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大雨刚刚下完,空气清新宜人,不过伊子卓的心情却很压抑。因为绑架事件,让他非常郁闷,没想到刚刚思索完关于发展规划的事情,就碰上这档子事。
“黄猛,你这个安全主管是怎么搞的?”这事确实是黄猛的责任,伊子卓当然毫不客气的质问。
“这是我的责任,我自然会负责。”黄猛的心情也不好,“我不是要推卸责任,现在护卫队的人手太少了,规划铺得又太大,这么多地方,根本无法兼顾过来。”
这件事,黄猛之前就和伊子卓说过,确实也是实情。
“好吧,在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先说说你有什么应对方法。”伊子卓不想就责任的事情说太多,以后再讨论也没问题,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被劫持的人质救回来再说。
“伊先生,黄主管。”一位上了年纪的黑人站了出来,他叫马鲁姆巴,原本是一个小部族的首领,后来跟随瓦萨罗,在迪厄斯去澳大利亚之前,被推荐给伊子卓。
马鲁姆巴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并且能够讲中,所以现在在伊子卓手下办事。
平时不见他多说话,是个办实事的能吏,这时候站出来,伊子卓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马鲁姆巴先生。你有话可以直说。”伊子卓对这个黑人还是挺客气的。
“好的。伊先生。”马鲁姆巴得到了伊子卓的首肯,这才说起:“袭击开垦团的是一支活跃在马林迪一带的游击队,这支游击队的首领叫卡比萨玛,是个女人。”
“女人?”这下子轮到黄猛吃惊了。
在肯尼亚这里,妇女的权益基本等于零,一个女人能够在这种男权主义的社会中领导一支游击队,那就证明她很可能有着非凡的才能。
“是的,卡比萨玛原本是一个小部族酋长的女儿,不过后来因为反对瓦萨罗总统的命令而被吊死。从此之后,卡比萨玛就领导着那个部族的族人遁入大山和草原。成为了游击队。”
“可是,他们袭击我们做什么,我又没吊死她老爹!”伊子卓才不管这卡比萨玛是何许人也,也不管她有什么冤屈。现在找麻烦找到自己头上,就算性情再好,在这种事上也不能忍。
“可能是因为您和迪厄斯总统的友好关系,让卡比萨玛怀恨在心。”马鲁姆巴低下额头,不敢去看伊子卓那张发怒的脸。
“能够通过谈判解决吗?马鲁姆巴先生,如果你能想到任何办法的话,还请说出来。”伊子卓并不想对方伤害人质,但又深知绝不能支付赎金,不然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这一点……”
看着马鲁姆巴欲言又止,伊子卓也知道这人肯定是因为在瓦萨罗身边呆得太久了。做事做人都太过倾向于明哲保身。
“马鲁姆巴先生,你不用担心,你的建议无论好坏,我都不会怪罪于你。(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非洲的民&主情况还真是糟糕,连一个当官的家伙都这么没骨气,让伊子卓有些不习惯。
要知道,现在的华夏联邦,就算是上下级关系,也没见过这么弓着腰身的。
无奈之下,马鲁姆巴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其实。游击队的生存状况并不好,他们如果不是穷得没办法了,不会劫持中国人作为人质的。而且在这一带,卡比萨玛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她经常救济穷人。”
言下之意。马鲁姆巴是在体型伊子卓,最好不要采取强硬的武力手段为好。
其实为了说这些话。马鲁姆巴的心情还是很忐忑的,他对于伊子卓的性情还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这种“示弱”的建议会不会被厌恶。
这要是在以前,游击队绑架政府的人根本没用,瓦萨罗就是一个不受威胁的暴君。任何人只要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绝对会被当作游击队的间谍处置。
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马鲁姆巴,伊子卓也拍着他的肩膀,诚恳的提问道:“那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见老板没有发怒,马鲁姆巴才鼓起勇气,“我愿意去游说卡比萨玛,只要伊先生你能下令赦免她过往的罪,允许她和她的族人进入到马林迪生活,我想她不会拒绝的。”
伊子卓听后大喜,“你有把握?”但旋即又有些担心,“你可是前肯尼亚当局的官员啊,难道你就不怕被卡比萨玛迁怒吗?”
