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罗温海婷给出的评价,黎荇容本身的条件很出色,甚至可以说是这一批参加海选的女孩中最为出色的几个之一,遗憾的是,或许是成长环境造成的因素,她的自信心不够充足。
不管怎么说,黎荇容终归还是通过了西城的海选,至于说其后的遴选是否还能顺利通过,现在谁都说不好,这还要看海选后一周多时间集训的结果。
根据西城最初的计划,初步的海选只有三天时间,但最终的结果,却因为前来报名的人太多,以至于海选时间一拖再拖,一直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结束。而最后通过海选的人数,也远远超出了最初的计划,实定为243人。
没参加海选之前,所有前来北京的选手都是需要自掏腰包支付各种费用的,而通过了海选之后,西城就要担负所有选手在北京衣食住行各方面的费用。这些选手中有一部分将来注定要成为西城时尚的签约模特,无论如何,西城也不能表现得太寒酸,如此一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要消耗了。
海选结束的当天,西城从杰尼亚集团订制的高档面料通过空运抵达北京,同期抵达北京的,还有杰尼亚集团代为聘请的模特,当然,聘请模特的费用需要西城自理,这并不是一个小数。就拿琳达来说,她走一场秀,她的经纪人就开价上万美元,不要以为给这上万美元就算完事了,其中涉及到的各种开销,将是这个开价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第二天晚上,从广州飞回来的傅淑丽出面,以西城时尚的名义在北京饭店的宴会厅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首度公布了西城时尚将于明年三月份在米兰时装周举办专属于“西城”品牌的时装发布会的消息。同时宣布,为这一场时装发布会,西城所准备的设计已经提交给了米兰时装周的监理会、理事会,并顺利获得了首评通过。
同晚公布出来的消息,还包括西城在纹身贴方面的业务状况。虽然西城推出纹身贴业务的时间才刚刚一个多月,但单就目前的市场状况来说,似乎已经充分证明了其盈利预期的乐观。借助杰尼亚集团在欧洲几个国家的营销渠道,分三期发出的150万贴已经被方方面面的包销商订购一空,换句话说,这就是1650万美元的销售额。
巨大的销售额并没有令持股的合作方杰尼亚集团满足,相反,他们还先后三次向把持纹身贴业务多数股份的西城时尚提出不满意见,其主要一点就是目前的产能太低,产量远远跟不上市场需求。为此,他们提出由杰尼亚集团单方面出资,在意大利设立几处分厂的要求,而投入资金可以考虑折合成股份。
西城的纹身贴主要产品附加值不在劳动力上,而是在与品牌的附加值,它远不能算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与污染也没有多少关联。不算印刷设备,仅仅考虑人工、喷墨和印膜,一帖纹身贴的成本连其售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其中蕴藏着惊人的利润。杰尼亚集团希望在意大利投资建厂,一方面是考虑节省物流的费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增加持股以提高分红比例。只是在这一点上,西城始终没有让步罢了。
按照楚振邦的考虑,纹身贴业务要想扩充产能,完全可以在国内实现,比如说丛化的鑫诚印刷厂,目前就在增加生产线,除此之外,西城也计划着在白岭设立一家水转印印刷厂,先期购入六套印刷机,应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产能不足的问题。
有利润的地方总会有纠葛,随着纹身贴这个新事物展现出它惊人的盈利潜力,出来争抢这一片市场的商家群体迅速出现,除了正与杰尼亚、西城时尚纠缠于司法诉讼中的香奈儿之外,大批将目光瞄准低端领域的纹身贴生产商也相继出现。不说远的,就连鑫诚印刷厂都在私下里印制一些增版的纹身贴对外销售,只是他们还算守规矩,没有采用西城的设计样式,也没有打上西城的商标,另外,订价也低了很多,主要出口市场瞄准了东南亚、台日韩等地。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这么做已经违反了与西城的代工合同,但在没有影响西城订单的情况下,楚振邦也不愿意断人家财路。
除此之外,随着纹身贴在欧洲各地的流行,一些国家的政府官员也开始跳出来设置障碍,他们主要是质疑纹身贴对人体的危害性,尤其是喷墨。各种喷墨因色彩不同往往都含有不同种类的有毒物质,尤其是那些重金属物质,从这个角度上看,他们提出质疑也没有错。类似这样的问题,楚振邦原本不会太过操心,按照当初的协议,这类纠纷是会由杰尼亚集团去应付的。
但随着各种质疑声的扩大,一个市场连带效应出现了——那些对人体无害、低害的喷墨颜料开始全面提价,尽管提价的幅度不是很大,但已经引起了楚振邦的关注。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以来西城时尚的发展还是一如既往的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顺利的令人惊讶。
