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乔向文都在想着这个。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身,左手举着杯子,右手拿着牙刷,装作漱洗,从一间间客房门前经过。只见一间客房门尚关着,他用脚轻轻踢了下,门一开,一对夫妻摸样的旅客开门,生气地责问:
“啥事?没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走错了门!”乔向文忙不迭道歉。
接着,又同样办法试探了另外一间,出来的竟然是个老头。
怎么回事?
所有的客房都看过了,不见猎物的踪影,严浩亮会住在哪里呢?
难道自己的判断有错?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旅馆四周和内部,忽然发现后面还有一排厢房,院门虚掩着。
乔向文心中一动,难道老奸巨猾的严浩亮隐居于此。
他想了想,心生一计,立即找到一楼的旅馆老板。
“老板,昨晚住的房间条件太差了,被子脏不垃圾,好像还有虱子,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他装作一脸倦容,带着火气,继续道:
“换间好的,房租贵点没关系,这点钱花得起!”摆出一副小老板的派头。
“对不起,全满了。”四十多岁的矮个子老板抬头看了看他,回绝了。
“我看后面那厢房不错,我要住那里!”乔向文边说着,边大摇大摆地朝里直走。
矮个子老板,一看,有点慌张,追过来,双手一栏:
“这位客官听我说,这厢房是我自己的,来了亲戚,住住,不对外。”
“老板,你怕我给不起钱吗,我出双倍,可以了吧?”
“不,不,不行,已经有亲戚住下了,房间满了。”老板脸色不好看了,又发作不得。
年轻老特工的眼睛多少尖锐!
在同老板一问一答的过程中,他的火眼金睛早已看出了端倪。
不远处的西厢房内,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正一个人打着太极拳。看他那副眼镜,那副神情,一看就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外地人。
乔向文心头一喜。
装作皱起眉头,和老板又胡扯了几句,继而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晚嫌疑对象没有,急人。
此刻嫌疑目标出现了,怎么确认呢?
这个问题难不住独立支队的社会部长,只见他稍一盘算,便有了主意。
很快,在房间里选择了一个适合的角度,拉下窗帘,只留下一条缝,自己隐身在后面,眼睛开始盯准了那个西厢房。
眼镜一上午就没出房间,早饭都是旅馆老板喊人端进去的。
九点开始,先后来了两批人,进入那个房间。
第一批,两个人,衣冠楚楚,西装笔挺,一看就是那种政府官员的模样,但进那个房间以后,都有点点头哈腰的味道。
第二批人,是两个身材彪悍的青年男子,匆匆而来,似乎是来接受指令的,几分钟时间,就匆匆而去。
看着两拨客人,似乎可以确定,这眼镜身份不一般。
但究竟是不是严浩亮,锄奸工作最讲究精准,万一搞错了对象,那样可就得不偿失,影响恶劣了。
再等一等,一定要证据确凿。
乔向文拿定主意,眼看十二点了,顾不得饥肠辘辘,继续一眨不眨地盯住,守候着。
直到下午一点半出头,大好机会终于来了。
只见一个上穿缎子褂、下着军马裤、足蹬皮靴的三十多岁男子,在旅馆老板的陪同下,走进房间。就在走廊里,乔向文眼前一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八路军的特工专家,他对日伪和国军的各种军装、兵种,以及军衔等级等等,都烂熟于心。
这名来访的男子虽然上面穿了便装,未穿军服,但那件质料上好的马裤和靴子却在特工专家面前自报了身份:
此人起码是汪伪军队中一个营长以上的军官。
插一句,那个年代,军服严格控制,绝不像当下,真的假的军用制品满天飞。
你要是哪一天穿上一件日伪军装,不小心,当心有人一枪崩了你。
不管日本鬼子,还是国军,还是伪军,都是如此,军服严禁非军人穿着。
一个营级干部,在这个小县城,应该算一个头面人物,竟然到一个旅馆里来拜会客人,言谈之间还那么谦卑。至此,乔向文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离开房间,他沿着旅馆转了两圈圈,地理位置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严浩亮真是狡猾,他竟然在旅馆后面的围墙上开了一扇暗门,进出都经由这个暗门。
稍不留神,根本看不出这扇暗门。
拜访他的人都只能从前门进来,而他从这里进出自如,估计除了旅馆的极少数人,外人毫不知晓。
成竹在胸。乔向文这才找了个饭馆,美美地补吃了中饭。
随即赶到了城外的交通站。
他简单一说,大家都露出了敬佩的神情,部长出手就是不一样,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把老谋深算、狡兔三窟的严浩亮,从偌大一个县城硬生生给找了出来。
谁不佩服!
