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世泽二话不说先干为敬,朱宏燚自然也满饮了。既然都是自己人,原本就饥肠辘辘的他自然是敞开肚子畅饮畅食,又顺着张世泽的话闲扯了几句。想起刚才张世泽说保定候别墅说话不方便,他忽然放下筷子问道:“我说大舅哥,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张世泽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朱家那小丫头今天找你麻烦了?”
朱宏燚苦笑道:“你也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倒是快”
张世泽说:“不是消息传得快,而是那丫头早就做了准备,就准备赢了好好的落一落你的面子所以这风声早就传出去了”
朱宏燚气道:“没义气,你怎么没早点提醒我?”
这回轮到张世泽苦笑了:“爹爹和爷爷都不让我告诉你,说让一让那丫头就行了,反正那丫头也不会太出格”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爷爷更是说,你输给了她才好”
这会儿听了张世泽的话,朱宏燚心中微微一惊问道:“这是为什么?”
张世泽笑了一笑,夹了块肉放进嘴里,缓缓道:“那丫头是被他那个草包哥哥怂恿的来找你麻烦的,虽说这只是他那个草包哥哥的主意,但是里面未尝没有成国公的意思。如今成国公虽说清贵,但是在军中还是能说得上话,上次借故刁难你就是他的意思。虽说是有爷爷在,不怕他刁难。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们出出气又何妨?而且爷爷说了,你如今风头太盛,容易木秀于林,所以输给她才好”
说到这他又一顿:“可谁知道,你竟然又赢了所以我带你出来就是想提醒你,估计那草包不会死心,还会想法子来刁难你,只要是不太出格,你就忍下这口气爷爷说了,你那个计划叶首辅同意了,只要一切顺利,越过你眼前这个坎是指日可待。所以暂时避一避成国公的风头,免得他又出来坏事”
“原来如此,我懂了”朱宏燚完全明白张维贤的苦心。
俩人对视一眼,心中全敞亮了然。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张世泽立刻丢下了刚刚那话头,坐直了身子吩咐进来,果然,大门一开,就只见依旧是刚刚那伙计捧着大条盘过来,上头却只有一个大砂锅,上头罩着一只大瓷碗。撤去了桌子上几道残菜,他方才把那大砂锅搬到了正中,旋即挪去了瓷碗。这一瞬间,一股鲜香的气息一下子在屋子中弥漫了开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元晦,紧趁热尝尝,别看这小小一道菜,这可是号称密云一绝的奇珍,但凡在这里住过的都爱上这一口,之前兴安伯还特意派人给爷爷送去过这东西都是活捉的,不换铜钱不要宝钞,每只值白银一两,这儿一共五只,寻常人家够吃大几个月了。”
朱宏燚素来知道国人在美食上头的天赋独步宇内,所以已经做好了什么炸蝗虫、炸泥鳅、炒蜈蚣、炖猴脑的准备,但看到锅中仿佛是兔肉,他这才放了心,挟了一筷子入嘴就觉得肥甘脆美,竟是形容不出那种极其特别的味道,自然是赞不绝口。
就在两人吃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下头陡然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声音:“什么没有?谁不知道你这奇珍轩每天都会收进五只竹鼠,如今还敢搪塞?这是本公子指名要的,你要是敢私留,明天保准你这店再也开不成”
五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普通的五品京官一个月也才这么点工资,也就是说,这号称密云奇珍只有一丁点大的竹鼠,在密云这种地方,五只就相当于正市长级别的官员一个月的工资。
所以,这会儿有人高声一嚷嚷,底下坐着的一群食客顿时嗡嗡嗡地议论了起来。他们偶尔下一趟馆子打牙祭,却绝对不可能品尝那样的珍馔。想起刚刚上楼的那两位,有心思活动的便对同伴打起了脸色,全都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预备看好戏。果然,面对那个人质问,崔掌柜却还算从容。
“小公爷您说得没错,小店确实是每日都会以高价收一些竹鼠,但数量有限,向来是各位大人事先定下的。今儿个是英国公小公爷事先说好了要在这儿招待客人……”
“放你母亲的狗屁,你这芝麻大小的地方,哪位贵人肯到这里来?今天哪怕是英国公来了,也得匀一两只竹鼠给本公子”
这会儿张世泽和朱宏燚正吃得高兴,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不舒服,好好吃一顿饭也给人搅了,谁都免不了心生恼怒。张世泽轻轻把朱宏燚按下,冲他摇了摇头,旋即背着手缓步下了楼。
