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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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一天已经十九岁了,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是继续上学还是当兵,一天的学习成绩是中等偏上,但在这两者之间他还是更倾向于后者,他仿佛觉得当兵能找到爷爷的影子。在这几年中有两件事是给一天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件事是这样的,那是在冬天,正是捕杀黄羊的好季节,一天,唐鹏,浩博,阿铁格,还有哈瓦露他们商量着帮助大人猎捕黄羊,他们和大人商量出一条计策,由他们拿着弓箭驱赶黄羊,大人们选一处低洼的地方埋伏起来,在预计的黄羊经过的路线上,在雪中藏些铁钉,只待黄羊入彀。黄羊是草原上生存能力很强的一种羊,比普通的羊个头要大很多,而且奔跑速度极快,有很多健壮的黄羊常常能把狼甩在一边,由于它们奔跑速度很快,用猎枪弓箭很难一次捕捉到很多的黄羊,它们消化草的能力也很强,连草根都能吃掉,因此,它们也是破坏草原平衡的一大分子,现在狼少了,就靠人类来捕杀了。那天正下着小雪,一天他们骑着马带上阿黄向黄羊的栖息地进军了,阿铁格跑在最前面,他的射箭技术是相当不错的,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放慢了速度,他们分散成半圆弧状,观望了一会儿黄羊的动静,然后一天说:“它们还没发现我们,阿铁格,你先射杀那个放哨的黄羊,然后我们大喊着出来把它们赶到伏击地点。”阿铁格拉满弓瞄准一只正朝这边观望的一只黄羊射去,直中黄羊的脖子,黄羊栽倒,此时一天他们大喊着冲出来,黄羊受惊四散逃跑,一天他们也分散开来,拉弓射箭尽力把更多的黄羊向着伏击地点赶,在他们的努力下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黄羊掉入了陷阱,它们被铁钉扎地乱跳起来,很多栽倒在地上,没被扎到的,也被早已埋伏好的大人们用猎枪击倒了。他们这一次收获颇丰,到了晚上,生起一大堆篝火,烤起黄羊肉来,一天他们立了功,都拿起一只羊腿啃起来,真是味鲜肉美啊,吃饱喝足之后,人们围着篝火跳起舞,唱起歌来,一天听着这朴实无华的歌曲,突然感伤起来,他觉得这一切在不久以后就要和他说再见了,哈瓦露看到他的变化,走到他身旁对她说:“你怎么啦?”一天说:“没,没事,露儿,你会跳舞吗?”哈瓦露说:“会啊,来,我跳给你看,不要不高兴咯。”哈瓦露跳起安代舞,铃铛脆响,裙边旋转,在火光的映衬下,在雪中,哈瓦露如一个美丽的精灵一般,一天看的发痴,但心里在说:“我亲爱的人啊,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一辈子待在你的身旁,但愿我们有足够的缘分。”

    第二件事是这样的,在一个下雨天,一天在家拿出来爸爸的徽章,正看着,但一不留神弄掉了,此时阿黄经过叼起来就跑出去了,一天急忙跟着跑出去并呼唤阿黄回来,一会儿阿黄回来了,但徽章不见了,一天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着了,正着急之时,妈妈回来了,他给妈妈说了情况,他们又找了一番,但还是没找到。妈妈的神情有些难过,一天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对妈妈说:“一天贪玩,把徽章弄丢了,你责罚我吧。”妈妈说:“没事,一天,虽然爸爸妈妈都很珍惜它,但它也只是回忆了,你爸爸的回忆。那是你爸爸的班长留给他的,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在和敌军杀到最后,只剩下你爸爸和他的班长几个人,他们端着枪向敌人射光最后的子弹,正在此时,你爸爸看到远处一狙击手正把枪口对准他的班长,他急忙用身体挡在班长前面,你爸爸背部中弹,和他班长倒在战壕里,你爸爸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大家也都没想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只等敌人把他们包围的时候拉响自己手中的手榴弹。但没想到援军来了,他们都活下来了,你爸爸受伤很重在医院里养了半年的伤,他班长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把身上的徽章留给了你爸爸,你爸爸伤好后想重返战场,但组织上把你爸爸调到内蒙驻边了,听说他班长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他班长真的不想你爸爸再受伤了,他手下的兵已经死伤好多,他这个当班长的心痛啊。”一天听后,哭了,此时爸爸正好回来,问一天:“你哭什么?”一天说:"我把你最喜爱的徽章弄丢了。”赵松先是一惊,但随后平静了:“没关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男孩,以后绝对不能再随随便便哭泣了。”一天深深地点了点头。

