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向文归心似箭,回到支队后,直奔二楼,马司令、蒋政委都在那儿等着他。
在听到他汇报了单身入虎穴、徐虎决定起义的情况后,两人大喜。
在整个山东战场,抗战以来,虽然也有一些国民党军队、伪军投诚起义的,但像这样有一个加强营的规模、在国民党军队序列中有一定影响力的队伍弃暗投明,还从来没有过。
如果一举成功,必将产生极好的社会影响,狠狠杀一下蒋介石的**气焰,从心理上打垮张华云。
这也难怪,此时此刻,共产党充其量是参政党,执政党那是国民党。
国民党正规军队虽然对小日本无可奈何,但毕竟几百万一支部队,放在那里,小日本也是坐立不安,从徐州,到武汉,再到长沙,小日本穷追不舍,为的啥呢?
消灭国军主力才是真的,一城一地,固然重要,但把你的军队彻底打垮了,更重要。
老蒋也同样的心思,土地给你,老百姓归你,老子有几百万大军在手,哪怕不经打,哪怕武器差,但我等就是了,等到机会到了,我人海战也压死你这小鬼子。
一段时间,老蒋是这样想的,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共产党呢,两支队伍,这是能吃皇粮的,八路军,新四军,那虽然只归延安指挥,但大的方面,他还是国民革命军,是蒋介石这个军委会主席亲自发布的命令,任命的军官。
实力不对称,地位不对等,而且处处歧视你,压制你,甚至要灭掉你,你说,此时此景,要是有一支执政党的正规部队,投奔你这个参政党的部队,影响有多大!
总的来说,抗战期间,国民党军队,投降汪精卫的最多,那叫汉奸,一定意义上,这些人与重庆方面一直保持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人还得到了国民党高层的默许。要不,抗战胜利后,很多人摇身一变,又变回了国军,猫腻多着呢。
平心而论,八年时间,正儿八经投降了小日本的,不多,绝大部分都是地方扎杂牌部队,国民党军队正规序列的,极其罕见。
当然,向共产党起义的,也不算多。
抗战结束,内战开始,大批国军起义投诚,那是后话。
实力才是硬道理嘛,抗战结束,共产党正规部队都有一百几十万了,加上民兵、地方武装,数量可观,所以才有了重庆和谈,才有了双十协定,你没实力,蒋介石会和你做一张桌子谈判?扯淡!
“向文,你也太冒险一点了吧?单身进入敌营,万一出事,这结果不堪设想啊。”马司令的话半是责备,半是欣赏。
乔向文一笑,坦率地说:“老虎图情况比较特殊,军人大部分都有一种正气,这是我甘于孤身一人的基础,“狼毒花”同志前期做了很多扎实的工作,让他们心理上不再排斥八路军,这是不可缺少的外部条件,如果不是我去,去一个普通的干部,会让陈虎觉得不够重视,说话不够分量,因为他的那些担心我们预先那就分析过,要打消他的疑虑,空讲道理不行,得给一颗实在点的定心丸,如果是马司令去,话都不用讲,他就听了,哈哈”,
随口开起了令员的玩笑。
蒋政委一听,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赞许地点头。
乔向文工作需要,平时很少说笑,尤其是洽谈工作时,马司令也难得看见他这么放松,跟着也开起玩笑,
“我老马去啊,恐怕就给他们关起来当马骑咯!哈哈”
说得自己也大笑了起来,房间里烟雾袅袅。
这么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谁能不高兴呢?
阵前倒戈,那是对反动军阀张华云最好的严惩和嘲讽。
笑完了,马司令认真地对着政委和乔向文说,“这回你们不要找理由看住我了,老说什么保卫工作需要,不许我远离营地,政委,向文,陈虎起义的那一天,我一定亲自去迎接他们,怎么样,你们开个后门吧,帮我把这话带给他们,哈哈”
蒋康海耸耸肩,对着乔向文道,“你就把你的社会部全部出动,当天充当马司令的警卫排吧,怎么样?”
