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燚长吐了一口气,看了看身后呆立的众人,他们还没有从黑熊王死亡的震撼中醒来,一个个脸色苍白得宛若死人,眼睛更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轻轻笑了一笑。眼下他的状态也不比周围的人好多少,射出那一箭之后,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都被抽空了,只有手里握着的龙吟微微颤动,似乎在欢呼鸣叫。
说实话那一箭的感觉还真是奇妙,虽说早已习惯了精诚箭抽光真气的感觉,但是却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别看朱宏燚还能站着,但是他知道自己两腿发虚,双眼皮更是不断打架,觉得精神极其慵懒昏昏欲睡。
虽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朱宏燚多半猜得到是手上这张龙吟弓在作怪。在最后一箭离弦的那一霎那,弓臂上的双龙似乎迸发出了万道金光,犹如朝阳初升一般。而正是在这股力量的帮助下,精诚箭才破开了黑熊王的防御,一击制敌。
“你怎么了?”华筝在朱宏燚眼前摆了摆手。
朱宏燚努力的睁开双眼,疲倦道:“好像又脱力了。”说完双腿一软顿时坐倒在地。
破天荒的,这一次华筝并没有冷嘲热讽,而是赶紧扶住了朱宏燚,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朱宏燚竟然合上了双眼轻轻的打起鼾来,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若不是看他睡得安详,华筝还真有些担心,实际上最后那一箭的异状她也略有察觉,虽然看不到金光和朝阳,但是她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一箭似乎有很大的古怪,仿佛蕴含了一种无上的力量,似乎能忽视防御破开一切,没有人可以阻挡,也没有人敢阻挡。
“怎么搞的?”匆匆忙忙从林子跑来的华琴看着满地的鲜血,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朱宏燚,不由得焦急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华筝心有余悸的指了指地上肉山一样的黑熊王,道:“你走了之后,这个大家伙就突然冲出来了。恶战一场,它被朱大人射死了。”
“朱大人受伤了?”华琴更是心急。
“应该没有,”华筝苦笑了一声,“他仿佛是用力过猛,脱力晕过去了。”
华琴不放心的看了看朱宏燚,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睡得也甚是安详,才放下了心,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和熊王的尸体,不由得感慨道:“不幸中的万幸,大伙都没受重伤,那几个小家伙胆子也真是大,竟敢偷跑出来打猎!若是让他们遇上这个大家伙,那估计是十死无生了。”
华筝点点头,说:“别说是他们,今天若没有朱大人,我们估计都得葬身熊腹。”
“这头黑厮如此厉害?”华琴有些不信。
“确实厉害,比爹爹猎杀过的最凶猛的黑瞎子都要厉害。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二狗,刚才他离熊最近,恐怕是体会最深。”
李二狗这时候哪有说话的力气,刚才是全凭着一股气和熊王搏斗,这会儿那股气下去了,他觉得浑身都软了,双臂和双腿更是不由自主的发抖,连带着舌头都不利索,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傻傻的看着熊王的尸体发愣,不管谁问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琴可是十分了解李二狗的为人,从前就是有名的傻大胆,而自从父母兄弟死在鞑子手中之后,整个人更是变得疯狂,打仗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眼下连他都是这种状态,可想而知刚才的情况有多凶险了。她不由得又看了朱宏燚一眼,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迷惑。
一番恶战下来,大人都有些惊魂未定,也只有调皮的孩子还是那么肆无忌惮。几个小家伙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大小肉山,竟然是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当下里便冲上去就踢了熊尸几脚,不解恨的干脆站在了黑熊的肚子上摆着各种POSE,似乎在宣告这胜利。
“你们几个调皮鬼!”华筝歇了口气,总算是恢复正常,看着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们擅自去招惹黑熊,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患,“是谁带的头!”
为首的一个黑黑瘦瘦的大眼睛男孩嘻嘻哈哈的回答道:“我们就是想出来玩玩,老窝在寨子里,闷都闷死了!”
“玩?”一听这话华筝更是生气,怒道:“有你们这么玩的?跑出来和熊瞎子玩?是你们太傻还是当我是傻瓜!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眼睛男孩见华筝动了真怒,当下呐呐道:“筝姐,我们也没想到会碰上熊瞎子,谁知到它突然就冒出来了……”
“还敢狡辩!”华筝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老七,你又不是没跟王叔叔上过山,怎么会不知道山里有熊。就算是没遇上熊,眼下是什么时候,到处都是鞑子,一个不好你们全都得没命,到时候你娘怎么办?就让她哭死?!”
