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领“自愿军”挥兵北上抗日的正是昔日的粤军大将林虎,手底下掌握着三个轻步兵师的实力,从南宁出发,沿途经过贵阳、重庆、西安、太原,在陆地上围绕着**中央政府的领地外围绕了一个大圈,直扑北京方向。
现在是1933年5月,日军先后占领了热河、察哈尔两省及河北省北部大部分土地,进逼北平、天津,并于5月31日,迫使**党政府签署了限令中**队撤退的《塘沽协定》。
林虎坐在自己的军事指挥车上,透过窗舷看着外面不断飞逝的景物,因为依托着各大城市的主要干道,虽然绕着远路,实际上行进速度也并不慢。
而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华军的机动车辆准备充足,基本没有人靠脚走路,都是乘坐着大型运输车。
机动车辆在军中普及,在军事上意义非常重大,这意味着快速的兵力投送以及行军途中将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证士兵的体能和战力。
坐在自己的指挥车里,林虎也是感慨万千,他现在终于能够独自领兵出征,这也是他费尽心思争取来的结果。
天下烽烟四起,正是军人建功之时,不趁着现在多积累功勋,将来如何能在华联的上层社会中立足?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族和子孙考虑,富贵险中求,华军历来重视军功,这也是将官奋勇的原因。
想完这些,林虎又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座驾上面。这辆指挥车是师以上的长官才有资格配备,摆放着大量电子通信器材,负责对全军各部进行指挥和与大后方总部的联络。
在天上有着卫星,这种超远距离的通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凭这一点,华军的战略能力就全面领先于整个时代。
从外表看来,指挥车就是一辆大型装甲货柜车,车头的发动机是全车的主要动力来源,然后拉着一个摸样怪异的集装箱。因为主要是指挥用途,指挥车在武器上面并没有太多布置,只有四门高平两用防空机炮,分别位于车厢的四角。
主要还是加强了装甲部分的防御,并且电子设备非常齐全,能够进行复杂的信息处理,以便于一线指挥官统筹战局,对于当前的军情能有更加直观的了解。
这里的许多设备,林虎既是陌生,也感到了熟悉。之所以说陌生,是因为前半生戎马征战,别说看见,连听都没听说过。而熟悉则是因为林虎接受过相应的课程培训,对新型战术武器的使用并非一窍不通。
整个行军过程,因为路途遥远,确实也并不轻松,但至少林虎很庆幸自己属于华军的战斗序列。自愿军全体正在保定进行休整,然后才是考虑往哪个方向展开秘密的军事行动,以在日军的后方制造混乱和麻烦。
奔波了一个多月,林虎所率的自愿军终于是抵达了保定市的市郊,他必须在这里建立一个临时的营地,用以安排数万大军的驻扎。
车子才刚一停下,工程兵们尚且来不急休息,就必须开始忙碌起来。为大军的进驻安营扎寨,巨大的工程机器在工程兵们的操纵之下不停运转。
开挖战壕、夯实道路、将早已准备好的金属架子组合起来,建成一个个简易的车库。这些车库既可以停放机动车辆,也可以用来储存物资,是非常重要的建筑单位。
营房也还没来得及搭建,就地取材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各部都还是使用帐篷,反正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自愿军的任务是以小队突击的模式进入敌占区的后方,联络民间抗日武装。
本身不会和日本正规军爆发全面冲突,更不会寻求主力作战。孤军悬于千里之外,武器、粮食、兵源的补给都非常困难,并不适合和敌军进行正面消耗战。
勤务兵才刚刚离开,方福源就满脸疲倦的神色走进帐内,这里是林虎的营帐,非常宽敞,不过这也是林虎带的东西不多。
“军长,第一师已经准备好了。”先是敬了一个军礼,方福源才脱下军帽,望向身形魁梧的林虎。自愿军是独立编制,名义上不受任何一方的指挥,拥有独立作战的权限。整个军共有三个师,师长分别是方福源、吴文雄和李明伟三人。
他们三个也是老资历了,原本在程文力的第二军手下当团长,如今军队扩编,他们也是荣升为师长。
“文雄和明伟他们呢?”林虎不经意的问着,他是新官上任,对这些下属也都是生疏。不过连续一个月的行军,彼此倒也没有一开始时那么生分。对于即将面对的艰难局面,互相认识并且建立合作默契,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二师和第三师还在安排营地的事务,他们两人想要等一切妥当之后,再来面见。”方福源笑笑,语气非常轻松,林虎行事果敢,为人磊落,相处起来却很和睦。对于这样一位有本事而不耍权威的上官,方福源也是感到庆幸。