张世泽从楼下赶上来,只见一个面目阴沉的年轻人带着七八个士子打扮的读书人正洋洋得意的望着楼梯口,尤其是为首那面目阴沉的年轻人见到他出来,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看见这场景,张世泽眉头微皱,旁边一个长随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顿时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面相阴沉的年轻人看见张世泽后,眼神里露出一股极令人厌恶的神情,说道:“我道是谁家子弟如此霸道,竟然包下了全部竹鼠,原来却是张世兄你啊怎么,你们两个人能吃下这许多竹鼠,还真是酒囊饭袋啊”
张世泽本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是先头老爷子吩咐能忍就忍,但他听见这种冷冰冰的撩拨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顿时气道:“凡事有先来后到,先到者先得。别说是五只竹鼠,十只、二十只我就是吃了你又能如何”
来人唤作朱茗绅,他乃是朱茗奇的大哥,此人出生显赫,一向眼高于顶,养成了个狂妄目中无人的性子,上次二弟朱茗奇被朱宏燚打了不说,自己非常喜欢的张诗雨又嫁给了朱宏燚,今天本指望妹妹能出一口气,好好羞辱羞辱朱宏燚,谁想到又是技不如人。这新仇旧恨加在一块他怎么肯罢休。所以听说张世泽带着朱宏燚来了这奇珍轩,并包下了全部竹鼠,当下便带着一帮士子前来故意找麻烦。
朱茗绅刷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倒有几分潇洒利落劲。冷笑道:“真是可笑,果然是酒囊饭袋,还十只、二十只,只懂得吃喝玩乐,英国公的后人还真是斯文扫地。”
旁边的那几位士子当然是为朱茗绅马首是瞻,此时一听朱茗绅如此说法,赶紧纷纷附和,抢先给对方扣好一个有辱斯文的帽子,一门心思的摇旗呐喊了。
逞口舌之利,张世泽当然不是朱茗绅的对手,但是朱宏燚可不会坐视大舅哥被欺负,适才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见对方的话着实难听,竟然是连张维贤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顿时他就就火了。
“斯文?”见对方竟是言语逼人,毫无休事宁人的兆头,朱宏燚听见这二字,回话中终于忍不住带着几丝嘲弄之意:“读书人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看你们这些所谓才子,大白天的不在学院读书,却跑到这来饮酒作乐,志在何处?斯文又在何处?”
这批人除了朱茗绅外,其余都是大有才名的书生,一听这话面上勃然变色。
有书生喝斥道:“休想仗着英国公的权势,便如此放肆”
朱宏燚微微一笑,看见这些所谓才子的嘴脸,不由一阵反感,说道:“诸位说我们以权欺人,在下不敢自辩。倒是诸位自己站在这里,陪着当朝国公之子准备把酒言欢,倒真是不惧权势,好一个不畏权势,好一个清高自矜,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这温柔话语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楼中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与朱茗绅站在一起那几名士子顿时大怒,正准备辩驳一二,朱茗绅更是将扇子摇了两摇,准备发信号给自己身后的特意请来的两个高手。
但朱宏燚的火气上来了也不是好惹的,他表面温和,但是一旦不高兴之后,也很喜欢让别人不高兴,而且不喜欢给对方还手或是还嘴的余地,务求一击中的。所以他根本不等朱茗绅开口,就指着朱茗绅手上的扇子微笑说道:“隆冬时节,见诸位终日玩乐,瘦成皮包骨头,还要拿把扇子扇风,难道就是所谓风骨?那这种风骨,在下是万万不敢学的。”
朱茗绅乃是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等闲气,怒极气极,将手中的扇子收了回去,狠狠地敲在桌子上,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只见这朱茗绅咬牙切齿地将扇子往桌上一扔,发出了动手的信号。
果然,眼瞧着自家主子摔扇为号,在朱茗绅身后已经等待多时两个侍卫顿时抢步上前,抡起拳头就朝朱宏燚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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