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并不是酒吧营业的高峰时间段,Lucie里的人并不多。吧台里的调酒师正在调制一杯鸡尾酒。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摇着雪克壶,偶尔做一个从背后抛接的动作,不时地引来酒吧中客人们的阵阵掌声。
表演够了,调酒师才拿过吧台一边的高脚玻璃杯,将摇匀的鸡尾酒缓缓地倒入杯中,最后再加入两块冰块,将杯子推到已经在吧台前等候了一段时间的蔚宏冰。
“尝尝看,这可是我的拿手调品——彩虹。它很漂亮,是吧?”
蔚宏冰看着眼前的玻璃杯。杯中的鸡尾酒的确很漂亮,它的底层是海洋般的蓝色,上面一层是透明的白色,最上面的则是如初起的太阳般的红色。红色的一层正在缓缓的向白色的那层降落,慢慢扩散的红色给人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他拿起杯子,晃了晃,微微啜了一口。
“口感不错。”蔚宏冰带着赞赏的说。
酒入口,火辣中带着微酸,在口中游荡的感觉十分顺滑。咽下去后,嗓子和胃好像烧了起来,但那火热过后却奇异的有种舒服之感。
调酒师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得意的笑容。
蔚宏冰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顺便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调酒师。他没有穿正统的调酒师的制服,而是一身的黑西裤白衬衣,和吧台的气氛有些不搭。蔚宏冰知道,他身上的衣服其实是宴会正装,只不过是脱下了西服上身,因为他刚从TVB年度尾牙中途回来,客串一下调酒师。
他就是那个那天出现在二楼通往三楼楼梯上的男人。
宴会上,走廊外的那一幕,蔚宏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那个女人捡起地上的钢笔,并知道了那支笔是那个闯祸的小子的时候,就直截了当的问了那个小子的父亲的名字。得知那小子的父亲因病住院后,又让他自己来Lucie等她,而她则和那个小子离开了。
他还能怎么样呢?当时这个他面前的男人正好出来找她,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听了她的话后,男人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拉走了,拉到了Lucie中,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当然,其实他也不想拒绝罢了。
已经深夜11点了。尽管香港有着“不夜城”的称呼,这里的人们也过惯了夜生活,但他还是喜欢晚上10点左右就上床睡觉。此时的正在努力和瞌睡虫战斗,有些萎顿的精神在提醒着他那被打乱的习惯。
“砰!”
就在蔚宏冰又一次强打精神抬起头,扫视着吧台上的各种酒瓶以打发时间的时候,Lucie的门再次的发出了让所有客人都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这么大的开门声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制造出来了。
向门口看去。果然,那个女人进来了,带着一身的冰冷气息。
来到吧台,她径直在蔚宏冰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蔚宏冰注意到,她现在身上的冷气比几小时前在走廊中的还要强上几倍。
“要不要喝点什么?”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意,略带欢快的问。
“一杯皇咖。”女人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男人挑起眉,用一种稍微有些戏谑的语调问:“哦,你心情很糟糕?”他的尾音稍稍上扬了一些。
女人低着头在想着什么,没有看他:“怎么?”
“你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折腾我给你调皇咖。”男人边说边到吧台里的器皿柜中翻找着。
女人对他的这番说法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蔚宏冰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吧台静了下来,只剩下男人调制饮品时器皿互相碰撞的清脆声。
不一会儿,男人将女人点的皇咖推到她的面前。
那是一杯装在一个华丽瓷质杯子中的咖啡,杯子的手柄是特制的,可以使一个银质的小勺子恰当的支在手柄上,看起来就像是勺子悬浮在杯子上方。勺子中放着一块大小合适的方糖,方糖上似乎还淋着水。但马上,他就明白,那并不是水,而是高浓度的白兰地。
女人拿起男人后来放在她手边的火柴盒。精细美丽的包装使得那个火柴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工艺品,而非生活用品。她打开火柴盒,用右手拿出一根火柴,划着,凑到方糖上,方糖立刻着起火来。右手划过一个圆弧,灭掉火柴,丢掉,随后将勺子一翻,方糖便落入了杯中的咖啡里。
蔚宏冰被她那一连串的优雅动作,看的有些着迷。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杯子,轻轻啜饮着杯中的咖啡。
“情况很糟糕吗?”在她的一系列动作中,男人早已将调制咖啡是用的器具冲洗干净。现在的他正坐在吧台里,看着略显疲惫的喝着咖啡的她。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女人随意的问道。
“你好不容易这么久来一趟香港,我当然应该关心关心你啦。”男人理直气壮的说。
“我这么久再次见到你,倒是发现你的无耻越来越无人能及了。”
男人疑惑:“怎么说?”
“你都已经开始正大光明的偷听别人的谈话了,不是无耻的无人能及吗。”女人的语气中仍旧是听不出情绪。
男人的脸有些微红。嘿嘿笑了几声,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吧台只剩下了蔚宏冰和那个女人。
蔚宏冰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颇感兴趣。
直到女人喝完杯中的咖啡,才放下杯子,看着被她约到这里的人,开口。
“我叫宋恩雅。你是……”
“蔚宏冰。”他及时说。
女人用一种知道了的眼神看着他,张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又将嘴闭上了。
吧台又恢复了安静。
“你找我有事吗?”蔚宏冰先提问了。
女人摩挲着刚刚她使用过的咖啡杯,低着头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
“小上,是你的手下吗?”
蔚宏冰一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接着才想起来,那个闯祸的小子好像叫什么徐陌上,大概她口中的“小上”就是指的他吧。
他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她又不说话了。
“你认识他?”蔚宏冰看她一直不开口,只好打破他们现下谈话的僵局。
女人听了这话,摩挲杯子的手指停住了。他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僵硬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
“其实,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应该算是小上的学姐吧。”她的语气中不再是毫无情绪,而是有着一种难以说明的晦涩。
蔚宏冰愣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