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张 鏖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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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宏燚赶到战场的时候,整个鞑子的营地附近已经是一片狼藉,留守的鞑子三三两两的收拾着曹文昭“慌乱逃跑”时丢弃的武器和铠甲。对于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女真人来说,大明的官军就是他们的运输大队长。

    一匹战马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睁大双眼望向平原深处。随即更多拥挤在一起休息的战马好像受到什么惊吓,都惊恐不安地嘶叫起来。然而眼里只有战利品的鞑子兵却没有发现异常。他们三三两两的收拢着战利品,对于他们来说一副铠甲、一把战刀乃至于一件衣裳都是极其珍贵的。

    闷热的午后,除了这些收拾战利品的士兵外,大部分的鞑子都选择了阴凉之处避暑歇息。对于神经紧张了一个上午的他们来说,也迫切的需要休息调整。

    忽然,闷热的空气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声音不大,但越来越清晰。放哨的鞑子兵立即警觉起来,几个胆大的随即驱马向声响处跑去。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浑厚。地面已经有了明显的震动感。森林里突然涌出了滚滚洪流,如惊涛骇浪一般呼啸而出。

    负责警戒的鞑子兵瞪大了双眼,一时间茫然失措,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刚才安费古大人不是已经带人去追击汉狗了吗?这突然冒出来的敌兵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下意识地举起紧紧攥在手上的小牛角号,吹响了报警的号声。

    穆哈撒是随着努尔哈赤起兵的老兵了,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恶战,虽然年纪较大,但却人老成精般的越来越警醒。他斜躺在自己的行囊上,抱着双臂,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身边的战马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突然惊醒,非常敏捷地跳了起来。

    穆哈撒发现自己的战马烦躁不安,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平原深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接着急促低沉的小号角声,由远及近的轰鸣声,霎那间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穆哈撒的睡意顿时消失,面色大变。他掉头望向平原,恐怖和绝望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逼得他几乎神经质地放声吼叫起来:

    “偷袭,敌人偷袭……”

    惊惧而凄厉的叫声霎时撕破了午后的宁静,单调而恐怖。

    留守的达幕布蓦然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跃而起,右手顺势就拔出了腰间刀鞘内的战刀。

    他睁大双眼,昏头昏脑地吼道:“吹号,吹号,迎敌……”

    忽然他看到了穆哈撒。穆哈撒正在一脚一个猛踢睡在附近的号角兵。号角兵们纷纷站起来,听到达幕布的叫喊,几乎就是本能地把号角塞进了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集结的号角声。

    巨大的号角声就好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营地里的士兵们不约而同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晕乎乎地找不到东南西北。

    接着达幕布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义州铁骑,狂奔而来的铁骑。

    达幕布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明军会去而复返,在自己最麻痹的时候掷出了致命的一刀。

    他用几乎绝望的声音纵声狂叫起来:“杀……,任意搏杀,以命换命。”

    敌人来得太突然,距离部队太近,根本就没有时间组织队列,组织防御。要想活命,全靠自己奋斗了。

    义州骑兵一声不吭,全身都趴伏在马背上,以战马的极限速度冲向惊惶失措,乱哄哄的敌兵营地。

    朱宏燚满脸杀气,气势汹汹,仰首狂吼:“杀……”

    “杀……,杀死狗鞑子……”王璐春马狂奔,单手舞刀,回头高吼。

    “兄弟们,为了死去的亲人们,杀啊……”华琴直身躯,舞动战刀,放声大吼。

    “杀光狗鞑子,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华筝一马当先,挥动马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义军士兵神情激奋,无不心潮澎湃,纵情狂呼,喊杀声惊天动地,声震云霄。

    鞑子兵被汹涌扑来的义州铁骑吓呆了,他们惊惶失措,心神震慑,恐惧万分,一个个手忙脚乱,大呼小叫的在营地上来回奔跑。达幕布强作镇定,不停的挥动战旗,高声喊叫着召集部下。士兵们或者飞身上马,三五成群聚到一起,或者各拿武器,互相靠拢,紧紧围在一起形成桶形的防御阵势。

    快,太快了。

    眨眼之间,三百余骑组成的长方形冲击阵势如同奋力掷出的铁锤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呼啸着重重砸进了敌人的营地里,发出了一声炸雷般的惊天巨响。

