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况罗列给廖小四的单子上是长长的一串,凡是王况暂时能想到的现在的产量和后世的产量相去甚远的作物或者家禽家畜全都有份,王况是每想一样,廖小四就赶快的记下来一样,这样从中午一直忙到傍晚,王况还在苦思苦想,廖小四可就受不了啦,垮了一张脸对王况道:“建安侯,这么多,一时也没那么多人手呀,就是人手够,怕是将整个皇庄都腾出来也不够用的。”
王况这时候才醒过来,看了看廖小四那写得满满的一张纸,上面足足有百种之多,也暗暗咋舌,这不知不觉的就想了这么多?
接过单子看了看,王况提笔顺手就划了一下:“那就以这条线为准,线上面的先干,下面的等有机会再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桩一桩做,这是个绝对的真理,真要一百多种全同时干,王况估计就是将自己砍成十瓣也不够用的,而且,自己还有事要做,对王况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房陵那里,其次是筹备中的建西,然后才会是皇庄这边,不要因为贪多而让次要的占据了自己所有的时间,那就得不偿失了。
本来按王况的意思,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干脆就将整个皇庄改造成农林研究院,专门从事新种植办法和物种改良的试验,试验成功了后再推广,这可比自己在建州推行的试验效果要好上百倍不止。
廖小四,也就是以前总被徐国绪呼来喝去的小四管事,他也算是帮着王况和王冼照料了毛人母子那么长的时间,也是最早和王况打交道的人之一,在王况还没当官之前就给王况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却一直还是个皇庄的管事,所以他心里也是有期盼的,这次被派来协助以前的王二郎,现在的建安侯做事,让他看到了希望,不管怎么说,自己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建安侯,还提供那么多的便利,连蒲熙亮那样得罪过建安候的人如今都当上了将作少匠,自己怎么地,也要在这一次好好的表现,争取建安侯也送几个功劳过来。
哪曾想,王况一百多项一下就把他吓倒了,这要是一百多项全都失败了,功劳是想都别想,还不若专心的做几样更为稳妥些,所以他才有那么一说,但也正是他的提醒,才让王况醒悟了过来,可以说两人的目的不同,但要求的结果是相同的,也算是一种殊途同归了。
等划完了线,也说完了后,王况也就想到了廖小四的顾虑,心中不禁有些愧疚,细说起来,廖小四给自己提供的帮助可不小,要不是他的关照,给了王冼常去皇庄看毛人的便利,可能王况到现在都无法想到要去房陵找答案,自己应该是亏欠他的。
“好好做,做好了,少匠某不敢保证,但至少一个监丞某是可以做到的。”心中不忍,王况破天荒的第一次给人许了官。
看了看王况划的那道线,线条之上的还有十几样,心中衡量了一下,廖小四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还是难呀,这十来样,都是大头,豚猪要养百头,牛也要百头,鸡鸭各千,光这些就已经够皇庄里的人忙个半死了,还有后面的小麦,稻谷,辣椒,百叠子等等,人手不够哇,皇庄里做事的才十来个仆役,还要看顾了庄里的其他产物,这怎么分?
“人手的事,你去找徐监丞,让他给你安排就是,而且,若是某所估不差的话,不用多久,就会有专门种百叠子的人来了,其他方面的人手,你都要安排懂的人来做,专门人负责专门的一样,因为在皇庄,不仅仅是种出东西养出东西这么简单,这些,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如果可能,最好你能每样都懂一些,这样调派人手也好调派些。”皇庄有多少人,王况心里有个大概,也看出了廖小四的难处,人手问题,并不难解决,难解决的是要专精于某一样的人才难找,现在看来,只能是先找好手,然后自己再慢慢培养了。
“不仅是种出东西这么简单?”廖小四不解,不是为了种出东西,养出东西来这么简单,那要做什么?