接着,他飞快地谈了自己的计划,五个队员都争着要去,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清除恶霸县长的机会。
乔向文一摆手,大家静了下来。
“那是日军警备队的旁边,人多势必引起怀疑,大家要知道,那是他们的老窝啊,人多了反而不好。”
他很快给几个人一一安排了任务:
两名队员马上赶到附近的一个渡口,准备好船只,以作接应,因为敌人一旦发现出事,一定从陆路出城追击,他们不会想到锄奸队会选择渡口,从水路离开陈县。
另外一名同志,跟着他和胡小涛,在后院外面接应掩护,以备不测。
大家虽然万分不情愿,同时也很担心乔向文的安全,但无奈之下,只好服从命令。
初夏的夜晚,气候宜人,凉风轻轻地吹在脸上,让人心情舒畅。不远处河水荡漾,夜航的船只,静静地穿行在县城西郊的夜幕中,偶然发出“呜——呜、呜”的汽笛声。
乔向文和胡小涛,最快速度,从小路回到了风光旅馆。
观察了一下,那个西厢房里有好几个人在喝酒。
他俩趁人不备,绕到旅馆后面的围墙外面,开锁专家胡小涛稍一打量,飞快地开了锁,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院内。
隔着一排树,只见西厢房里灯火通明,五个人围着桌子划拳取乐。
白天见到的那个伪军官侧身坐在严浩明旁边,对面几个人似乎也是军官,但是级别较低,所以与他俩虽坐一桌,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桌上摆满了菜,靠着窗户坐的严浩亮,看着对面两个人划拳,哈哈大笑,和旁边的军官低声说着啥事,那人不断点头。
情况与预计的不同了。
本来准备潜入他的房间,一颗子弹结果了这个汉奸县长的狗命,没想到,眼下一下子冒出了四个人。
两人一商量。
既来之,则安之。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干法。
他拿出手枪,轻轻一推,上了膛。
胡小涛随身带的两颗手榴弹,拿了出来。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胡小涛在后面,自己动手后,他连续投出。
稍微弯下身子,轻手轻脚地靠近窗子,慢慢地把枪瞄准了窗子里面的后脑勺
扳机一扣。
“叭”的一声,眼前的脑袋一下子被击穿,汉奸直直地倒了下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胡小涛连续两个手榴弹,向着他们投了过去。
“轰隆……”
血肉横飞,胳膊大腿一个个离开了身体。
又是近距离,又是毫无防备,谁有那么大的命能活下来?
最快速度,两人离开了现场,从后门撤出。
接应的队员一看,搞定了,领着他们沿后院外的林荫小路,一路疾跑。
在渡口埋伏接应的队员,正等得焦急,听到枪声爆炸声以后,心都提了起来。忽然,黑暗中“咕咕,咕咕”,咕咕“,三声鸟叫,传来了联络信号。
“咕咕,咕咕”赶忙两声回应。
小船飞也似地离开了岸边。
此刻,风光旅馆可真是够风光的了,翻了天一样。日本警备队闻声出动,伪军城防大队紧急集合,凄厉的警笛声,狼犬的嚎叫声,挨家挨户的踢门吆喝声
……
不久,白兵那一路也传来了捷报,陈县汉奸横行的局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江湖喜读历史,藏书甚丰,工作之便,对许多东西更是多家关注和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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