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坐在军帐旁边的一个小棚子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酒是最烈的女儿红,但在孙策看来,却淡得像水一样。孙坚战死将近一年,而他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孙坚的音容笑貌时常萦绕眼前,跟在父亲身后上阵杀敌的日子,总是令人热血沸腾。这一年来,孙策眼睁睁的看着江东孙氏由盛转衰,他不止一次的责问自己,孙伯符,你的血,凉了吗?
时间,对于孙策来说,过得实在太慢,酒虽淡,却可以使天空中模糊不清的弯月落得更快一些。酒坛上的红字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孙策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孙策提起铁枪,摇摇晃晃地走进军帐,宽衣解带,准备例行睡觉前的最后一道程序,检查枕头下的盒子。盒子里面放着孙坚的遗物:玉玺。
孙策刚打开盒子,却听见帐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孙策一个机灵跳下床来,擒枪在手,高叫道:“帐外何人?”
帐帘处豁然一亮,并排走进两位甲胄整齐的武将,原来是程普和黄盖。
程普首先开口道:“见帐里的灯灭了,我和公覆以为少主已然就寝,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有军情?”孙策身子一紧。程普行事老道,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深夜造访的。
程普压低声音说道:“放出去的军探刚刚回报,邢天于牛渚城外设计,大破刘军,力斩张英。”
“什么?!”孙策大感意外,“要知道。。。”见黄盖也朝自己点了点头,孙策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床榻上。
“少主,现在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当立即集结一支轻骑,抄近路拿下牛渚。”黄盖满脸急切。
程普也跟着说道:“战胜张英算不上什么,拿下牛渚才是大功。若是邢天抢去风头,必然会受到重用,日后我等单独用兵的机会恐难以觅得。”
孙策犹豫道:“可张勋早已言明,令邢天为先锋,我们擅自用兵,恐被人诟病。”
程普拜倒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引兵南下的机会我们等了很久,本已计划周全,不曾想半路杀出个邢天,万不能让这小子坏了大事。”
黄盖也跪在孙策面前:“少主,你难道忘了先主昔日的嘱托吗?请少主下决心吧。”
孙策见两个叔父辈的老将这般模样,方寸大乱,慌忙扶起二人,下定决心道:“南取六郡,脱离袁术自立之计划策莫不敢忘。适才一时彷徨,让俩位老将军见笑了。我意已决,立刻动身,发兵牛渚。”
熹微的晨光透过薄雾,照在牛渚城楼上,洒下一片淡黄。
孙策风尘仆仆地杀到城下,只见大门紧闭,四下一片安静。孙策觉得有些蹊跷,勒住马缰,手搭凉棚朝上一望,邢天赫然在目。
邢天朝城下大声问道:“孙校尉此时不在大营休息,何故至此啊?”
孙策扯谎道:“策忧心邢校尉有所闪失,特引兵相助。”
邢天大笑道:“牛渚已被我攻克,多谢孙校尉好意。只是这城内一片狼藉,就不请伯符进来一叙了。”
邢天已经下了逐客令,孙策也就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提出进城的要求了,只得恶狠狠地朝城上瞪了一眼,领兵回营。
孙策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瞬功夫,麾下快骑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邢天送了口气,问左右道:“牛渚城内的军械库、粮仓、银窖都找到了吗?”
李通上前说道:“回天哥,都查探清楚了,钱粮颇丰,张英这小子要是死守,我们打一个月都未必能打下来。”
邢天说道:“李通刘辟何仪,带兄弟们把钱粮兵器转移到城外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一把火把仓库烧了。甘宁,等他们搞定之后,你去请张将军入城。”
“诺!”
牛渚县衙。
袁军众将相聚一堂,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当然,其中不包括孙策等人。
“戴迪以少胜多,力斩张英,智取牛渚,真乃当世虎将。有戴迪在,何愁刘繇不灭?本帅已修书一封,呈至寿春,为戴迪请功。”张勋从主位上走下,搂着邢天的肩膀说道。
其余众将也跟着溜须拍马,就连平时高高在上,从未和邢天说过话的袁胤陈兰,也向邢天贺喜。
“牧守大人对末将有知遇之恩,天除了豁出命去,为牧守大人攻城略地,无以为报。”邢天说的一脸诚恳,连生性多疑的袁胤也被打动了。
张勋很是满意,回到帅位上说道:“牛渚一克,我军可直插刘繇腹地,接下来如何行动,诸位可有高见?”
周瑜横跨两步,朗声道:“回将军,依瑜之见,我军当趁敌军新败,军心未稳,趁热打铁,迅速推进。可兵分三路,分别进攻刘繇重镇秣陵、丹徒和乌程。”
周瑜的计策正中程普下怀,也跟着推波助澜道:“三路并进,可使刘繇首尾难顾,而我军可相互照应,避实就虚,公瑾之计,神妙。”
张勋没有多想,当即拍板道:“好,伯符、公瑾、戴迪听令。尔等各领一军,分别进攻秣陵、丹徒、乌程。本帅自引中军在后策应,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众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散去,张勋想的是让外系兵马去拼命,自己坐享其成,周瑜想的是建功立业,打出自己的声威,而孙策程普想的是摆脱束缚,趁机抢夺自己的地盘。
至于一肚子坏水的邢天,只有天知道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在琢磨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