    征兵的时候来了,一天对爸爸说:“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当兵。”爸爸看着一天,眼睛里充满了不舍,他对一天说:“你真的确定了吗?”一天说:“是的,我有一种感觉,在军队里能找到我爷爷。”爸爸一听,哭了,一天从来没有看见过爸爸哭泣,他惊呆了,那是对亲人的思念,对故乡的怀恋,对战友的怀念在这一刻都融入到赵松的眼泪里了,过了一会儿,父亲不再哭泣,把一天拉到身边对他说:“儿子啊,今天是该告诉你爷爷的事了,咱们的祖籍在黄土高原,你爷爷死在了战场上,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当战友们把你爷爷的尸体运回来抬到你奶奶面前时,你奶奶当时就懵了,愣在那里不会动了,连哭都不会哭了,就那样不吃不喝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才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两天两夜,最后把眼睛哭瞎了。之后你奶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曾多次在半夜惊醒,并大喊着你爷爷的名字,两年后病死在床榻上,我当时才十岁,是被好心的邻居带大的,后来,你爷爷的一个战友把我带到了军队里当了几年兵,你爷爷的名字叫赵天雄。”一天听着眼睛里注满了泪水,一天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但它还是顺着一天的脸颊滑落下来,妈妈也已经泣不成声。爸爸又问一天:“知道了你爷爷的事情,你还想当兵吗?”一天说:“想,爸爸,爷爷,你们曾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我也要像你们一样。”爸爸又问:“你害怕死亡吗?”一天说:“不怕,我的身上流的是爸爸和爷爷的血,您和爷爷都是英雄,我是英雄的后代,我不会害怕的。”赵松看着一天说道:“好,这才是我的儿子。"赵松说:”儿子,听我给你唱家乡的歌谣。”赵松开始唱了:“青天啊蓝天兰格莹莹的天赶上那个骡子儿一溜溜的烟一边驮高粱一边驮那个盐欢欢那个喜喜回呀么回家转哎了呀呼咳咿格呀呼咳回呀么回家转呀呼咳-----------。”在这蒙古高原的静静的夜里,响起了一曲曲黄土高原上的信天游,一天感觉到一种无比亲切的东西蕴藏在那信天游里,一天想,难道那才是我的根?