    为了这次偷袭,朱宏燚集中了自己全部的骑兵,才凑出了这三百余骑,这也直接导致充当诱饵的曹文昭手下全是步兵,若是朱宏燚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营中的鞑子,然后前往支援曹文昭,那么曹文昭的部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战马高高地腾空而起,四肢舒展,跃身跳进了密集的敌兵中间。朱宏燚不停的拉动弓弦,一个接一个“箭雨术”毫无间歇的射了出去,虽说箭雨术的威力不大,但这种混战的情况下却非常好用,凡是挡在他身前的鞑子立时就被射成了刺猬。

    朱宏燚的骑兵秋风扫落叶一般卷起满天的血腥和惨嚎,肆意蹂躏着铁蹄下的鞑子。鞑子们无助奔跑,无助的惨叫,在空中飞舞,在铁蹄下呻吟。义州士兵在砍杀,在吼叫,在任意屠杀,在战马上咆哮。

    战场上顿时陷入了激烈的厮杀。

    李二狗的战马被几个鞑子兵砍断了腿,战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随着惯性飞了出去。数个鞑子兵不顾生死,挥刀剁向摔倒在地的李二狗。李二狗长啸一声,一柄战刀大开大合,反而将围攻的鞑子兵砍得东倒西歪。片刻之后,十几骑随后杀来,一拥而上,刀砍马踹,立即将这伙敌人尽数杀死。

    眼看着大势已去,达幕布带着几十个士卒且战且走,准备逃进山林。但他们被一路杀进敌阵的华家姐妹死死地盯上了。华筝手上箭如雨下,虽然没有朱宏燚那一手百发百中的逆天箭术,但也是八九不离十。在她的犀利攻势下,达幕布仅存的散兵游勇也是非死即伤。而姐姐华琴更是彪悍,一夹马腹,挥舞着战刀第一个就杀进了敌群,战刀挥动之间隐含风雷之声,气势如虹。

    华琴的战马凶狠地撞飞两人,随即战马的高大身躯就失去了平衡,斜飞着摔倒在地。马背上的她敏捷地飞身跃起,逃脱了被战马压倒的命运,但随即自己就陷入了敌人的围攻。她利落的挡开一刀,闪过一刀,再反手一刀迎头剁下,闪电一般将一个鞑子兵的脑袋劈成两半。

    “撤……快撤……”达幕布一边高声叫喊着,一边率先向山林深处跑去。在他的身后,十几个逃脱冲杀的鞑子兵歪歪倒倒地骑在马上,竭尽全力打马跟上。

    斜刺里马汉带着一彪人马突然冲了出来,飞速射向达幕布一行逃兵,把他们牢牢地堵住了。达幕布慌不择路,情急之下,一刀戳向战马的后臀,妄图依靠痛极发狂的战马强行冲出重围。一名义州军士兵被撞个正着,人飞到空中像石头一样抛射出去,抽搐了几下眼看着就咽气了。而达幕布的战马也被撞得头破血流,痛嘶不已,但这更增加了它的疯狂。它的庞大身躯略微滞了一滞,随即再度跃起。

    远处的马汉愤怒地吼叫起来,他几乎失去理智的飞奔而来,对准达幕布的坐骑抖手掷出了手上的战刀。明晃晃的战刀在半空中急速旋转飞行,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摄人心魄的啸声淹没在战场上巨大而嘈杂的杀声中,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它就象一个嗜血的幽灵,突然露出狞狰的嘴脸,无情的从战马的右后腿抚过,霎时一道血剑从马腿中喷射出来。

    后腿遭受重创,达幕布的战马立即失去平衡,跃起腾空的身躯伴随着痛苦之极的嘶叫,重重地砸落到地上。达幕布死死地抓住马缰,抱住马颈,虽然没有从战马上飞出去,但却被紧紧地压在马腹下,半点动弹不了。

    华琴飞奔而至,血迹斑斑的战刀顿时迎头劈下。达幕布躲无可躲,眼睁睁地看着大刀奔向自己。他连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颗头颅就离开了脖子,带着一蓬鲜血飞到了半空。

    而另一边,朱宏燚带着上百名骑兵战士,轮番冲击残余敌人结成的桶形阵势。双方集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舍命相搏,血肉横飞。

    鞑子兵在遭受了最初的猛烈冲击之后,损失惨重,士兵们已经肝胆俱裂,士气全无,一个个无心恋战,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血肉模糊的战场。随着主将的先后死去,没有统一指挥的鞑子兵像一盘散沙一样,经过一阵毫无希望地短暂抵抗之后,立即就被凶狠的义州骑兵包围了,利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对鞑子兵展开分割围歼。

    战场上,厮杀声逐渐稀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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