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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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明安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满脸的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双磨得全是老茧的手指,像一根根粗短的胡萝卜。这是长年射箭留下的痕迹。从军二十余载,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正是这些血淋淋的头颅铺平了他成功的道路。

    所以他喜欢杀人,也乐意杀人,甚至隔两天不杀人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而今天他心情不错,虽然上面一再交代要将十三山上的汉人全部抓回去,但他还是抑制不住杀人的想法,逮住了近千名汉人之后,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屠杀令。

    看着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听着那些嘶声力竭的哭喊,阿明安觉得是一种由衷的享受,此刻他正坐在大帐内,一边观赏者他制造出来的美景,一边兴奋的吃着一盘烤肉。只有看见杀戮,他才觉得有食欲,有些时候他甚至想亲口尝一尝人肉是个什么滋味,是不是比盘子里肥嫩的烤羊肉更香更嫩。

    “参领大人!”

    正陶醉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阿明安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你说什么!伊哈齐和伊汉都死了!”阿明安一把掀翻了桌子冲上去一把抓起乌玉齐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大人,伊哈齐和伊汉中了汉狗的埋伏,全部阵亡了!”

    “该死的汉狗!”阿明安破口大骂道:“竟敢杀死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对于阿明安来说,伊哈齐和伊汉不光是朋友和老乡这么简单,他之所以能当上参领(甲喇额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对能征善战的兄弟。他们死了,无异于是断了他的左膀右臂。当然他之所以急于复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又有借口去杀人了。

    没有任何迟疑,阿明安带着两个满编牛录近五百多人出发了,本来他可以带更多的人马的,但却实在担心胆小的汉人立刻逃跑,所以不待人马集合,就带着先锋冲了出去。当然在他看来,一个满编牛录足以收拾几千明军了。

    但阿明安绝对没有想到,他踏上的将是一条败亡之路……

    阿明安的部队急急忙忙赶了一天的路,士卒们都很疲劳。吃过晚饭后,除了负责警戒的士卒,其他人都倒头睡了。

    夜色中的鞑子营地非常安静,轻凉的夜风偶尔把战马的鼻嚏声悄悄吹抚到空中,随风飘荡。草丛中不知名的各种昆虫肆无忌惮地鸣叫着。

    天上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巡逻的士兵为了能够看得更远一点,在军营的四周点燃了十几堆篝火,燃烧的火焰散发出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上百步的地方。

    突然,像滚雷一般急促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正在四下巡逻的士兵吓了一跳,急忙三五成群迅速聚集到大营外面。凄厉的报警号角声响彻了黑夜。

    大营内顿时沸腾起来,人喊马嘶,乱成一团。刚刚睡熟的士兵睡眼惺忪的被各级军官从营帐内叫了起来,他们骂骂咧咧的冲出军帐,迅速集中到一起,做着各种应对敌人突袭劫营的准备。

    阿明安冲出营帐,飞身上马,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后面跟着一大帮衣裳不整的部将,大家乱哄哄的一团呼啸着冲出了大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夺目。这片红点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时间不长,已经变成松散的一大片跳跃的火光了。从火把的分布来看,来袭营的敌骑至少有百余骑。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象鼓点一样敲击在每个士兵的心上,紧张的气氛立时笼罩在整个军营上空。

    “各部就位,准备应战。”阿明安平静的对身后将领大声说道。部将轰然应诺,各自散去。

    大约相距一里左右时,对方的号手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低沉的呜呜声激荡在漆黑的夜空,显得分外的肃杀和恐怖。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敌人的火把突然之间全部熄灭,大地重新陷入了黑色之中,随即就听见一阵杂乱的马蹄践踏声,再之后就是整齐的马蹄声转头向黑暗深处跑去,渐至不可闻。

    阿明安不知道这是闹的什么玄虚,声势浩大的准备劫营,却又莫名其妙地撤走了,虚惊一场。

    几个斥候飞驰出营,迅速融入黑暗之中。不久又迅速从各个方向跑回向阿明安禀报:五里之内,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阿明安咒骂了一句,拨马回营,各部将吩咐士卒解散休息。鞑子兵一边高声咒骂着,一边无精打采地回到军帐里继续睡觉。

