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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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怪安东会表现的如此意外,费罗夏是什么人?别看她是一个女人,但在布拉格维申斯克,甚至是在整个阿穆尔,整个远东,这女人已经成了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楚振邦不在远东,也不是苏联人,对费罗夏的了解有些表面化,可安东对她的了解却是太深了,这女人心黑手辣,几乎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她领导下的黑帮不仅包娼包赌、走私贩毒,以各种名目收取保护费,还从事着拐卖人口、贩卖人体器官和走私军火的勾当,除此之外,她的手下还搜罗了一批克格勃的退伍特工,专门从事杀手雇佣的勾当。

    安东与费罗夏之间的矛盾,起自一场很普通的勒索案,当时被费罗夏黑帮勒索到的人,是安东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这两人都是为塔拉索夫办事的,彼此间虽然没有联系,但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当时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安东出过面,可最终的结果出乎意料,黑帮那边先是把人给放了,做出一副和平解决问题的姿态,可随后没几天,那个部门经理家的房子就被人烧了,最要命的是,一家四口人也全都葬身在这一场大火里。

    两人虽说同为塔拉索夫的手下,但彼此间毕竟缺少联系,更何况这种同样的地位,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竞争关系,他们彼此间不可能会有谅解的存在。

    自己手下的部门经理被黑帮给干掉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出面调解之后,安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随后出现的,就是一场财阀与黑帮之间的争斗,而争斗的结果从目前来看,显然是对费罗夏非常的不利。

    “楚,我很好奇,你和……你和那个女人上床的时候有快感吗?”给楚振邦介绍了一番这段恩怨的来由,安东*突然面色一变,换上一副很猥琐的笑容,说道。

    他这番话是用俄语说出来的,边上的几个女孩子都听得懂,一时间数道目光聚焦在楚振邦身上。

    “感觉还可以,”楚振邦摸摸鼻子,好不尴尬的回答道,“现在听你一说,成就感好像更强了。”

    “哈哈……”安东仰天大笑。

    其实正如费罗夏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伊万科夫目前的确面临着很多的麻烦,毕竟现如今的苏联还是布尔什维克党的天下,此前东斯拉夫人兄弟会所牵涉到的几起黑帮火并,已经让这个目前苏联境内乃至整个东欧地区最大的俄罗斯黑帮势力成为了焦点。苏联内务部最近一段时间对它的打击措施一项连着一项,再加上高加索人与乌克兰人黑帮势力的纠缠,即便是藏身在东欧的伊万科夫也有点顶不住了。

    而就安东本人来讲,这些日子他出门都得带着大群的保镖,即便是眼前这栋豪宅,别看表面上的防卫很松懈,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不说别的,就连此刻浴室内负责按摩的三个女孩子,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保镖。

    这种整日里生活在铁笼内一般的生活,安东早就过烦了,他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往江对岸跑,可不仅仅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还是由于中国国内治安状况稳定,费罗夏本事再大,也没办法把手伸到那边去。

    如果不是因为牵涉到一个面子上的问题,安东早就提出与费罗夏讲和了,至少是短时期内的讲和——地上世界有地上世界的处事手法,地下世界有地下世界的行事原则,安东虽然有钱,称得上是远东地区天字第一号的财阀,但他从未在地下世界发展过势力,所以要想从根本上击败费罗夏也很不容易。就目前来说,安东还需要时间,如果说塔拉索夫不在支持费罗夏,安东就能凭借着官方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将费罗夏扫出远东。

    “那,你能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安东笑了一会儿,沉默下来的又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楚振邦迟疑了一下,叹口气说道,“再等几个月吧,等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我会带她去做个亲子鉴定,如果真是我的,我自然会认,如果不是,我自然会让她付出点代价。”

    “亲子鉴定?”安东还从没听过这个词呢,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亲子鉴定是什么?”

    “哦,就是……”楚振邦猛然想起,亲子鉴定的技术貌似才出来一两年的样子,从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有大范围的推广开,否则的话,安东不可能没听说过,“就是一种鉴别血缘关系的技术,前段时间在香港听说过。”

    “可靠吗?”安东眼睛一亮,追问道,那份迫切的态度,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面临着与楚振邦同样的麻烦。

    “应该是可靠的,”楚振邦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据说是利用什么血液什么DNA的最新技术,百分之百的准确。”

    其实楚振邦在这方面的了解也不多,对着安东也就是胡说一气罢了。

    “这样啊?”安东若有所思的抚摸着下巴,说道,“那将来如果确认孩子的确是你的,你又有什么打算?带她去中国还是让她留在苏联,继续呆在费罗夏那个疯女人的身边?”

    “这个现在还不太好说,”楚振邦很不愿意考虑这个问题,他几乎可以肯定,将来如果这个孩子真是他的,费罗夏定然不会允许他将孩子带走。可问题在于,让自己重生后得到的第一个女儿留在苏联,留在费罗夏的身边,楚振邦真的很不放心——估计换成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放心。

    “我想以费罗夏的为人,她是不会让你把孩子带走的,”安东目光闪烁了一会儿,看着楚振邦说道,“不过你也不用过多的操心,如果将来确定孩子的确是你的,我会出面替她主持施洗.”

