音。
“……天啊……”卢掌柜。
“他怎么做到的?”唐秋池。
“那东西不是他养的吧?”寂疏阳。
“或者那东西真是条狗?”薛昊。
众人一齐摇头。
一刻钟之后。沧海拍拍头狼的头,说道:“你可以走了。”头狼用头蹭了蹭沧海的腿,沧海笑。“用不着这样,你若有心,明天就送点吃的来。”
“哎?”
“他说什么?”
“送、送点吃的来?”
“……天啊天啊……他是人么……”
头狼走了,一步三回头。沧海一直温柔的微笑,目送它离开。
天快亮了。
狼群走后,众人觉得像经历一场大战一样,惊心动魄,命悬一发,猛一放松,都有虚脱之感。小壳赶紧上前拉住沧海,“你怎么样?哎别——”
沧海晃了两晃,“咕咚”栽倒。
“嗨!他怎么了!”
“快!快扶起来!”
众人突然大乱。比遇到狼群还要紧张。卢掌柜抢上前一号脉,眉心慢慢舒开。“晕过去了,没有大碍。”众人看着沧海在火光下都显苍白的脸,不能完全放心。
沧海已经汗湿重衫,手脚冰冷,晕厥过后还在微微发抖。薛昊把他抱近火边,寂疏阳添了柴,把火烧得更旺,唐秋池拿来沧海的披风给他盖好。
小壳扶起了也在发抖的花叶深,坐到火边。罗心月见花叶深吓得不轻,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卢掌柜依然摸着沧海的脉,好半天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众人紧张的盯着他,卢掌柜摇头道:“奇怪。”
“什么奇怪?我哥他到底怎么了?”小壳握着沧海另一只手,两个人一起在发抖。
卢掌柜道:“你们记不记得,刚才狼群出现的时候,马匹开始是狂躁的,后来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思后点头。
卢掌柜又道:“那你们记不记得,当时有一股温暖的力量?”
众人沉默。唐秋池道:“好像是觉得暖和些,但不是因为风停了的原因么?”
薛昊道:“您说是一股温暖的‘力量’?什么意思?”
卢掌柜低头看了看沧海沉睡的容颜,表情很是复杂。“若你们当时都没有发劲的话,那这股内力就是他的。”
“内——力?”
众人吃惊与糊涂并重。“他不不会武功么?”
“哎不对呀!他要不会武功怎么耳力那么好?”
“对呀,那不是内功深厚的表现么?”
众人看向小壳。小壳道:“他只会内功。”
“啊?那叫什么?”众人大喊。
薛昊道:“卢掌柜,您说那温暖的力量是他的内力?那么……”
唐秋池接口道:“您不是想说他用内力安抚了那些马吧?”
“正是。”
“我天!”众人忒觉无力。发愣沉默许久。
卢掌柜又道:“可是奇怪的是,他凭空对着那些动物使用内力,肯定没有突破处,内力就肯定会散开,而我们却只感受到一点点温暖。八匹马面对狼群的时候,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平静,说明他的方法管用而且内力浑厚至极,并且根本没有散开多少。但是,若光从脉象中看,”
“他根本没有内力。”
“啊?”
“那是……什么意思?”
卢掌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伸手在沧海气海穴推拿了一阵,收回手,还是摇头。“真是奇怪。我输内力到他体内,却如石沉大海,连一点凝聚的迹象都没有。但他的晕厥,却的确是内力使用过度而虚脱的症状。”
众人沉默了一阵,都眼巴巴的看着蜷在火边的沧海。
唐秋池郁闷良久,气哼哼的嘟囔道:“这人真是乱七八糟!”
小壳看了他一眼,却没法反驳。沧海的手依然冰冷,他下意识的把自己蜷得更紧。
唐秋池一下子站了起来,解下外衣。“爷们儿们,咱们可有内功护体不怕冷啊!”说着,把外衣搭在沧海身上。薛昊和寂疏阳也脱了外衣,给沧海盖上。卢掌柜也要脱,被众人制止。
沧海还是冷得在发抖。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唐秋池道:“天亮之前,他不会就那样冻死了吧?”
众人望向卢掌柜,本想让他说几句安心的话,谁知卢掌柜却道:“说不好。他身子弱得很。”
小壳急得要哭了。薛昊毅然决然的走过来,扶起沧海,把他抱在怀里。也许沧海的体温太低了,薛昊皱眉“咝”了一声。寂疏阳和唐秋池把那几件衣服搭在他俩身上。
忽然有温暖的东西靠近,沧海毫不客气的挨了过去,像八爪鱼一样把薛昊抱紧,一只手还从薛昊的襟口伸进去,贴在他胸膛上。
“啊!”薛昊忍不住低喊。众人笑出声来。薛昊的表情很痛苦,却没有忍心将他的手拽出来。过了一会儿,沧海枕着薛昊的肩膀,睡实了,身体也不再发抖。众人这才安心。
薛昊的体格那么壮实,如今搂着一个瘦弱的沧海,怎么看怎么都像夹着一只兔子。众人又都莞尔。
唐秋池喃喃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竟然围剿了杀手,安抚了马匹,退走了狼群。
“对了!狼群!”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