“不会的,我和卡比萨玛的父亲相识,只不过人微言轻,对于昔日的事帮不上忙。但是卡比萨玛记得我,我们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她也把我当作亲叔叔看待。我想我出面去劝她的话,会更有把握。”
“那么好吧,我派人护送你。”说完,伊子卓对着黄猛使了个眼色。
马鲁姆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带的人多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的疑虑。”
见马鲁姆巴坚持,伊子卓也不勉强,他需要的只是人质的安全,其他的事情倒无所谓。
而且他也不怕马鲁姆巴耍什么花样,区区一支非洲游击队,根本威胁不到开垦团。
马鲁姆巴并不知道卡比萨玛和游击队的住址,所以他只好托人送去和谈的信息,这样很简单,游击队又不是不是人间烟火,在马林迪有不少人还是认识卡比萨玛的。
没过几天,马鲁姆巴就联系上了卡比萨玛,对方愿意见他,但是只允许他一个人来。
在城外。独自一人站在旷野中的马鲁姆巴。焦急的等待着前来接头的游击队份子。他穿着整齐的西服,还真有那么点派头,衣着光鲜,与大多数衣不蔽体的非洲土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马林迪城内的军营中,一栋两层的小木屋被改建成了临时的军事指挥中心,在这里,有不少军用电子设备,都是伊子卓向万河电子公司采购的高级货。
光是一个信息中转器就价值一百二十万华元以上,超过了整个马林迪半年的总产值。[.YZUU点om]
“班长,不派人过去真的没问题吗?”黄猛还是有些担心。他对于游击队可是有着不少成见,也看不起这种只会偷偷摸摸放冷枪的家伙。
俞流江笑了,“你傻啊,我们用得着派人去冒险吗?”他指了指一台电脑。“这个世界上,可是有卫星定位这种技术的嘛。”
这么一说,黄猛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打算……”
见黄猛摩拳擦掌,俞流江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个二愣子,净想着打仗,我们是来这里搞建设的,能不动粗就最好不动粗。”
被看破心思。黄猛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担心游击队不讲道理嘛,谁知道这群山老鼠到底在想什么呢?”
黄猛也看过不少非洲游击队的资料,对于各路叛军毫无好感,当然,对政府军也没有多少好感。
非洲的混乱,衍生出了无数的游击队,而游击队的存在,本身又更进一步的加深了非洲的苦难和混乱。
许多游击队的生存方式就是依靠劫掠村庄,甚至经常搞屠杀。还喜欢招收十岁左右的娃娃兵。游击队的首领,基本不是恶棍就是混世魔王,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等着消息吧。”说真的。俞流江又何尝不担心?
只不过他站在开垦团的立场上,还是希望人质能够平安归来。
马林迪外的一处小山坡上。马鲁姆巴正在一颗奇怪的大树下等着,这树长得古里古怪,高度不过20这样,胸径却有15米,显得肥大臃肿。
并且因为是凉季,树上的枝叶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光秃秃的树干。
一辆浑身锈迹斑斑的面包车开了过来,这面包车看起来经过多次改装,最显眼的是车顶开了一个大口子,并且装上了架子和遮阳棚。
两个扛着长步枪的黑人士兵守着上面,估计是为了多出两个火力点而故意改造成这样的,在这里不得不感叹非洲人民的创造性思维。
民用版的面包车,原本只是被用来给小卖部送货的,落到游击队手里,竟成了一架“装甲”运兵车。
一个带着面具的黑人士兵走下车来,叽里呱啦的用着俚语在和马鲁姆巴交谈,最后,将一个头套套在马鲁姆巴头上,估计是怕被他认清了游击队的位置。
被带上车子后,马鲁姆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草原的边际上。
而在距离这里一公里处的一个灌木丛中,两名开垦团的侦察兵也结束了他们的任务。
利用电子望远镜,他们可以对这些游击队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要不是伊子卓担心尾随在游击队身后很可能会被发觉,还是不要冒险在对方的主场多生事端为好。
游击队的根据地在一个隐蔽的小山坳里,三面环山,还有一处泉眼,四季流水不绝,养活了整个游击队一百多号人。
山里的生活环境很差,居住在这里,已经不能用清苦来形容了,用“绝境”更贴切一些。
山中没有可以用来耕作的农业用地,光靠采集和狩猎,事物的来源很不稳定,大部分人常年处在饥饿的状态,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更致命的是食盐和药品,这些东西,光凭游击队自己是无法自行生产的,那就必须进入城市或者其他大型定居点购买。
可因为被通缉的原因,就算游击队能够进入市集,也必须忍受高昂的黑市价格。
婴儿的出生率,已经降到了三年来的最低点,当初进山的时候有五百多人,现在却只剩下一百来人。都是因为艰苦的生活环境所致。
卡比萨玛。这个肩负血仇的非洲土著女子,带领着她的部族,在这里挣扎求生,那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将她的年华消磨殆尽。
