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红了眼眶儿便要掉眼泪的云贞死死夹住双腿捂了脸,心里面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间低声呜咽起来。
呼伦瑶听得楼顶上九妹隐约抽泣,愈发以为好姐妹被那无赖欺负了去,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陈保罗,你……你给我下来……九妹,你别怕,我在这儿呢,他要敢怎样,我……”
保罗看这局面,忍不住好笑,便冲着下面说:“喂,你你你,你要怎样啊?”
看他叉腰在楼顶得意洋洋,呼伦瑶便气得要吐血,这坏蛋……
红日冉冉在他背后升起,金翅招展,更加镀了一层金色去,耀眼异常,此刻的陈少保当真便如佛教大鹏金翅鸟一般,呼伦瞧他那模样,实在气苦,心里面说不出什么磁味,自己次次被他羞辱,难道自己便真的那么不堪,在他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一时间,咬着唇怔怔不言,眼眶儿却红了起来,当真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求皇祖母赐婚是不是便宜了这淫贼。
少女心思最难猜,何况呼伦瑶初尝滋味,原来被一个男子喜欢是那等感觉,及至保罗一言戳破了那看似耀眼美好的泡沫,当真心碎,不管不顾地求萧太后赐婚。大抵便还有逆反心理在里面,可陈保罗的影子却深深刻在了她心上。此刻看他金翅招摇,当真是又是喜欢又是恼,可这人还是那般挖苦自己,难道自己真就在他心中一丝儿影子都没么。
看她一言不发,保罗挠头,奇怪了。这丫头转性了?便又冲着她喂了一声,“你到底要怎样啊?不说话我可带着云妹妹回去睡觉了。”
坐在他身旁的云贞捂着脸,没羞没落了,要死了,这话都说出来,日后没脸做人了。清泪儿缓缓流淌,羞也羞死,大辽国第一美人当众被人这么说,颜面何在?别的不说,怕那辽国大儒身份的老父便要气得吐血上吊。所以说,人前一回事,人后又是一回事,自尊面子不管男女,人人都要地,没人的时候她肯给保罗调戏,便怎么也无所谓,可不代表当众便能撕下脸面来。这里面有太多家族,封号,甚至朝廷颜面等因素在内。
她这般想,当真是误会保罗了,其实保罗爷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这时候呼伦手下家将便也匆匆赶到。看自己主子受辱,如何肯甘休,这些人大多便都是大辽国第一高手耶律休哥手下亲兵出身,老大人乃是大辽第一高手,现如今地主子乃是老大人嫡传弟子,郡主娘娘,不,已经是公主了,如何肯让那厮这般羞辱,自己这些人颜面便也往哪儿搁?
“呸!宋猪,好狗胆,有本事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一个领头的叫耶律驴粪的坐在马上破口大骂,作为奴隶制部族起家的辽人,姓名听驴粪猪粪狗儿的多了去了,乃是名贱命长的意思,尤其一些家奴更是如此,这位耶律驴粪便是耶律休哥府上家奴,自小跟随耶律休哥习武,双臂有千斤之力,三十六路狼牙棒法有万夫不挡之勇,乃是呼伦府上三大家将之一。
保罗顿时沉了脸来,他在上京这段日子,便也知晓一些辽人地习惯,沉声喝道:“好你个狗奴才,爷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没家教的东西,便跟你主子一般,当真什么人养什么狗。”
那耶律驴粪被骂,顿时眼角抽搐不已,一张脸赤红一片,连光秃秃的脑门子也红了起来,自己受辱便不要紧,这厮居然拐了弯骂了老大人和主子去,那还了得,顿时便从马绺子上摘了狼牙棒来,“宋猪,休得逞口舌之勇,是男人的便下来,休学那太监一般。”
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猛了?保罗一挑眉,“呼伦,牵好你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
那些家将个个都是骄兵悍将,也打过大宋朝,也灭过渤海国,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一时间个个摘了狼牙棒破口大骂,呼伦瑶脸色惨白,一咬牙说:“你有种下来,宋人便都这去没本事去?”她这话看起来凶猛,其实已经有些儿服软,以前她可是泼口大骂宋猪的,只是野蛮惯了,此刻手下又在,如何拉得下脸面。
可保罗爷却不这么想,厌恶看了她一眼,转身弯腰抚了抚云贞秀发,低声说:“云妹妹,什么都别怕,一切有哥哥我呢,天塌下来我也撑了去。”
云贞缓缓抬头,脸上泪水肆虐地痕迹让她更加清秀可人,保罗露齿一笑,伸了手在她脸颊上微微一拭,突然一个翻身落下,吓得云贞赶紧儿起身,“小心……”
只见保罗爷人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金翅一展,腰间软剑噌一下弹了出来,口中喝道:“你们这帮狗奴才,便以为爷不敢教训你们么?”