自愿军这个编制其实看似荣耀,但个中凶险,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伪军,还有凶狠狡诈的日本关东军。
“军长,保定市还在东北军手中,不过冀东一带正在面临日本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渗透,局面已经危急。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行动起来,以免日军控制整个河北,到时我们自愿军可就被动了。”
嘴里这么说着,方福源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请战,他一直以来所面对的对手都只是土匪、**军之流,对于日本正规军的战斗能力没有一个直观的认知,显得非常轻视。
“不必着急,我军贵在机动,在没有熟悉情况之前,最好不要行动。别忘了我们的对手可不是国内军阀,更不是土匪山贼,而是日本的正规陆军。这一支全亚洲最为精锐的部队,在我们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纵横东亚,有过战胜苏俄的战绩了。”
对于方福源的这种轻视,林虎也不呵斥,而是选择谆谆告诫的方式。他的名字里带个虎字,但性格上却是威严而仁厚,不是刚猛爆烈之人。
而另外一边,张发奎的第四军则还停留在全州,为了粮饷和通行证的事情和政府吵得不可开交。第四军虽然从广西的李宗仁那里得到了不少补给,但他们的待遇定然是无法与自愿军相提并论。
第四军获得的主要军事物资是压缩干粮、仿英国恩菲尔德III型步枪、少量中等以下口径的火炮。
弹药基数也不多,华联不是冤大头,就算援助也是有这限度。张发奎这人脾气暴躁,但人品确实不怎么样,当初还参与过西关大屠杀,属于粤省非常不欢迎的人物之一。
桂省也是华联的领地,虽然当地民众对待**军第四军也还算友好,但也不是无限制的给与资助。毕竟华联也组建了自己的子弟兵赶赴前线,待遇差别肯定是有的。
为了补齐粮饷军需,并且获得正式的军事编制,张发奎正心急火燎的找着汪兆铭。第四军和自愿军同时出发,但他现在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虎跑到了河北,而自己居然还在全州玩泥沙
一想到湘省主席何健的可恶嘴脸,性格粗暴的张发奎就是一脸愤愤,自愿军凭着华联的背景和财力,倒是可以在**政府的领地里一路畅通无阻。反而是自己的第四军屡屡遭拒,这口恶气把他一个彪形大汉憋得心急火燎。
汪兆铭对这事也是头疼,只好躺在床上装病,听得张发奎冲进内室,急得即从床上逃入卫生间躲避。张发奎奔进室内,汪夫人陈璧君阻挡不及,只得以好言哄骗张发奎:“汪先生的糖尿病又犯了,已经几天不见客不出席会议了,向华,有事改日再说吧。”
张发奎虽然粗莽,但却粗中有细,他到南京时曾先见过陈公博。陈说上午与汪先生开会商议迁都洛阳之事,并无说汪生病,又见汪的呢帽大衣均挂在衣架上,证明汪必在家中。
但情知此时不是翻脸的时机,稳了稳心神便说道:“汪先生既是病了,我就来探探病吧。第四军的行动,乃是奉汪先生之命而北上的,到了这进退维谷之地,必得汪先生出来说话才行。”
“汪先生到中央医院住院去了。”陈璧君说道。她知道,如不把这猛张飞哄走,准会闹出事来。
此时,汪兆铭躲在卫生间里,心情甚为紧张,他生怕张发奎闯进来把他拖出去,问他要钱、要官、要开拔命令。又因他躲得太急,没有穿多少衣服,卫生间又无暖气,一时又惊又冷,两排牙齿兀自发起抖来。
张发奎听得卫生间里有人牙齿打架,便知是汪兆铭有意回避他,一时气得目眦皆裂,高声叫骂起来:“丢那妈,只恨我老张瞎了眼,跟错了人,姓汪的,你听着,我们后会有期” 张发奎说罢扭头便走。
两人多年的政治关系,至此彻底破裂。
另一方面,却说姜瑞元得知汪、张关系破裂,不禁心中暗喜,为了收买张发奎和第四军为己所用,他即命宋子文给张发奎送了十万块钱,请张暂时出洋考察。姜瑞元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电令吴奇伟率第四军由衡阳、经醴陵进入江西灭赤。
并且由军政部长何应钦亲自拨发该军的开拔费,姜瑞元再一次把第四军抓到了他的手上。第四军将士心愿和张发奎的念想,却成泡影
而汪兆铭更是失去了最后一支可以依凭的武装力量,彻底沦为毫无根基的文人政客,再也无法从根本上威胁到姜瑞元的霸主地位。
此时的姜瑞元正在南昌督导灭赤军事行动,他是**党真正的领袖人物,自然不会以身犯险,亲临一线。况且瑞金离华联的控制区域实在太近,他也始终抱有强烈的戒心。
杨永泰正忙于主持湘赣剿匪事务,无法随行与姜瑞元左右。这时倒是还有何应钦,陪在身侧,听候委座的差遣。
姜瑞元自从当上了党国的军事和政治领袖,对于自己的一言一行便严格约束起来,没有了往昔的浮华和奢靡,到也还算得上明君。
