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武馆门口,演武场上便上百门徒堵在那儿,林火鸡带着几个胆子特别大的在门口跳脚大骂,铁牛便一抽独脚铜人,腾腾腾大步走过去,“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羔子敢堵俺们四海的门。”
黑着脸,保罗走到门口看去,大门外面整条街都堵被了起来,便全是禁军打扮,许多都是中下级军官模样,这些人比在鸾凤楼打群架的那些禁军军官便又不同,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还有些家丁家将打扮的扛着水火棍子一个个杀气腾腾的。
为首一个女将骑在马上,发髻上套着双凤朝天翎的发冠,用黄丝涤在颈下扎着,身上鱼鳞锁子甲,亮噌噌的黄铜护心镜,肩膀上黄铜吞口猛虎护肩,腰间黄色铆钉围胯拿红丝涤扎着,下面是黑底红、绿、黄云纹袍裙,左右四扇绣花撩裆,脚下一双黑底黄纹宝相织锦靴,一手拎着跟黑黝黝铁棍一手带着马缰,年纪约莫二十多些,但气势却不得了,眼光一扫便带着常年上阵带军大将军特有的压力和煞气。
“你便是陈保罗?”那女将一勒马缰,柳眉高竖杏眼圆睁。
Shit,这便没王法了,保罗腹中痛骂,便来个鸡鸭犬什么的都把我保罗大爷的大门堵上,什么世道。
“请问这位女将军,我是谋财害命了?杀官造反了?还是妖言惑众办邪教了?便什么人都能带着军队把我武馆围着不让进出的么?”保罗脸色难看,言词不免就不客气。
“咄,好个刁嘴的东西,便打伤了咱们府上六娘娘,还敢嘴硬?”女将马旁一个长脸家将伸指怒骂。
嘿,保罗不怒反笑,笑声中便带着狮子吼的威力,震得一干禁军个个脸色发白,“好个满门忠烈的天波府,好个英气挲爽的柴娘娘,怎么?便许他来我武馆闹事,还不准我还手的?是不是她一巴掌打了我左脸我还得把右脸送过去给她继续打?什么忠烈满门,嘿嘿,果然呢,不见财色,全是正人君子,不见危难,全是英雄,不见骨头,便全是好狗……铁牛,关门放狗,大爷我就不相信了,这东京城便没了王法。”
“直娘贼,便有本事冲了咱们四海武馆。”铁牛一横胳膊把堵在门口的几个脸色凶恶的家将扫出门去,咣铛一声关了大门。
那长脸家将气得嘴皮子发抖,天波府杨家满门忠烈,哪个看了不是客客气气尊敬无比的,偏这牙尖嘴厉的小子居然大放厥词,“杨元帅……”
马上女将就是杨家的杨排凤(《杨排凤挂帅西征》远征西夏十二寡妇死了十一个的故事还未发生,本就是架空的说书版本,因此请勿拿《杨家将》来衡量。)了,这位烧火丫鬟出身的杨门女将性子最是刚烈,天生神力一根铁棍便有万夫不挡之勇,真宗时候做过后勤元帅(便是压粮草的的官了,俗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般来说压粮官俱都是武艺高强的主儿,辎重兵也看谁来带,压粮官武艺高强,手底下兵自然就厉害了),恐怕便是天底下最显赫的丫鬟,她年以二十九,也未成婚,视穆桂英如亲姐一般,又是杨金花的武艺师傅,看金花哭啼啼回家,又得知柴郡主被欺负,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刻召集了家将家丁要去讨说法,那些家将便说,元帅,听说那小子武功厉害,武馆里面便弟子上百,上次在鸾凤楼打群架干倒几百禁军。
她一寻思,好歹自己做过元帅,便从以前自己手下禁军中挑了一批人,到底是做过元帅的,威望自然高,挥手一呼就是上千人,杀气腾腾便冲到了四海武馆,直接拆人家房子烧杀抢夺自然不可能的,于是就把四海的门堵了不给进出,闹出了上面的一个局面。
杨排凤这时候一听保罗说话,虽然脾气急躁性子刚烈,到底不是没脑子的人,心想是啊,柴娘娘带金花来本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值得不值得金花喜欢,怎么便闹成这样?自己倒是糊涂了,应该问清楚柴娘娘当时到底如何局面才是。
她有了计较,便沉着脸吩咐手下继续把四海堵着,一拽马缰掉头往天波府而去。
再说陈保罗回了武馆,气得脸色发黑破口大骂,“老子谁都娶,就是不娶赵德芳家的,包黑子家的,天波府杨家的……”他气得在演武场上来回走动,“什么东西,跑来我家让我休了一房女人,她以为自己是女皇不成?居然还带人来冲老子武馆……”便有徒弟说,馆主,咱们找皇帝说理去,她天波府便能随便带军堵咱们门不成?