一句话,说得大伙又笑了起来。
次日,营部作战沙盘前。
叶翔、陈虎、几个连长和刘参谋一起研究着。
根据师部要求,各营都要制定针对独立支队的详细作战方案,作为进攻主力团队的二营,也不例外。
大家谈好初步想法后,叶翔让刘参谋负责把刚才的讨论形成方案,上报师部,待众人散去,他一拍陈虎的肩膀,
“走,去我那里喝一杯,新搞来的茅台。”
陈虎一笑,本想拒绝,这人今天与自己怎么一下子那么亲热起来,但又想,怕啥,刚好顺便探一探他的底细,
“叶营长请我喝酒,岂有不从之理,舍命陪君子。”
“命我不敢要你的啊,可说好,不要你喝醉了,人家还以为我谋财害命。”叶翔顺便拉起了近乎。
来到叶翔的住处,一看,一桌菜已经摆好,炊事兵看他们来了,勤务兵看他们坐定,马上为他们斟酒。
果然是好酒,一打开,房间了就散漫了酒香。叶翔一挥手,让勤务兵到外面去了。
“来,陈营长,喝一杯,认识你这个真正的军人我很荣幸!”叶翔举起了杯子。
陈虎举起的杯子,马上又放了下来。
“怎么啦?不给兄弟面子?”叶翔看着陈虎的杯子。
“你说错了,当罚一杯,我是营副,是副营长,不是陈营长。”原来他在调侃叶翔。
“你呀,一开口就害我多喝一杯,好好好,我自罚。”叶翔美美地喝了一杯。
看样子,这陈虎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啊,起码说明他知道自己是副,一营之长那是自己。
想到这,叶翔给自己满上,再次举杯,
“叫你陈兄吧,兄弟,你我都是军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老虎团那些兄弟服你,我看得出,兄弟我占了你位置了。”
半真半假的,也是要试探一下陈虎的心理。
陈虎不慌不忙举起杯,碰了碰,不动神色地,“叶兄,做什么官,那是造化,你年轻有为,又在师部呆过,你来二营,也是委屈你了,若不是老虎团缩编,你就是团长了。”
一听这话,叶翔双手举起了杯子,“陈兄你这样说,抬举我了,我在师部,是见过些世面,学了点东西,但是论起实战,排兵布阵,没有你这二营转不起来。”
刚才的沙盘看阵,都是陈虎和几个连长在说话,自己想插话也插不进去。
说的是实话,虽然做了几年副官,但跟个生活秘书一样,压根就没上过战场,
不服不行,搞关系也行,打仗,就是不行!
“哪里,二营现在你是一营之长,几百个兄弟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靠你了。”陈虎一仰脸,先干了。
喝着酒,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
“陈兄,听师座说,二营的连长要和一营交换,你怎么看。”酒过三巡,叶翔扔出了话题,开始试探。
陈虎一愣,“为啥要这样呢?”
“师座说,老虎团的连长个顶个,富有战斗经验,把他们换到一营,就是用他们经验把一营的战斗力也提上去。”叶翔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好阴险的一招,这样做不是分明要把老虎团彻底肢解吗?
看陈虎不说话,叶翔马上打圆场,“这只是师座的想法而已,到时候他一定会征求陈兄你的意见的,毕竟,你是老虎团老人马里目前职务最高的。”
老虎团啊,老虎团,如今正是虎落平原遭犬欺。
陈虎大口吃着菜,不说话,继而转念一想,何必在这条狗面前这样低落呢。
于是,他调节好情绪,主动敬起了酒。
气氛慢慢地松了下来。
“陈兄,听说你老家来人了,怎么也不喊出来大家聚聚,过去有些误会,其实我对你是很服帖的。下次家里有啥事,说一声,不办你骂我不够兄弟。”叶翔喝了不少酒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试探。
陈虎心里暗道,狗日的,终于还是要问到这个问题了,就是条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啊。
“营长,那是我老父亲的学生,前几日刚好去看家父,这才顺便带一封家信来,他还有点急事,我也挽留不了。”陈虎装作喝酒,用眼角瞄着叶翔。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下次再有亲戚朋友,叫我一声,人多了热闹,我这人喜欢热闹。”扬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陈虎说的是真话,在师部的几年,谁不知道他就是专门伺候师长吃哈拉撒的。
“哪敢惊动你营长大驾啊。”嘴上这样说,心想,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躲你还来不及呢。
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叶翔稍稍有了点醉意,连吃几粒花生米,想了想,故意倾过身,拉近距离,道:
“陈兄,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陈虎故意装作醉意的样子,心想,我就是要看看你肚子里装的啥坏水,
“营长,不拿我当外人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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