身上穿着衣料朴素的军装,脸上带有丝丝疲倦,国事维艰,他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好:“敬之,你对目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两人关系虽然和睦,但始终也是暗流汹涌,何应钦品格孤高,在军中素有威信,隐隐有与姜瑞元分庭抗礼的意思。所幸何应钦本身性格柔和宽仁,对于权力的热衷也并非丧心病狂,有着自己的尺度,懂得服从大局。
“委座是想说瑞金,还是广州?”不仅姜瑞元在试探着何应钦的态度,何应钦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瑞金现在已成痢疾,而华联却是心腹大患,从大局而言,我更担心华军的举动。”长身玉立,姜瑞元背负双手,遥遥望向远方天际,声音也有着凄苦和萧瑟之意。
对于这点,身为党国高层的何应钦,也非常清楚。从战略局面上,华联偏安一隅,而**党雄居中原,假若能有更好的发展机遇,定然是自己这方更有胜算一些。
就算到时候华军军力强横,**军也可以凭借民心士气,滚滚而下,最不济亦能维持均势,划地而治。但现在日本步步紧逼,虎踞中原就成了四面受敌,徒为华联当个挡箭牌,大势已经不再眷顾着**军了。
“林虎不过一军之将,手底下三个师的兵力,孤悬河北,覆灭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华联本就有着强大海军,此时却宁愿舍易就难,这里面的事情,就很有深意了。”何应钦这么说着,眼光却是偷偷瞄向姜瑞元的表情。
他知道一些事情不能全部说完,必须给领导留着表现的机会,这是下位者的本分。
姜瑞元对何应钦此举,也是满意,借着华联的话题讨论,他总算是试探出了何应钦的政治态度。不过嘴里还是苦笑着接话:“华联不愿意过早触怒日本,却想要尽早挑起我军与日军的全面冲突,实在是狼子野心”
“不过华联在经济和武器上给与我们大量支援,无论道义上还是实际上,我们都无可挑剔,甚至不能采取强硬的态度。”看着姜瑞元一脸怒容,何应钦也是在身侧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不要因为愤怒而做出错误判断。
“敬之之虑,我心自知,但是这胸中的郁气,却是不吐不快。无论治政还是治军,首在于集人,大战必然会消耗我军忠勇的将士。失去这些人,根基就会动摇,果真到了那时,就算再多的钱,再精良的武器,也无法挽回大局。”
说着这话,姜瑞元与何应钦令人都是忧心忡忡,但是面对局势,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党虽然贵为中央政权,但对于党内其他地方军事派系尚且无法号令齐整,又如何能够左右华联的举动?
就算知道华联的战略,姜瑞元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和日军死磕,唯希望自身嫡系军事力量的损失能够更轻一些。要是部队成建制的拼光了,就算重新招募,要形成战斗力和建立忠诚体制,就不知道要弄到猴年马月了。
而华联肯不肯给自己这个重整旗鼓的时间,这个问题简直都不用去想。
“敬之,关于工业迁徙的项目做得怎么样了?”聊着聊着,姜瑞元又问起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话题。
“军工企业的迁徙我们自己可以做主,到还算顺利,但是经济中心的内迁却阻力重重,尤其是江浙财阀的阻挠,使得国府的工作进展并不顺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何应钦面无表情,用冷冷地语气汇报着实际情况。
“唉,几次沟通都是未果,算了,不去理会他们,我们先把能做的工作尽量做好。从华联购入的军工生产线也要尽早安排妥当,技术工人的培训更不能马虎,这件事情庸之没有经验,还是要交予子文。”
庸之是孔祥熙的字,而宋子文因为最近庞大的军费开支挪用了原本经济发展上的资金,而与姜瑞元再次吵翻天,又在以辞职相威胁。
宋子文早年于上海圣约翰大学求学,后到美国留学,5年于哈佛大学经济学硕士毕业,之后于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毕业,曾于纽约花旗银行见习。
他现任**政府行政院院长、财政部长、外长。宋子文长时期主理的金融财务,许多人都认为他是代表**党贪污**的表征之一。这其实有着相当大的误解成分在里面,更确切的说,宋子文只是姜瑞元财政上的管家。
宋子文自负傲慢,与孔祥熙相处不来,而实际上宋的财经观念优于孔,孔只是山西票号出身,对于现代财经没太大经纬,但孔的处世态度则较为圆滑,为姜瑞元所喜。
不过姜瑞元毕竟是一国主君,不会轻易感情用事,宋子文和华联相处融洽,让其主持经济事务和工厂的铺排工作最为合适不过。在这一点上,姜瑞元还是有着清醒的认知,并非庸碌无断。
第三百四十章 国内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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