“这么说吧,比如说这牛,假设我们现在能得到的牛是要两年才成年可以宰杀的,那么皇庄的任务就不仅仅是繁殖出牛犊来,而是要时时观察,哪个牛犊长得快,哪个牛犊体格高大,然后用这些最好的来配种,如此往复,最终,某希望得到的是一年半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能成年而且所费更少的品种,豚猪也是如此。”看出廖小四的迷惑,王况心想,既然连官都许出去了,这个目的也不妨告诉他,让他心中有杆标尺,什么是要紧的,什么是次要的。
至于说保*密,这不是王况要考虑的,长孙皇后既然发话了,必定也是李世民的意思,皇庄里的人在没得到朝廷的同意,是不敢乱嚼舌头的,保*密这个头痛的问题,对王况是难题,对皇庄,那是小菜一碟。
“那小麦和稻谷也是如此?皇庄要做的就是每年挑选那颗粒饱满,亩产量高的做种子,然后加以培育,一直到有更高产量的稳定种子出来?”毕竟也是做过皇庄管事多年的,王况一说,廖小四心里就明白了,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天呀,这是多大的事呀,不要说这一百多项,只要能完成一项,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一个水车就让蒲熙亮当上了将作少匠,一个亩产翻番就让当年还只是个小散官的建安侯封了爵,如果自己能在这个亩产翻番的基础上,再将产量提高哪怕是两三成,那功劳也不小,再要是将牛和豚猪的成长期缩短,将养殖成本降低,低到以后,势必会出现天下百姓,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肉,这是泼天的大功劳呀虽然这个功劳的大头肯定是建安侯的,但是自己只要尽心去做了,最差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么监丞还不是唾手可得?
“没错,你回去衡量下,还需要多少人手,看看皇庄内能腾出多大的地来,如果实在不行,就来找某,某去找陛下将皇庄其他的无关产业全剥离出去,让你专心做这个事,不过有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做这件事,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能达到目的的,或许需要五年,或许十年都有可能,所以,你要能耐得住寂寞。”王况不禁想起了后世的水稻之父袁隆平来,正是由于他的坚忍,由于他的不放弃,由于他的甘于寂寞,才有了吨粮的出现,这其中的艰辛是大多数人无法想象的,许多人只看到了他成功的一面,却没看出他身后那几乎成海的汗水和泪水。
王况也不要求廖小四达到那么高的高度,那样的高度,不是普通人可以达到的,而且现在的廖小四的机遇要比袁教授好得多,如果将水稻亩产一千公斤折算成满分一百分的话,袁教授的难度是在九十五分的基础上加以提高,而廖小四的难度则是在二十分的基础上加以提高。可以说,袁教授每提高十斤的产量付出的努力是廖小四提高一百斤需要付出的努力的一百倍也不止。这跟读书是一个道理,你让一个考九十五分的人考一百分,其难度比起让一个考二十分的人冲刺及格要困难重重得多。
而且,廖小四的条件也要比袁教授好,他有王况的支持,有朝廷的支持,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时候的作物,基本都是纯种的,也就是说,都不是人工干预得到的品种,其性状要稳定得多,这样培育优良品种所要克服的难度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都要小很多。
“如果有必要,就建璃棚,如果建璃棚的话,几乎所有的作物,都可以一年种两季,不用担心花费,需要多少,如实找徐监丞就是。”王况信心满满,这么好的条件,如果都做不出成绩来,那么廖小四也就不值得自己去栽培了。
送走廖小四,王况看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不是他不愿意留廖小四下来吃饭,实在是人言可畏,如今的王况也算是身居高位,身份和地位都和廖小四相去甚远,为了不让廖小四以后受到太多的干扰,就不要让外人误会到廖小四靠上了自己这条船,从而总是找由头的去接近他,这对研究工作没好处,所以,他也没挽留。
说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就踱到饭厅,时间还早,只有丑丑这个小吃货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了,其他人都还没来,王况不由笑道:“哟,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
“丑丑要跟小哥哥出发啦,这几天当然要吃多点。”丑丑头一扬,半是高兴,半是不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