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开口,你的思绪就跟着走吧。
还别说,这田光复老人,还真不是瞎蹦的,说起黄金、胶东的历史、招远的金矿,那是如数家珍。
乔向文、白兵、王克三人听的是大开眼界。自然,关于迎风金矿,他们三人的信息更多更全了。
这里,江湖便借着田光复的口,插上几句。
黄金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并投入使用的一种贵金属。
泱泱中华,文明五千年,早在中国的春秋战国,有一段时间,黄金就已经是通行的货币,这玩意是硬通货啊,那时候没有纸币,印刷术还没发明出来。
一头牛换三头羊,一头老母猪换两件制衣的布料,这叫以物换物,实物交易,毕竟不方便啊,大家把黄金作为等价物,心里服气。
看看出土的那段时间的王公贵族、地主老财的墓穴,啥玩意最多啊,自然是一是黄金饰物咯。你没看电影电视里,不管是宫廷戏,还是写地主老财,但凡要想表现出富丽堂皇的,一定到处都挂着金饰、绸缎。
从那时候开始,中国黄金第一县,就是我们正在说的招远,从没变过,战国时代属于齐楚燕韩赵魏秦中的齐国,现在要是你有机会,经过小小的县城,向北20多公里,会一眼看见很多古坑洞,旁边一条大河流过。看过江湖前面章节的人知道,这是啥呀。
采金的呗,坑是挖金的洞,河是洗金的水。这些大坑小坑,就是先人们采金的遗留物,没名气的,就当土坑,有了名气的,赶不上还搞一个历史文物保护单位,收费卖票。
这些都是老百姓私挖的,很久以前,对黄金并没这样严管过。
大约是宋朝开始,把黄金采掘权全部收归中央,设置官员,放了官兵,老百姓不准再玩了,否则抓你,但是说归说,私下采金的大有人在。
那时候管理还是比较松的,既没公安警察,也没黄金武警,就靠县衙那几个当差的,都是家乡人,当真为皇帝老儿搞得血淋淋的,没几个。
当然,台面上也要过得去,大宋律法还是有规定的,黄金属于官家所有,要么国家直接经营,相当于国有大型企业,要么国有民营,有实力的富豪来承包,就像我们的铁路建设,一个总承包的,招标以后,层层转包,分包,不是玩笑,大宋朝的黄金开采就这样。
这迎风金矿,按照田光复的说法,兴起于明朝末年,最早时候是小打小闹的,产量不算大。
道光年间,为何戛然而止呢。
说穿了,道理很简单。
鸦片战争一开打,皇帝老儿才发现,大清朝虽然号称GDP全球第一,但与人家的洋**、大炮、巨舰一比,那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没法打。
打不过人家,不平等条约就开始了,主要的一条,啥内容呢,割地,赔款。
这就是西方列强的逻辑,你来侵犯人家,杀人放火,人家还不能抵抗,打赢了你,你不但要陪着笑脸,还要赔上一大笔钱。
大清朝这样一来,摇摇欲坠,那户部尚书,也就是财政部长,不好当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合计,上了个折,皇帝一看,准了。
这一来,暂时解决了财政危机,但是害苦了胶东老百姓了。
啥内容,放开黄金采掘,鼓励有钱人投资金矿,国家派人监管,收税。
迎风金矿,就是在这股采金大潮中,消失于历史的。
那是广东商人李厚德,在官府挂了号,交了定金和管理费,然后招收了大批矿工,争分夺秒地开矿,采金。
玩得过猛了一点,结果十年不到,迎风趴下了。
没人说得出具体啥原因,反正历史没记载,应该是那一年迎风出了点事,李厚德一看,倒霉,产不了金了,这是承包经营的,不管你有没有生意,每年得交那么多钱啊。
不划算,反正当年政府鼓励挖金,他于是带着一帮人转战其他地方去了,丢下这迎风金矿。
风吹雨打百十载,迎风金矿就这样成为了历史,淡出于胶东百姓的记忆。
田光复就像一本招远黄金的活字典,半个多时辰,把这历史讲得清清楚楚。
讲的人有劲,听的人更有心。
乔向文听出了个大概,心里扑通了一下。
迎风啊,迎风,你到底在哪里呢,如果你能重新出世,为八路军做贡献,那可是物有所值啊。
他递上烟,不动声色地帮田光复点上了火。
“老人家,你知道的真多啊,简直可以编写一本地方志了,对了,您老经验丰富,按您看,一般金矿都要采个几百年,不断延伸,不断扩大,这迎风怎么那么不经采,咋回事呢?”
田光复说了半晌,口干了,拿着个茶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我也琢磨过,这问题啊,复杂着,按道理讲,绝对不该是这样的,你说这蓝莓金矿,年代比它久远,矿工比它多得多,现在还不照样不断地往外挖,小鬼子开心着呢。”
顺着他的目光,白兵也在若有所思,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老人家,这历史肯定是没有记载,原因难找了,您刚才说,当年是广东人来办的,这广东人投了那么多钱,干了这趟买卖,肯定不划算,他后来去了哪里,知道吗?”
田光复想了想,这问题有点难住这个活字典了。
“他后来去的招莱,但是具体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据说来胶东做黄金的广东人里面,这李厚德是最没赚到钱的,另外一个姓蔡的,姓黄的,都发财了。”
从田光复的嘴巴里,乔向文还得知了一个情况。
这蓝莓金矿,本来并不叫这个名字,是韩复渠主政山东后,把附近几个金矿整合了起来,重新给取的名字,他的小妾稀罕吃蓝莓,为了讨她欢心,就定了这名字,实际上,蓝莓金矿绵延起伏,本来那附近密密麻麻都是小金矿。
“老人家,这迎风金矿大概在哪个位置,您清楚吗?”
本来说话很是起劲,谈兴正浓,听到这话,田老头有点疑惑地抬起脸,老花镜背后的一双眼睛写着问号。
“咋那么奇怪?你们究竟是干啥的?”
似乎话里有话,不是那么简单的一问。
王克忙接话,希望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
乔向文却从田老头的眼神里,读出了另外一份内容,他稍一思虑,决定单刀直入。
看得出,这个好人还是有正义感的。
“老人家,别害怕,我们是八路军。”
老人咋听,有点不相信。
“你们真的是,,,是老八?”
胶东人朴实,不叫八路军,叫老八,显得亲切,随和。
乔向文有力地点点头。
老人如释重负,脸上重新露出一丝笑意。
“感情我正奇怪呢,这两天怎么老有人来问迎风的事情?”
什么?
这回大为吃惊的,是坐在老头对面的三个人了。
还会有谁对着湮没于历史深处的迎风那么感兴趣呢?
怎么回事,下节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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