    楚振邦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安东是个东正教教徒,而且属于很虔诚的那一种。他口中所说的施洗,就是给婴儿的宗教洗礼,而出面给孩子主持这一洗礼的人,就是孩子所谓的教父或教母。对于那些对宗教不笃诚的人来说,教父这个角色并没有什么,可对于安东这样的虔诚教徒来说,一旦接受了教父这个名头,那就意味着成为了孩子的第二个父亲,他要为此承担起一系列的责任。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的孩子做教父来了?”笑了笑,楚振邦说道,“是不是想搞什么鬼?”

    “搞鬼?当然不是,”安东瞪起眼睛,很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犹豫了一下,又叹口气说道,“我只是在想,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国家的将来恐怕将会有一场持续的动荡,这种动荡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或许是一个机遇,可对于孩子来说,却注定是一场灾难。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反正我绝不希望我的孩子、我的继承人,将来就在这种动荡的环境里成长。”

    “你的孩子?”楚振邦笑笑,询问似的看他一眼,“和季娜伊达的孩子?”

    “就知道瞒不过你,”安东苦笑一声,点头道,“问题在于,这孩子不是我和季娜伊达的,所以我才会更加的担心。”

    “哦?”楚振邦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安东头疼的缘故。

    看来费罗夏在这个问题又猜对了,安东对季娜伊达的确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将那个女孩看成了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将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私下定为自己的继承人了。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普通人家里,那就是导致家庭内乱的根由,夫妻双方离婚是必然的,搞不好还要对簿公堂。而它发生在安东这种人的身上,结果就不是离婚那么简单的了,如果这件事被塔拉索夫知道了,老头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安东干掉。

    “我明白了,”思量了一会儿,楚振邦点头道,“你是打算把孩子送到中国去,由我帮你抚养成人。”

    安东艰难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当着楚振邦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并不容易,且不说别的,单就这件事本身来说,就等于是他将一个要命的把柄搁在了楚振邦的手里。至少在今后几年中,这个把柄随时抛出来都可能令他死无葬身之地。为此,如果不是确定楚振邦真的能够信任,他是绝不会把话说出来的。

    “孩子现在哪儿?”楚振邦眉头微蹙,继续问道。

    “和你的情况一样,还需要几个月才能生下来,”安东摆摆手,让房间里的三个女孩全都离开,这才说道,“我考虑着,到时候先把他送去香港,做一个那什么……”

    “亲子鉴定,”楚振邦替他说道。

    “对,亲子鉴定,”安东点头道,“只要确定孩子是我的,剩下的事情就要多麻烦你了。我希望他能暂时入中国籍,在成年之前,能够享受最好的教育,过最幸福的生活。楚,我了解你,你是一个天才,有才能,有学识,孩子跟着你,我原本应该是很放心的,不过毕竟事关重大,我希望他将来成年之后,能够顺利接手我的全部,所以……”

    楚振邦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安东的意思,这位犹太裔的家伙显然是希望他的孩子能够接受最高档、最实用的教育,将来有能力成为一个真正的决策者,而不是一个只懂得听命从事的所谓“高级知识分子”。

    “另外,我会在瑞士银行里陆陆续续的为他存一些钱,如果我在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意外,”安东见他点头,显得很是高兴,他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将这些钱转交给他,让他能过一辈子体面的生活。”

    如果说前面的一份嘱托是安东对楚振邦的信任的话,那么后面这一份嘱托显然就是信任到极点了。安东转入到瑞士银行的存款定然都是秘密存入的,它跟那些企业不一样,如果楚振邦怀有什么坏的念头,他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将这些钱贪为己有。

    “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操心,”楚振邦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将来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将你所拥有的西城的那部分股份转到孩子的名下,他是不是能过上体面的生活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安东愣了愣神,作为西城第二大股东,他当然知道这个品牌目前的发展趋势有多么凶猛,他几乎可以预见到,一旦将来西城正式上市,仅是目前一个纹身贴的业务,就能令它的市值突破八千万美元,而凭着他手中掌握的那部分股份,他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如今已经是真正的千万富翁了。

    父亲的财产交给儿子来继承,这原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问题在于,安东刚才所说的是在他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很显然,他要发生意外那就不会是什么小事,到时候,他曾经在西城投资所持有的股份,估计西城自己都不好掌握,楚振邦给出这样的承诺,意味着将来可能会承受难以估量的外部压力。

    “谢谢,楚,我知道你是最值得我信任的朋友,”没有什么感激之类的言辞,安东很淡然的一笑,说道,“你越好同费罗夏见面的地方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能定在这里。”

    说着他顿了顿,用手摸了摸脑门,苦笑道:“那个疯女人,我是有些怕她,你知道,如果地方由她来选的话,我担心会有去无回。”

    “那就定在这里好了,我一会儿通知她,”楚振邦失笑一声,替费罗夏接受了这个条件。

    从按摩室里出来,外面的客厅内已经燃起了檀香,清淡的幽香给人一种耳清目明的感觉。

    坐到沙发上,楚振邦接过一杯咖啡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安东的那份嘱托,刚才还没有感觉到,此时回想起来,他才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件事完整的看起来,倒像是他和安东在互换人质一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