小七当下再也不敢出声,另一个小男孩喃喃道:“筝姐姐,咱们也不是想故意溜出来玩。实在是山上粮食紧张,大伙都吃不饱肚子。小七哥就带着咱们出来打点小动物……”
此言一出,华筝仿佛被浇了一头的凉水,看着眼前这伙孩子骨瘦如柴畏畏缩缩样子,她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心痛,难道山上的粮食已经紧张到了这个程度?她原来问问,但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一时间气氛似乎凝固。
咕噜咕噜。
清晰的肚子叫声传入了华筝的耳朵,望着眼前的几个小不点,她更是觉得心痛,轻轻的问道:“是不是肚子饿了?”
几个小家伙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是一阵摇头,不过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这个问题也就不用回答了。
华琴和华筝含着泪将身边的干粮分给了几个小家伙,虽然只是冷冰冰的馒头,但饿坏了的他们当下甩开膀子大吃大嚼起来。
“慢点吃,不够还有……喝点水,别噎着了!”
看着孩子们露出笑容,华筝和华琴那空荡荡的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倒是几个小家伙一边吃一边嘴还不闲着:
“筝姐姐,咱们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可真香啊!”
“嗯!琴姐姐、筝姐姐,你们这是给山上送粮食来的吗?”
“……那可太好了,妹妹还饿着呢!”
听着孩子们的七嘴八舌,华琴和华筝心里更不是滋味,虽说这回是送粮食来的,可别说这些孩子,就连她们都不知道这粮食是从何送起。拢共就这么三十几个人,虽然临行前她们还特意嘱咐下去,都多带一点粮食,可是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几百斤,山上有几万人,这点粮食连塞牙缝都不够啊!
想到这,姐妹俩竟是不约而同瞪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朱宏燚,说到底都是这个家伙的错,尽忽悠人了。原本那副留着口水的睡姿就惹人嫌,眼下就更不顺眼。气恼之下,华筝也顾不得刚才的救命之恩,上去就狠狠的踢了两脚。
“你这个家伙,别给我装睡了,快点醒醒!”
可这个时候的朱宏燚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体力值和真气值都在低位,别说是不痛不痒的踢几脚,哪怕是拿刀插他的屁股都醒不来。连续踢了五六脚还不解气,华筝上去又重重的掐了一把,让周围的几个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个姐姐生得哪门子的气,当然也为朱宏燚睡不醒的功夫而叹服。
“好了!筝妹,别掐了。他刚刚经过一场恶战,没有那么容易醒过来的。等他醒了再说不迟!”华琴劝道。
“哼!”
华筝胸口急速的起伏,让一对胸器更是呈现出波涛汹涌的状态,得亏是朱宏燚睡过去了,要是醒着,看到这番奇景,那猪哥的样子恐怕让华筝更生气。
大眼睛的小七好奇的问道:“琴姐,这人是谁啊,睡得这么死。不过他手里的那张弓倒是好东西……”
弓?
华筝低头看了看,顿时一把从朱宏燚手里夺过了龙吟,恨恨道:“让你这个混蛋骗我们。要是没有粮食,就扣下这张弓做抵押!”
对于猎人来说,一张好弓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原先不太起眼的牛角弓都惹得她垂涎三尺,眼下的龙吟就更不在话下。
“这家伙好东西还真不少,原先那张牛角弓就不错,眼下这张更是不得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先试试看趁不趁手!”
一边说华筝的右手就搭上了弓弦,可不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动。不信邪的华筝当下使出全力,一张俏脸憋得通红,银牙咬得咯咯作响,那细如发丝的弓弦就是纹丝不动。
“姐姐,这弓有古怪!”华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过来帮把手!”
华琴也大吃一惊,虽说华筝的臂力不算太大,但全力施为之下也勉强拉得开三石的硬弓,可却拿眼下这张弓毫无办法,也来了兴趣。
当下姐妹俩,一个拉弓弦一个拉弓体,憋着全力的向相反的方向硬扯,可龙吟倒也有骨气,硬是一动不动。到最后姐妹俩耗尽了力气颓然的一撒手,虽然不见弓弦拉开,但龙吟却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轰鸣,直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