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智取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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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铁鸟见红萸截他的隐事,忽然变得老羞成怒,把脸一翻,理直气壮道:“俺告诉你也不妨,俺也不是怕事的人。俺的好友名叫浪非,江湖上人那个不晓,他打听的是个妓女顾红儿,因与秦相爷的千金作对,曾把她下放狱中。亏得非哥救他出来,当夜将其救至雨庙内,非哥钟爱于她,意欲收留于她。谁知那婆娘身附妖气,引来庙中邪气把非哥撵走。那时非哥便离了临安,回到了凉山。近来忽然闻得云江县衙沈徵死了,说是顾红儿的妹妹顾青儿与一个与外世人将他印信盗去,以致其自尽而亡。非哥得了这个消息,疑心顾红儿未死,必已是被这二人所救,故此命俺前去打探。倘然顾红儿已死,也就罢了。若是尚在世上,他不应忘了非哥的救命大恩,方才喝酒的一男二女,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面貌,与非哥平时所说很是相同。这男孩虽然俺不认得他,但从他那奇异的服饰就已九成猜到他就是那个外世人。若然果是二人,莫说是非哥不容,就是俺胖铁鸟也饶他不得。”

    这一席话说得我和青儿怒气直冲,我抢上一步,欲待动手。

    红萸把头一摇,起右手向胖铁鸟的肩上一拍道:“原来如此。”

    但听得“拍”的一声,这厮一个倒栽葱竟跌下地去。

    青儿以为此人必死,心下大快。谁知红萸用的乃是解法,因想留着这人性命,好访浪非的行踪,所以并没有伤害于他,把那方才点住的穴一手掌拍了回来,意欲放他逃走。无料这胖铁鸟本来也是浪非一般的剧贼,平时杀人劫物,造孽无穷,今日恶贯已盈,万难幸逃一死。谁料他被红萸一掌乒乓拍得跌倒,开始时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后来觉得并无甚大碍,便一骨碌在地下扒将起来,觉得筋骨舒畅,两条手臂反能展动。鉴此,他便一厢情愿地将红萸视做江湖上的朋友,必不会来加害于他,顿时就又大着胆儿,不但并不逃避,反仍恶狠狠的扭转身躯,要打店内众人。

    众人一紧张,纷纷向红萸这边喊来:“女侠救命啊……”

    然后多往楼下飞跑。胖铁鸟却似不饶,赶下楼去,青儿见红萸不知何故把他放了,只气得目瞪口呆。今见这厮又这般撒泼,青儿也正气干霄,也顾不得师长在前,骂道:“清平世界,竟有这种蛮野之人!我要来替一方除他一害。”

    然后飞身跳下楼来。红儿见了,恐她伤痕未平,难敌这厮,便从楼上跟了下去。

    我暗笑一声:“呵呵,今日闯着红儿的妹妹,也是你这厮的命数。”

    红萸因见店主人卧在地上,受伤甚重,也没去追胖铁鸟,把适才医治青儿余下的金毛狗脊从身旁取将出来,替他医伤。一面令彩鸾下楼,暗助二人,且嘱咐道:“此地乃是闹市,叫他们不可胡乱杀人。最好诱他到僻静所在,方可下手,本仙稍后即来。”

    彩鸾唯唯点头应允。然后走近楼窗口一望,见青儿已与胖铁鸟在街上交手。毕竟肩上受过伤,有些脚步踉跄,不能取胜。

    旁边的姐姐红儿因不会武艺,帮不上忙,急得一筹莫展,正待人来帮助。

    我从后面喝声道:“住手!”然后指着胖铁鸟道:“你若真要想打,这里地方狭小,敢与我到前边松林深处斗三百合,那才是个好汉。”

    红儿见我来了,便过来央道:“孑然,快去帮帮青儿妹妹吧?”

    青儿正在有些支持不住,听见我说话,知道这话是叫她不要在此开手的意思,乘机收住了拳,大喝道:“死胖铁鸟,你如真有本领,敢随着俺来。”

    说毕,大踏步向西而去。

    胖铁鸟闻言,回头向我一看,见红萸未跟来,他怎放在心上,便将手向我一指,喝声:“俺胖铁鸟如怕了你这小子,誓不为人。”

    遂飞步追着青儿而去,街上的人也一窝蜂跟着乱跑。见这厮果然去了,我和彩鸾尾随在后。

    约行一里之遥,来到一座小小荒山,渐渐人烟稀少,看的人走了一程,不见二人交手,也多散了。青儿回头一望,只见胖铁鸟尚在后边紧紧相追自己,便拐了个弯,将他引来我这边。

    我心下大喜,对彩鸾仙道:“此人蛮力甚大,今日自己虽腿上受伤,但可智取这厮,就不必劳彩鸾仙出手了,孑然来治他即可。”

    彩鸾仙道:“然也。不过为师会于暗中监观,若有危险,自会出来助之。”

    彩鸾仙隐退后,我见山脚下有株大树,就飞身一跳,跳上树顶,等胖铁鸟走得逼近,起个寒鸦扑水之势,从他背后扑将下来。

    果然,这只笨鸟不曾防备,听得脑后声响,回头看时,我已在左肋下打了一拳,痛不可当,喊声:“啊呀!”举手来架,右助下又被我一拳。这两拳名为“双龙探穴”,胖铁鸟虽然了得,怎能禁受得住,一声大叫,身子往下一蹲,急忙起个着地扫儿,想把我扫开,那晓得我扑的一声,早已跳到树上去了。只急得这厮暴跳如雷,大骂:“好小子,你敢戏弄着俺,看俺取你的命。”

