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元晦你的伤势,若是落下病根以后可就难办了。”华琴担心道。
朱宏燚道:“无需担心,我的肩膀有伤,也没法参加围猎。我就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修养好了”
张世泽沉吟片刻,终于是同意了朱宏燚的意见,说道:“也好,就依元晦所言。咱们好好的恶心恶心那皇太极,最好是能气死他”
虽说按照原定计划围猎,但也不是说真的就让朱宏燚自个呆着,张世泽还没有这么二,到了密云,张世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朱宏燚安排在安远侯柳祚昌的别墅里养伤。柳祚昌和张维贤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柳祚昌也是朱宏燚的媒人,算起来也都不是外人。
这次张世泽忽然带着妹妹和妹夫搬过来小住几日。这安远侯别墅顿时热闹了起来。以往空着的几个院子俱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被褥新用具,又各自拨了丫头使唤。不过对于朱宏燚来说,屋子收拾得再干净也只有他一个人住,谁让张诗雨并华琴、华筝都出去围猎了,唯一能陪他说说的话也就是那身边的小白了。
而朱宏燚预定在柳家住十天,他是张世泽的妹夫,张世泽又和柳祚昌的长子柳绍宗交好。如今柳绍宗夫妻俩也在这别墅修养,于是那小夫妻俩都不让他往别的院子住。硬是把他安在了同一个院子的东厢。而他对面的西厢房倒是空着。他成日里被柳绍宗的几个堂兄弟纠缠,这屋子的门槛几乎也被人踏破了。
一来二往熟络了,朱宏燚便觉得那几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虽有些纨绔,有些势利,但也就是类似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张诗雨的做派。只要略使手段倒不难相处,至少比以前在山海关望海楼遇到的那什么朱哥哥之流好多了。
这时候,听着比他小一岁的柳绍繁滔滔不绝地说着北京城某一处地温柔乡。他几乎是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聚精会神在旁边听着的,最大的也只有十五岁想想后世的他,十五岁那会连跟小姑娘说话都会脸红,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正说话间,外头却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宏燚在么?”
朱宏燚连忙回头,看清来人便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柳伯父,座上其他人也纷纷起立,有的叫叔叔的,有的叫爹爹。来人是柳祚昌的弟弟柳祚盛,他进来之后便冲着自己的儿子柳绍繁狠狠瞪了一眼。板着面孔训斥道:“小小年纪不知好好读书练武。尽说些乌七八糟地事情且和宏燚好好学学。他年纪轻轻就文武双全,立下许多功勋,你们若是有他一半的本事我就放心了?都散了好好读书练武去”
一番话说得群小一哄而散。而朱宏燚虽觉得柳祚盛的教训在情在理。可想起前世自己的父亲打小说话都是不缓不疾。几乎不曾沉下脸呵斥过他什么。心头这一比较便有了计较——自然,父亲还是自家的好,别人是拍马也及不上的。
只剩下朱宏燚一人的时候,柳祚盛此时再不是刚刚那幅教训的脸,而是露着使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口气也亲切得紧:“当初我还疑惑英国公为什么看上宏燚你了,这文武不相统属,咱们武将勋贵不太待见那些个酸溜溜的文人。但没想到宏燚你竟然是文武双全,可算是大大为英国公争了光今后咱们这些老人可都要仰仗你喽”
朱宏燚愣了一愣忙谦逊了一番,心中却想称赞了一句和赞不绝口还是大有区别,这柳祚盛可是夸大其词了,他原本吃不准柳祚盛今次特地找他说话地用意,之后听他不过是道些家常,询问他家中父母长辈的情形。这才渐渐笃定了。
两人略扯了一番闲话。柳祚盛便说道:“这房中太气闷。你不妨多到外头走走。如今虽然是隆冬时节,这安远侯别墅固然比不上英国公府。但可逛的地方却不少,后花园你应该去过了。但从夹道过去还有个大园子,里头有假山有小河,足够你逛一阵子了。还能让船娘撑一只船出来,你是世泽的妹夫,又不是客人。小小年纪的更不用忌讳什么,多走走看看才好。”
