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府,胡氏旧宅,魏鸿和诸位大将齐聚府中正堂,商量战事之后对城中平民和胡氏族人的处置。原来的胡家家主府邸,现在变为临时的南荒宣抚使行辕了。
大洪文昌侯,南荒宣抚使魏鸿如今高坐在胡家家主的位置上,看着比自己的郡守府还要华贵的胡氏旧宅,他的心中颇有感触,成王败寇,自古至今,不外如是。胡家之所以速败,虽说胡士其的投诚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但锦州城的护城阵法,只需一块含胡氏信息的玉佩就可以轻易进入,由此说明,胡家上层对老巢的管理,在这些年并没有长进多少。若非如此,大军攻破护城大阵,还不知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呢。今后,一定以此为鉴,魏鸿决定,自己辖下的大城在设置护城大阵的时候,对进来的陌生人要多加几道检查程序。
“此次攻取锦州,大家都有功,特别是胡士其,要不是你的情报和玉佩,光这个护城大阵就很难攻破。士其,你立了大功,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下方唯一一个不是军中统兵大将的外人,前任雨霖郡联军监军胡士其,站起身来。看着家主座位上,意气风发的新主人,有些黯然地回道:“大人,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情之请,这个胡士其,该不会让我放了他胡氏一族吧。魏鸿心中产生了这个念头。
“你说吧,只要不是很难办,我都准了。”
听到主君的承诺,胡士其的脸色有些亮堂起来,“大人,您能否看在小的投诚的份上,饶过胡氏的满门妇孺。我知道,胡家的上层,犯上作乱,罪有应得,族中成年男丁,任您处置。可胡家数万妇孺是无辜的,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放过那些女人孩子,魏鸿面露难色,将士们辛辛苦苦打下锦州城,立下战功自然要有赏赐,而胡家的女人和孩子,按照大洪军律和大陆通例,是他们的战利品,这事不好办啊。
“你要明白,你的请求可是在与军中十数万将士作对。今日,你这番话,传到他们耳中,以后就很难在宣抚使衙门立足了。”
嗯,她们都是自己无辜的族人,我为了保命,出卖同族,已经有错在先,今日无论如何,要保住她们,让她们不至于沦为他人奴婢。胡士其下定决心,怎么也得为胡家留下再次复兴的机会,哪怕得罪了大部分同僚和下属。胡士其此刻的心态,越发坚定起来。
“大人,胡家的内库金银无数,足够赏赐军中十万将士了。胡氏在锦州府苦心经营数百年,在这方圆一千里,颇有清名。此次如果放过她们,对安定锦州府庶民的百万人心,有莫大的帮助啊。锦州虽大,但数百年来,和胡家沾亲沾故的人就占了多半,只要您对她们从轻发落,全府百姓都会感念您的恩德,称颂您的善名……”
为了拯救自己的族人,胡士其什么歌功颂德的话都往魏鸿头上仍,在座的诸位将领听的目瞪口呆,自叹不如。
阻止了他不着边际的赞美之言,魏鸿对高云问道:“高将军,你属下的禁卫军是此次进攻的主力,立功最多,你的看法如何?”