他有金翅相助,轻功又好,当真如虎添翼,窜身飞剑便往那耶律驴粪刺去,那耶律驴粪大喝,“来得好。”狼牙棒挥动,往空中硬砸,乃是大开大合的战场路数,全没一丝儿花巧。
软剑一弹,他便一个剑花荡去,到底是受过天下十四杰之一欧阳忠惠亲灸,易筋经加达摩剑法也有几分火候,武林高手和战场高手的区别这时候便瞧出来了,耶律驴粪只觉眼前一花,顿时闭眼,手上狼牙棒由往上硬挑便成横扫。
真真废柴,保罗冷哼,腰间一拧劲儿便换了方向,软剑却不客气。只见飕飕两道剑光在对方脑门上一闪,吓得不远处那些家将以为耶律驴粪掉了脑袋。
人在空中一个折身。便见他脚尖儿在耶律驴粪头上一点,身子又高高飞去,一震翅落在楼顶,露齿对云贞一笑,自吹自擂道:“瞧见哥哥精妙剑法了没。”云贞看他不顾人多人少说疯话,心里面又恼又欢喜。双手一捂粉面不搭理他。
这时候那耶律驴粪才发现颅边两侧辫子被对方剃了去,顿时便如同被狠狠掴了两个大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大多数辽人都是剃光了脑袋只留颅侧两边的头发,爱惜地便会编成辫子,乃是极为神圣的。此刻被剃去了,如何不羞愧,一时间气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铁青一片儿。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撒泼了性子。翻身跳下马来给呼伦瑶磕了个头,然后一把撕开上衣露出精赤上身,当真肌肉虬结,颇有后世世界健美先生风范,拎着狼牙棒听骂,“宋猪,有本事摘了你的鸟翅膀来跟爷爷真刀真枪比试。”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怎么不叫承天皇太后脱了衣服赤膊跟你相扑呢?”保罗看这些人愈发无礼,满口宋猪宋猪地。顿时翻脸,“呼伦,你再不约束这些狗奴才,我便听他们全部血溅当场,直娘贼。以为爷没杀过人么。”
呼伦瑶坐在照夜玉狮子上玉面惨白,看着保罗那模样,心中一痛,心说自己怕再也不会让他喜欢了,自己便还要怎得?一时间,也动了小性子,姑奶奶拿一辈子幸福跟你拼了,狠狠一咬唇,说:“你……你有本事便杀光了我看。”
她这话原本便是使小性子话,可保罗听了愈发来气,把自己下人性命不当性命看么跟槿儿一比,实在一无是处,恼得一瞪眼大喝,“你以为我不敢?”说着便要跳下楼去,云贞吓得粉面失色,一把拽了他胳膊,“不要。”
正在这时候,远处马蹄声腾腾,为首地正是大宋朝右班殿直宁致远,手上拎着盘龙梢子棍大喝,“弟兄们,便在前面了,少保,哥哥我来了,打群架怎么能少了我。”
那耶律驴粪此刻正在火头上,讲句难听话,承天皇太后来来了也要拼了掉脑袋厮杀的,顿时便赤红了眼珠子,一转身大喝,“宋猪来的好,爷爷正好厮杀。”双手紧紧捏了狼牙棒,手指骨节格嗒格嗒一阵响,差一点要把狼牙棒柄给捏折了,那些太平公主府邸家将们也是杀气腾腾。
保罗一看,Shit,自己便罢了,可不能让手下吃亏,若死伤了几个,如何对得起这干禁军兄弟,一捏云贞手,抽了手臂来,震翅往下一跃飞去,“尔等土鸡瓦狗,我一只手便收拾了你们,好听你们瞧瞧大宋国地男儿是什么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他人在空中便抽了一管桃花障来,一按机括,一股迷烟顿时喷了出去,把那干在马上的太平公主府家将笼了进去,一翻手,又是几管天罗网,嗖嗖嗖喷出,乌黑的大网顿时张开,绳子捆猪一般便网了众人,一个转折又往那耶律驴粪飞去,耶律驴粪看他分外眼红,瞪大了眼睛,却也晓得对方占有空中优势,双手一翻把狼牙棒舞得水泼不进。