    一天把他想当兵的事首先告诉给了唐鹏和阿铁格,唐鹏说:“好,一天,我也想去,咱们正好一块。阿铁格,你呢?”阿铁格说:“好,我也去,我家还没出来过当兵的呢,正好和你们一起去,将来出去,正好给家里人露露脸,嘿嘿。”他们三人一拍即合,唐鹏说:“那孙浩博和哈瓦露呢?”一天说:"小露要上大学,浩博学习也很好,他家人也希望他上大学,他们正好一起。”阿铁格说:“那你和小露就分开了,要好些年不见了,不知道将来你们----------”一天说:“将来的事让老天去决定吧。”阿铁格和唐鹏看到一天有些伤感,都不再说话了。两天后,一天来到孙爷爷家,告诉他们他要当兵的消息,孙爷爷说:“好,去军队里创造你的一番天地吧,爷爷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浩博说:"本来我也想当兵,但父命难为,我要去考大学,到了军队里一定常给我写信啊,能交到你这一个朋友,是我一生的幸事。”一天说:“我也是,小露估计也要上大学,说不定你俩同路呢。”浩博把一天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对小露的感情和你是一样的,但我知道,小露的心里只有你,你们这一分开,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啊。”一天听后动了感情:“如果我将来死在战场上,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帮我好好照顾小露。”浩博眼睛湿润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答应你,但我要你为了你的朋友,你的亲人,都要珍惜你的生命,我不想看到小露哭泣,那样我会心碎的。”一天坚定地说:“好,我一定会的,咱们大家都要好好地,说不定你将来成了一大老板,我不当兵了,没有谋生手段,还得靠你拉兄弟一马呢。”浩博说:“放心,我孙浩博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兄弟的,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我吃肉,就不让你只喝汤。哈哈。”一天说:“好,君子一言,是个马都拉不回来。”浩博笑了:“多少匹都拉不回来,哈哈。”一天走后,浩博对爷爷说:“一天左臂受过咬伤,这对当兵会不会有影响?”孙爷爷说:“会有,放心,这次来招兵的是你爸爸的老战友,你爸爸已经把一天的情况告诉他了,他说,这事不要紧,说一天这孩子有些意思,他一定会招他的。"浩博听后会心的笑了。

    在一天他们要出发的前一天早晨,一天和哈瓦露又来到那条他们熟悉的小溪边,他们起先都不说话,后来,一天首先说了:“露儿,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祝你考上一所好大学,你想学啥专业啊?”哈瓦露说:“医学。”一天问:“你还真要去当护士啊。"哈瓦露眼睛有些湿润了:“一天,你能不去当兵吗,我们一起考大学?”一天深深地看着哈瓦露说:“露儿,在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东西在呼唤我,那是军营的呼唤,那里承载着我爸爸和爷爷的奋斗历程,在那里我觉得我能找到我爷爷的魂,也许这有些迷信,但这种强烈的呼唤是我无法克制的,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不要伤心,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哈瓦露说:“好,你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去珍惜你的生命,我只给你一个,那就是你为了我要好好活着,我会常常给你写信,你也要给我回信啊。我大学毕业有机会也会去找你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军队能把你磨成个什么样子。”一天说:“好啊,到时候我就把脸上涂一层灰,让你认不出来,哈哈。”哈瓦露笑了:“小样,我是火眼金睛,你骗不了我的。”一天也笑了:“你这么厉害啊,那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我。”说完,他就箭一样地向小溪奔去,哈瓦露紧跟着追了上去,一天到了小溪边一下子跃了过去,哈瓦露停下了,她怕自己没跃过去掉到水里,就让一天看笑话了,一天在对面喊着:“快过来啊,你追不上我咯。”哈瓦露一听有些气恼,你个死一天竟敢小瞧我,她迈开双腿飞快地跑过去,纵身一跃,一只脚刚到对面,脚底却打滑了,正要滑下水时,一天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没想到哈瓦露顺势把他抱住了,他呆住了,感受到她带给他的温暖,闻到她的发香,一天真想这一刻能成为永恒,但他明天就要到另一番天地里去了,那是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啊。

    翌日,一天,唐鹏,阿铁格坐上来接新兵的军用汽车,身后是浩博,哈瓦露,还有爸爸,妈妈,马大姑,孙爷爷,还有好多熟悉的人,一天回头说:“爸爸,我们要走了,我一定在军队里立功,把我弄丢的徽章补回来。”赵松笑了:“好,儿子,我把它当成你给我的承诺。”一天说:“恩,是承诺。浩博,露儿,再见了,你们上了大学,我们脸上也有光啊。”浩博说:“一天,要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啊。"哈瓦露本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一天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过头不再看她,车子发动向远处驶去,车子走远的时候,后面哈瓦露喊道:“一天哥,露儿会去找你的。”一天回头看着被风吹乱了头发的露儿喊道:“他日之时,若相聚,则不离不弃。”哈瓦露笑着向一天挥着手,一天又听到了那熟悉的铃铛声,如对他的深切祝福一般深深刻入脑海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