果然是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保罗这时候才体会,以前没跟官场有牵连,便舒舒服服活的滋润,当了个从七品小官便什么当官的都来欺负了,连接着被素有贤王美名的八贤王、清官美名的包黑子、忠烈美名的天波府欺负,保罗怎能不怒。
“爷,别气坏了身子。”蓉娘满脸忧色,却不是担心自己被休的问题而是心疼保罗气坏了身体。
“少爷,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会不会拆咱们房子啊?”双胞胎小脸蛋上全是担忧,虽然丽质天生价值十万贯,到底年纪太小,外面黑压压一片人,看的两个小姑娘心头打鼓。
阿风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看着保罗不说话,阿蛮也没了主意。
“Shit,阿蛮,蓉娘,你们都别怕,天塌下来我顶着。”保罗怒哼一声,疾步往后院走去,“阿风,跟我来。”
他疾步回房,拉开地上毯子翻开地窖,把里面机关地形图拿了出来,“跟我来硬的?我就不相信了,千把毛人还能拆了我四海,我机关一发全部送他们跟释伽摩尼学佛法去……”
“师叔。”阿风大惊,一把抱住他,“千万不能,这样不成了杀官造反了。”
“阿风,人家都跑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了。”保罗这时候正在火头上,说话也就欠缺考虑了。
阿风死死抱住他不放,“师叔,咱们武馆经营到今天多不容易啊,别说阿蛮姐姐蓉娘姐姐她们,咱们武馆几百弟子怎么办?”
这话一说,保罗颓然,这时候阿蛮她们急急跟上来,看着眼前美人们,保罗长叹一口气,高傲的头颅慢慢垂下来,就好像当初蓉娘说的,这世上谁又能真正自由想怎么就怎么,即便是当今官家,包黑子直谏的时候不照样喷官家一脸唾沫星子。
“保罗,事情也没那么糟糕,你可千万别乱来。”阿蛮拉了他在床上坐下,铁牛站在门口大声说:“小师叔,咱们上山落草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何必受这贼厮鸟的腌臜气。”他近日跟保罗在一起,别的没学到,傲气倒是学了十足。
“铁牛你想死呢。”阿风呸了他一口,大眼睛一瞪让铁牛打了个寒噤,“小师婶师妹,俺随口说了玩玩的。”
“要不。”蓉娘看了保罗一眼,有些犹豫说:“咱们找长公主去说说。”
保罗先是眼睛一亮,接着想起自己可是把赵槿得罪惨了,哪儿还好意思去找人家,有些尴尬说:“那个……我刚跟她吵过架。”
阿蛮是除了阿风外跟他最久的,对他的脾气什么的知道个七七八八,低啐了一口说:“该不是又嘴巴不稳调戏人家了罢。”
干笑了两声,保罗无话可说,自己有时候性子的确是那个了些,双胞胎互相看了看,拉了秋月低声说:“少爷真这么大胆?连公主都敢调戏哩?”
秋月的身份婢女不像婢女,以前跟保罗闹惯了,说话不大讲究顾忌,闻言撇嘴,“咱们这位爷天上嫦娥也敢调戏哩,别说公主了。”心说以前这位爷便是这个性子,当初大相国寺自己和小姐礼佛,初遇他时,这人便咧嘴露出满嘴白牙看着自己和小姐笑,一股子淫贼味道,连大相国寺那么庄严肃穆的地方都掩盖不了那味道。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阿蛮,想必阿蛮也联想到了以前,脸上一红,低声啐了一口,“秋月,你这张嘴越来越碎了,便跟街巷的那些八卦妇人差不多哩。”
小黄鱼挤在门口,脸上有些紧张,说:“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罢。”保罗叹气,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困顿感顿时就生了出来。
一屋子人愁容满面,等天色黑了下来,外面的人依然把四海的门堵着不让进出,阿风只好带着几个弟子去做饭,可几个吓坏了的烧饭婆子早跑了,外面的人也就是拦着那些一看就是夯货愣头青的年轻人,几个大脚婆子央求着要出去自然不管的。
铁牛胃口大,这时候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一抽独脚铜人大声说:“小师叔,看俺冲去出买些吃食回来。”
一脸郁闷表情的保罗瞪了他一眼,却不说话,眼看房里面姑娘个个一脸憔悴模样,忍不住心疼,这才多一会儿,自己没让她们享福,尽叫她们担心自己,自己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呢。
那个朝堂上吓蛮书,面对皇帝和满朝文武也意气风发的丰姿傲骨的陈少保居然就被天波府的人搞得焦头烂额一点儿办法都没。
仰天长叹一口气,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钱没难倒英雄汉子,倒是一门寡妇硬是把他难倒了。
正蹉跎长吁短叹,小黄鱼满脸喜色跑了进来,“少爷,有转机了有转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