才24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如一个中年老妇,皮肤粗糙,四肢粗壮。穿着游击队的作战服,而不是像传统的非洲妇女那样裹着鲜艳的长布。
马鲁姆巴的到来,让卡比萨玛感到惊讶和欣喜。但这之后,却是疑虑,“姆巴叔叔,好久不见。”
虽然卡比萨玛带着笑容。但马鲁姆巴从中听到了疏远和怀疑,也难怪,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卡比萨玛,我们又见面了。”马鲁姆巴忽然想起,三年前,卡比萨玛刚刚嫁为人妇,丈夫是部族年轻一代中最为杰出的,也是他父亲选定的继承人。
可没想到。瓦萨罗逮捕了那个不听话的酋长,并且将之处死。
被处死的不仅有卡比萨玛的父亲,还有她的丈夫和几位长辈,后来的武装冲突中,死去的人早已记不清楚了。
一个三千人的部族,突围时只剩下五百多人,到现在,更是只有可怜的一百来人在深山老林中苟延残喘,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足以扭曲任何一个人的心智。
卡比萨玛现在还能保持着如此的理智。马鲁姆巴已经很惊讶了,“卡比萨玛,我希望你能释放那些被扣押的中国人质,你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卡比萨玛听后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的站起身。然后转过头,走向一栋破旧的茅草屋。马鲁姆巴不知道这是何意。只好站起身,跟在身后。
茅草屋的内部和外面一样简陋,而且因为所选的材料和位置不好,里面的透光性不好,还有点潮湿的霉味,问起来让人不舒服。
茅草屋不大,只有三十平米左右,但里面却躺着六个形同枯骨的病人。他们的脸像骷髅一样,皮肤直接贴在骨骼上,眼窝深陷。
“他们染上了疟疾。”卡比萨玛直到现在才再次说话,“我绑架马林迪的中国人,不仅仅是因为贪婪,我们需要钱,需要食物,需要药品。”
卡比萨玛指着窗外那几个被寄生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十几岁小孩,马鲁姆巴甚至看不出他们的性别,甚至无法确认他们是不是人类。
畸形儿,在山中生活的人,遇到这种事的概率比平原要高得多,这一点马鲁姆巴也知道一些。
“我们除了抢劫,就在也没有活路了,姆巴叔叔,我们原本不是坏人,但我们现在却不得不做这样的事。”
说着说着,卡比萨玛落下泪来,三年的心酸和委屈,她能对部族里的谁人去倾诉?
她是一个柔弱的年轻女人,但她更是一个部族的领袖,父亲和丈夫已经死去,她就要挑起这个重担,去对剩下的人负责。
生活在非洲的每一个人,没有不痛恨与强盗无异的游击队,但又有多少人,被迫成为他们最看不起的这个职业?
都是时势使然,很多路,由不得自己选。
“萨玛。”马鲁姆巴唤着卡比萨玛的小名,将这个像他的小女儿一样的女孩拥在怀中,呵护着,聆听着,“一切都过去了。”
一遍又一遍的,马鲁姆巴都是在不停的安慰着哭泣的卡比萨玛,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安慰着在外受了欺负的晚辈。
“瓦萨罗死了,他的政府也倒台了,肯尼亚现在正准备新的大选。”马鲁姆巴这样说着,“现在马林迪被一个中国商人买了下来,他愿意好好经营那里,也愿意收留你们。”
“瓦萨罗死了?”卡比萨玛从他的怀中挣脱而出,吃惊的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很久没去城里了吧?”
“是的,前阵子这里有大批叛军活动,我们不敢出去。”卡比萨玛说的也是实话,叛军和游击队之间的关系未必都是友好的。
很多时候,叛军之间也有着很深的仇怨,经常爆发冲突。就算是同一个地区的游击队之间,也会为了生存环境和利益的问题而爆发武装冲突。
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杀来杀去,但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掉,血肉被人分食,财产被人夺走。这就是非洲,混乱而毫无秩序,每个人都要玩命的厮杀,杀出一条渗着鲜血的活路。
“后来,叛军走了,有有大批外**队搜山,我们就更不敢出去了。一直躲在山里,前几天,饿得实在没办法了,我们才攻击了马林迪外的一处营地,同时抓了几个看似很有钱的外国人。”
卡比萨玛不知道中国人和欧洲人的区别,反正在她眼里,都是外国人。而且她对中国人的印象并不好,因为接触到的几个黑市商人都是中国人,在做交易时没少刮她的皮。
对于马林迪被卖给外国人这件事,卡比萨玛倒没有多少愤慨,和许多非洲人一样,她的观念中只有部族,没有民族和国家的概念。
马林迪被掌握在谁的手里,对于她而言都没有多少关系,只要能生存,又有什么是不能够出卖的呢?
这也是大多数游击队的生存逻辑,道德永远是次要的,甚至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马鲁姆巴的劝说,还是说动了卡比萨玛,如果真有活路,谁又愿意顽抗到底?她和中国人有没有仇恨,就算有仇,现在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妥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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