    忍着疼痛,拼命也往树上一跳。我施动功夫,将两腿紧抱树枝,半个身体倒挂树外,等到天霸上来,照准他的两太阳穴狠命两拳。此名“猿猴献果”,只打得胖铁鸟脑浆迸裂,跌下地去,眼见得是不活的了。

    我在树上大叫:“你只笨鸟,有种你起来再打。”

    这时彩鸾、红儿、青儿出来,看见胖铁鸟已死,忙呼我下来,把尸身丢弃下山涧之内。

    处理完毕之后,正想要走,红儿觉得力乏,在草地上略息片时,恰好红萸把店主人的伤痕医好,赶到此间,问道:“胖铁鸟怎么样了?”

    我把如何上树,如何交手,如何打死的事,述了一遍,又说:“现在弃尸涧中。”

    红萸道:“此人论他罪恶,谅来死有余辜。本仙初时想留他暂活几天,为的是要打听浪非消息起见。如今既被你打死,为世上除了一害,也算得是一桩快事。但看此山虽似荒山,未必竟无地主。那尸首何不把化骨丹化了,岂可弃在涧中,贻害地方上的好人,这事有些不妥。”

    彩鸾道:“此事我也料到,只恨未曾带得丹来。”

    红萸道:“此丹本仙的身旁现有,咱一同去把他化了,弄它个干净!”

    彩鸾道:“如此最妙。”

    遂令我引道,与二仙来至涧边。就在看这尸身之时,忽见其傍着山根甚近,且那涧中的水在那里无风自动。

    红萸分析道:“山涧不通潮汐,这水如何冲动?”心下惊疑,问彩鸾:“弃尸时可是就在这山脚底下,抑在山涧当中?”

    彩鸾回说:“是在中间,或许被水冲至山脚也有可能。”

    红儿口虽不说,心下愈疑留神。她向四山里细细一瞧,却又人踪灭绝,鸦雀无声,好不诧异。

    彩鸾听红萸语出有因,也向四下一望,并无动静,始把长衣脱去,交与红儿,回身往涧内一跳,轻得好如叶落一般,全不费力。更奇的是两足踏在水面之上,浑如平地,并不沉将下去。

    我暗暗敬服。

    彩鸾下得涧去,在身畔取出一个小小革囊,倾出些谈红色的药来,向那尸身弹去。说也奇异,顷刻之间,这尸连骨化为血水,踪影毫无。彩鸾将身一跃,飞上山来。

    山坡上有株柳树,这树顿时摇动不已,我顿时心疑树上一定有人,正想上去看个明白,忽眼前有乌黑的一团东西,从树上疾飞而下,分明象一个人。

    彩鸾等也多看见,齐说一声:“奇怪!”

    见这一团乌黑东西滚下树来从我身边闪过之后,又从红儿挨

    身经过。红儿吃了一惊,一旁的青儿急拔宝剑砍去,却已不知去向。

    到底是红萸眼捷手快,喝声:“什么人?站住——”

    遂两足一顿,忽驾剑光,如飞追去。彩鸾见了,也急宽下外罩衣服。交与红儿,纵剑光在后紧随。

    我和青儿要想赶时,想到红儿不会武艺,怎赶得上,只得同在山中等候,惊叹世上异人之多。

    不料等至日色将西,不见二仙回山。我们三人无奈,商议下山,把各人师尊交给的外罩衣衫披在身上,免被旁人瞧见夜行服饰再多议论。

    红儿说此间人地甚是生疏,问青儿:“往何处投宿?”

    青儿道:“咱们就寻一个庙宇,暂住一宵,待明日遇见恩师,再定行止如何?”

    我和红儿点头称是,准备向山前走去。这时绿星竟驾着飞碟来了,于是四人便乘上飞碟又返回逆去轩,等二仙回来。

    再说红萸与彩鸾追赶的这一个人,正是临安剧贼浪非。他自从在雨庙被我装神吓跑之后,逃至临安,因这件事闹得大了,恐防发觉,故此匿迹消声,绝不在外为非作歹,甚是安分。

    其时,秦桧正在临安各地物色人才,招榜数日,苦无中意者。

    一日,上官无轩在路上与浪非相遇,见他生得短小精悍,颇具异相,又见他行步矫捷,分明有些来历,故意与他撞个满怀,试试他有无本领。

    浪非眼光甚快,见劈面有人撞来,不知何故,急把身体一斜,荡了开去。无轩拉了个空,暗赞此人眼法、脚步色色不错,倒是一个可造之才,但不知性气若何。

    正在心头思想,浪非见撞他的是一个面生之人,年纪甚轻,身材又小,猜不出是何用意,反和颜悦色的问无轩道:“小哥走路,须要小心,幸亏得撞的是俺,倘是别人,岂不被你磕下地去。”

    无轩听见他语言和蔼,满心滑稽却又暗自欢喜不已,回说:“在下一时去得匆忙,老哥恕我。但不知老哥高姓尊名,府居何处。”

    浪非见无轩问他籍贯,他是惯走江湖积案重重的人,未免有些疑惑,随口答称:“萍水相逢,何须留那姓氏,俺们各自走罢。”

    遂将手一拱,欲匆匆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