    不久,大营慢慢的安静下来。士卒们倒头大睡,鼾声四起。

    突然,大营里十几把号角同时吹响,巨大而凄厉的短促叫声再次把睡熟的士卒们惊醒了。

    阿明安和其他所有士卒一样,飞步冲出了营帐。他们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距离大营两里外的树林边,仿佛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敌兵。他们高举着火把,刀出鞘,箭上弦,正准备冲锋。

    阿明安的大营霎时间就象炸了锅一样,士兵们狼奔豕突,惊惶失措,部将们手忙脚乱,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指挥着。

    阿明安的主力部队果然是训练有素,虽然看上去大营内乱成一片,但士卒们都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该干什么,部将也能够准确的把自己的手下带到应战位置。乱是乱了一点,但一切都还在控制中。阿明安骑马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不时对身后的传令兵发出一道道指令。

    负责巡逻大营的斥候长跪在阿明安的马前,一脸的恐惧。

    “为什么没有提早发现?”阿明安冷冷地问道。

    “回大人,敌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到这里,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敌人突然一起亮起了火把,我们才知道有敌人入侵。小人失职,请大人责罚。”

    阿明安看看远处的敌人,奇怪地发现他们依旧还停在那里,既没有吹响冲锋的号角,也没有打算攻击的迹象。按道理自己大营混乱不堪的时候是他们最好的攻击机会,他们为什么不攻?这到底要干什么?

    “没有你的事,你回去吧。”阿明安对那名斥候长挥挥手,淡淡地说道。

    “大人,儿郎们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击。”

    阿明安点点头,在他看来明军就只会故弄玄虚,这无非是他们的扰敌之策,对于这些该死的老鼠,他相信只要自己的精锐骑兵一次冲锋,就能将他们吓跑。

    可就在阿明安准备出击的时候,对面敌骑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敌骑的火把开始陆续熄灭,一个,二个,一片,一队,这种奇怪的情形让阿明安和士卒们惊疑不定,心中充满了疑惑。

    很快,敌骑就全部陷入了黑暗里,声息全无。

    阿明安和围在旁边的几个部将面面相觑,不知明军今夜到底要干什么,顿时他觉得烦躁起来。

    士卒们则叫苦不迭,这几天他们在在到处围堵汉人,本来就累的够呛,又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被敌人反复骚扰,大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许多士卒见前面迟迟没有动静,干脆站着睡觉了。

    过了很长时间对面都没有动静,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深邃的黑暗。

    阿明安终于不耐烦了,他下令侦察斥候小心翼翼地出动,往东面黑暗的地方查找敌骑的踪迹。敌人大概用皮革包住了马蹄,他们来的时候无声无息,走的时候也同样无声无息。

    阿明安接到斥候一切平安的禀报后,立即下令各部将士轮流休息,防止敌人再次来袭。乌玉齐将跟在阿明安身后,小心提醒道:“大人,汉狗肯定是想用这种频繁骚扰的办法来让我军无法休息。我军白天行军艰苦,士卒们早已精疲力竭,如果今夜让汉狗这样骚扰下去,恐怕士卒们都没法休息了。”

    阿明安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狞笑道:“怕什么,汉狗就是在故弄玄虚。我们干脆将计就计,准备好一百精骑,等汉狗再来的时候,我们立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个时辰后,奔腾的马蹄声又从大营南面传来。前来突袭的敌人看到阿明安带着一百精骑杀出营门之后,立即转头就跑。

    阿明安骑在马上哈哈大笑,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看着前面汉狗慌乱的队形,他没由来的一阵畅快,挥舞着马鞭大声叫道:“儿郎们,给我冲!杀光这些汉狗!首先杀敌者赏汉女一名!”

    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空旷的原野上,两队骑兵发足狂奔。在奖赏的刺激下,阿明安的骑兵一个个像吃了春药,毫不吝啬的疯狂打马,似乎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盘小菜。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阿明安清楚的看到了对手的实力,不禁有些失望的骂道:“该死的汉狗,才这么几个鸟人就敢袭扰你爷爷的营地,真当你爷爷是吃素的!儿郎们,给我追,老子要把这些汉狗大切八块以泄心头之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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