高云从位置上站起,行至堂下,举手作揖,“大人,要是没有你炼制的玉牌,这场仗也没有那么快结束,您还是我们的主帅,一切由您做主,下面的人都会信服的。”
说了等于没说,又把球踢到魏鸿脚下了。
“季叶,你说。”
右首第二位的雨擎卫指挥使出列,也向主帅行了一个军礼。
“大人,您兼任雨擎郡太守,是我们雨擎卫真正的主官,您的看法就是我们雨擎卫数万将士的意见。”
靠,又一个踢皮球的。
“南宫问心,南宫霸,你们俩说说。”南宫兄弟既是魏鸿的军中下属,又是听命于魏鸿的世系仆族中人,应该不敢逆他们主君的意思吧。
可等了许久,众人也没有听见他们的回音,这才发现两人的眼皮正在打架,看起来像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堂中众人虽然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但身为先天以上的将领,一个星期不睡也不碍事,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假装的。魏鸿话中的意思是要他们那个带头,先同意这个提议。南宫兄弟如今已是军中大将,自然不会为了一些面都没见的人,开罪自己属下的全部士兵。可魏鸿是他们的主君,更不能得罪,只能假装睡觉,来逃过这一劫了。
靠,这些家伙,滑溜得很,连一个主动替上司背黑锅的人都没有。算了,饶了他们吧,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在这件违背大陆惯例,有损军中权威的事上,他们不敢成为出头鸟,也情有可原。
“大家既然都这样说,任由我这个主帅做主,那本帅就愧受了。士其,你去地牢探视一下胡家家主,还有那些在你们家族中威望高的老人。如果他们投降本帅,在我麾下效力的话,本帅可以放了胡氏族人。不过,为了应付朝廷,你们必须改姓,以后不能用【胡】字作为姓氏。具体怎么说服他们,你自己看着办吧。”
半月之后,魏鸿上书,锦州府胡家已经俯首,其族人已经被打散安置在数十小县,雨霖郡的府县,除了郡城之外,都回到了王朝的治下。而锦州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世家---古家,新任锦州知府古士其(原来的胡士其)是古家的第一个家主。
雨霖城中,王辰清正在府中议事厅,接待来访的胡家大公子胡海成。
“世伯,您一定要为小侄做主啊。胡士其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把锦州城给卖了。我们胡家也被这个叛徒弄得家破人亡,族人尽没。魏玄熙这个大洪朝廷的走狗,不知给了胡士其多少好处,竟然让他背叛自己的家族。那个畜生当上了锦州知府,连自己的姓氏都换了,看来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您是我们东霖大族的领袖,德高望重。东霖胡家出了这等叛徒,如今锦州城破,我们无力亲自清理门户,您一定要为胡家做主,帮东霖诸世家清除这个大害。如果让他继续活在世间,将来其他人面对朝廷的大势,跟着他学,俯首称臣,背叛家族,那么,实力弱小的南荒,还怎么再跟王朝皇室分庭抗争呢。”
这番话,未尝没有道理。王辰清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但也清楚,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背叛家族,投靠朝廷,将来等大军来攻的时候,在自己如今守护的族人中,争先恐后出卖南荒,重新顺服王朝的人一定不少。
“贤侄说的极是,你现在安心在王府住下,好好静养,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南荒中部行省的大族,不日将派信使过来,相信他们听了胡家的遭遇,一定会回去禀告,到时候派出【血刺】高人,除掉胡士其,还不是小事一桩。”王辰清虽然赞同胡大公子的话,但并不想在此家族危亡之刻,节外生枝,去锦州城触魏鸿的霉头。
他们的想法是好,但一日之后,美好的希望便化作泡影了。魏鸿留下古士其和南宫霸坐镇锦州,带领五万禁卫军和三万雨擎卫,日夜兼程,两天之后来到雨霖城下,围住了整个城池。王家派去求援的第五波使节和另一拨势力的来使,在路上被大军擒获。看来,等南荒中部的掌权世家,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魏鸿已经坐在雨霖城总督行辕的大堂之上了。
城外密密麻麻的黑甲禁军,让胡海成这个,从没有见识过十万血腥精锐大军的世家公子,心慌至极。锦州城就是被他们攻下的吗?听说那群洪京蛮子,是在洪熙边境的修罗战场中存活下来的,每个人身上至少都有上百条人命,血腥至极。父亲,母亲,我的妻儿落到他们手里,还有活着的可能吗?我真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留在锦州。和家人一起死多好啊,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陪同胡大公子一起到城墙上视察的王继新,见到魏鸿麾下大军的强大军势,也开始忧心自己将来的命运。陈家举家迁徙,弃城逃往武霖郡时,他还曾嘲笑他们,全族都是胆小怕事的人,找不出一个敢于硬拼的男子汉大丈夫。如今,同样面临禁军围城的王继新发现,自己的胆量比陈家众人大不到哪里去。
王朝禁军已经有五百年时间,没有进驻南荒九省,新生的南荒人都忘了王朝禁军的血腥、恐怖。南荒这片土地,是宣宗在位时,王朝禁军耗费一甲子之功,死伤近百万,从蛮荒山脉的蛮族手中夺来的。他们的祖先也是在那时候移民南荒的,那时,禁卫军就是南荒的守护神,血腥、恐怖、强大,生人勿近。而各省卫军就是花架子,碰到禁军就得自动让路的那种。
南荒大族近五百年对王朝和禁军的污蔑,以及虚假宣传,使他们的后人暂时忘却了这一段历史。如今南荒宣抚使麾下大军的到来,仿佛又唤醒了他们祖先遗留的,对禁卫军的恐怖记忆。杀气冲天,血气盈野,面对他们,我们能守住雨霖城吗,王继新心头不由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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