朱宏燚忙谢了柳祚盛,又亲自送人出了屋子。等柳祚盛走了没多久,张诗雨一行却也回来了。其中华筝的脸上颇有些欢喜之色:“元晦,听说后头大园子里能划船。不如咱们去逛一逛可好?整天打猎也是有够无聊的,诗雨姐和姐姐都说闷死了”
“哪里是人家闷,分明是你觉得无聊了吧?”朱宏燚没好气地瞅了华筝一眼。想想也是,围猎什么的对于华筝和华琴来说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天两天没关系,时间长了自然会觉得无聊。
朱宏燚见她笑得如同阴谋得逞的小孩,又见华琴也跟了出来,想想自己横竖无事,索性就点点头道:“那就去叫诗雨,咱们一块去园子里划船”
安远侯别墅确实很不小,从院子出来,先出了西角门,穿过后廊,然后又从东角门上了夹道,走了约摸一刻钟才到了园子门口。那是五间朱漆正门,顶头地牌匾上写着芳馨园三个楷书大字,却是当朝大才子董其昌的手笔。园子大门紧闭,旁边地小门却开着,守门的两个婆子瞅见张诗雨亲自来的,便知道朱宏燚必定是这几天住在家中地英国公的孙姑爷,慌忙屈膝拜了。
比起小小的后花园来,这园子方才真正是私家园林,林荫道两旁大树参天,三人合抱五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更可听见汩汩水声,那花圃也是按照园林布局一处处点缀。此时季节不到自然没有什么可看的,但是那隆冬之中的一抹绿色在北国也算是难得。几个在院子里洒扫的仆妇看到有人来,纷纷退避道旁行礼。
华筝本意自然不单单是为了逛园子,虽说她就住在大凌河边上。可终究不是江南那种小桥流水贯穿城中的格局。更没有富贵人家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往大凌河上划船游玩。因此,她拉着张诗雨向一个丫头问清了船坞在何处,随即就高高兴兴跑在了前头,看得后头的朱宏燚好笑不已。
“这个华筝,跟你一般大,可看上去还像个小丫头一样,一遇上高兴事就乐得没样子了”朱宏燚笑着打趣了一句,见华琴还是那副温柔沉默地样子。他眉头一挑便又劝道:“不过,该放纵性子地时候还是该放纵,别太憋着自己。华筝这乐天知命有时候虽看着大大咧咧,她自己却舒心得很,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见朱宏燚含笑点了点头后便带着迎华筝方向追去,华琴却有些迈动不开步子,虽说这些日子同张诗雨相处得不错,觉得这个英国公的大小姐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但是她却总做不到妹妹那么洒脱,竟然能同张诗雨情同姐妹,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懵懵懂懂地来到了船坞,华琴却看到华筝和朱宏燚等人都已经上船,看到华筝欢喜的表情和朱宏燚的扬手示意,她还是小心翼翼提着裙子登上了那条船。
船娘乃是黑纱包头,身着青色衣裙的中年妇人。那船不但驾得平稳,而且极其健谈,对园中水系廖若指掌。那一只小小地船更是如臂使指,轻轻巧巧地在各处支流中穿梭自如。兜兜转转好一会,朱宏燚忽地看见狭窄水道的另一头也开来了一艘船,上头隐约可见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至于别的就看不分明了。
“咦,那丫头仿佛是朱茗瑜”
张诗雨却是眼尖,站起来瞅了一眼便回头一笑,恰是露出了编贝似的皓齿。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起话来就少了几分顾忌,冲着朱宏燚大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这朱茗瑜可是成国公的宝贝女儿,也就是上回被你痛打了一顿的朱茗奇的妹妹。哈哈,你可要倒霉了”
听张诗雨说了这一箩筐的怪话,朱宏燚惟有苦笑,这不就是遇上了仇人吗?见那船娘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把船摇了上去,他更是心想今日这与其说是巧遇,还不如说是设计好的。只不知道设计的人究竟是柳祚盛还是别的什么人。待到两船只隔着几丈远地时候,对面船上便有一个丫头站上船头张望片刻,随即嚷嚷着问道:“船上可是张小姐?”
朱宏燚不及答话,张诗雨便也站起身回了一声:“就是我,小五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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