嘿,保罗看见,顿时想起后世武侠小说上描写有江湖汉子把刀舞得水泼不进刀光雪球一般,然后便有主角眼疾手快探手进去摘了人家帽子,心说眼前这出可不便是,瞅准了机会,眼看两人便要来个空中地面亲密接触,一伸手,电火石光一般伸进狼牙棒舞成地棍花内,一指便点在耶律驴粪胸前大穴上,嗖一下缩手,好整以暇落在地面,双手一背卖弄姿势,“一群狗奴才,以为长了一副獠牙便可以随便咬人去,真真土鸡瓦狗。”
这时候宁殿直一班人马业已冲到,那桃花障散去,几十个家将被天罗网网了,马嘶人翻,挣也挣不脱,眼泪鼻涕一大把,眼睛火辣辣也睁不开,人双手乱扯,马四蹄乱窜,偏偏这次保罗带在身边的天罗网乃是天蚕丝编地,韧性极强,如何挣开,个个在网内骂的骂,流眼泪的流眼泪,打喷嚏的打喷嚏,却一丝儿办法都没。
一干禁军双手一勒马僵,数匹马儿一阵咴咴叫,原地踏步不已,不停打着响鼻。
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宁殿直和这干禁军面面相觑,心说本来要帮陈大人来打群架地,感情,陈大人果真大鹏金翅鸟转世,居然便这么就收拾了几十个人去?
呼伦瑶看了也是一捂嘴,这淫贼居然便这么大本事?一时间心里面也不知道作何感想,那被点了穴的耶律驴粪身子僵直,嘴巴却能说话,看得是睚眦俱裂,“宋猪,你使妖法。”
保罗一沉脸,“宁大哥,给我掌这厮的嘴。”他居移体养移气,这段日子也略有些儿官威了,宁殿直一听,哦了一声,盘龙梢子棍往马绺子上一挂,翻身下马,腾腾腾疾步过去,抬手便是几个耳光狠狠扇在耶律驴粪脸颊上,“契丹狗,老子叫你乱说。”
他功夫好,手重,以前又跟辽国打过仗,虽然现下议和了,可一时间哪儿那么快仇恨消失,顿时把对方牙齿也扇落了几颗,两边脸颊眼看着就肿大了起来,接着便乌紧一片儿,噗一口喷了血出来,倒是血溅了宁殿直衣裳。
“宋……猪……有本事杀了老子。”那耶律驴粪到底老当兵了,倒是极为硬气,嘴巴便肿成这样了,说话含含糊糊还要骂,保罗觉着脸,“继续扇。”宁殿直得了吩咐,啪啪啪又是一阵耳光。
这面部三叉神经丛极为极为娇嫩,后世科学测试,三叉神经丛当真疼起来强度便和女人生孩子也不差多少,宁殿直这巴掌又重,若不是耶律驴粪被点了穴,怕就要疼得在地上打滚了,鲜血口涎便满面,眼白都翻了起来。
“不要。”发愣的呼伦瑶这时候醒转,翻身下马过去挡在耶律驴粪跟前,宁殿直看了,便不好意思再扇,眼前这位好歹业已是陈保罗名义上地未婚妻,退了两步,看着保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本事大,是大英雄,可你要怎样折辱我?”呼伦瑶这时候露出小儿子姿态来,眼眶一红便流了泪,双臂伸开挡在自己家将跟前,看着保罗嘶声喊道:“你到底要怎样?”
那耶律驴粪看见自己主子挡在自己跟前,当真撕心裂肺,含含糊糊说:“郡主娘娘,都是奴才没用……”说着,那么大块头铁骨铮铮汉子居然便流了泪来。
一干骄兵悍将真真叫哭倒在地,堂堂大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亲兵,跟老大人四处厮杀刀光血雨过来的,居然便被眼前这宋人如此折辱,还累得郡主娘娘如此,怎能不伤心,死了爹娘一般个个哭嚎起来,“郡主娘娘,奴才们没用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