当晚的时装发布会再次在国内轻纺业界掀起轩然大波,别看国内的电视上很少播放类似米兰、巴黎时装周的节目,但这些时装周在国际时尚界的影响力,国内,尤其是国内轻纺行业内部还是相当清楚的。国际四大时装周可不像香港时装周,更不像是广交会、哈洽会,不是任何一家厂商都有机会到四大时装周上开时装发布会的,得不到国际时尚界认可的品牌,即便是拿出再多的钱,也得不到那么一张入场券。
现在,西城时尚不仅已经在准备明年时装发布会的设计,甚至还聘用了一批国际名模来演绎其设计,再加上西城在纹身贴业务上的惊人盈利,足以在国内轻纺业界引发一场轰动了。
就在一片喧嚣声中,身为楚振邦却不见了人,就像是突然玩起了失踪。
…………………
“这个人叫维特拉?阿尔杰耶夫娜,”坐在簇新簇新的皇冠轿车上,詹国兴拆开密封的文件袋,从里面掏出来一沓照片,挑出一张来递给楚振邦,说道,“是莫斯科温别尔服装厂的设计师,两年前退休,目前居住在莫斯科。”
楚振邦披着一件湛蓝色的呢子大衣,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接过照片的时候,很随意的朝上面看了一眼。
照片中的老太太有着东斯拉夫老人的明显特征,脸上皱纹很多,肥胖肥胖的,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詹国兴又从袋子里取出一张照片递过来,与上一张不同,这是一张合影,其中有四个人,一对老年夫妇和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这次我们去布拉格维申斯克的真正目的不在维特拉的身上,而是在与她的丈夫,”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老头,詹国兴继续说道,“就是他,卡诺瓦洛夫,他是苏联中央设计院空气动力学研究室的负责人,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两次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获得者、三次斯大林奖金获得者……”
“不用说的这么详细,”楚振邦摆摆手,打断他的介绍,直接问道,“你就直接说咱们需要做的事情就够了。”
“很简单,接他们一家来国内,”詹国兴这回半点都不罗嗦,微笑道。
楚振邦瞟他一眼,嘴里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简单?既然这么简单,给他们一家把车票邮过去就好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我所说的简单是指对你来说,”詹国兴笑了笑,说道,“当然不可能简单到邮几张车票就能解决问题的程度。虽然说卡诺瓦洛夫目前已经退休了,但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在人身自由方面还受到很多的限制,尤其是在出境这种事情上,根本没有什么可能性。”
“对我来说很简单?怎么说?”楚振邦眉头一皱,问道。
“塔拉索夫,”詹国兴没有细说,只是说了一个名字。
“不行,这种事想都不要想,”楚振邦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在这件事上,塔拉索夫不太可能会帮忙,即便是他答应帮忙,咱们,哦,准确的说,是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也大的惊人。”
“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这也不是上面的意思,”詹国兴耸耸肩,学着楚振邦平时喜欢的那种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那,你所说的上面又是什么打算?”楚振邦反问道。
“上面的意思,是通过西城以聘用的方式为维特拉提供一个出国的借口,”詹国兴说道,“先把卡诺瓦洛夫的家人接过来,至于他本人的问题,则交给别人去解决。”
语气顿了顿,詹国兴扭过脸来,看着他说道:“不过,我相信你能想到更好、更稳妥的办法,对于你这种资本家来说,这也是一个回报国家、回报社会的好机会。”
“回报国家,回报社会?”楚振邦翻翻眼皮,“听你这么说,好象我跟什么刑满释放人员似的。”
詹国兴笑笑,没有接口。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楚振邦的了解就越深,如今在他看来,楚振邦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心眼好,有才情,唯一的可惜之处,就是他似乎对“为国家服务”不感兴趣,只是一门心思的经营西城,做他的富家翁。
而对于楚振邦来说,他当然也知道这次的任务是怎么回事。立国半个多世纪的苏联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一块沾满奶油的大蛋糕,莫斯科政局不稳,苏联经济水平大幅下滑,生活必需品供给不足等诸多原因堆积在一起,似乎给了全世界分吃这块大蛋糕的最佳机会。最为邻国,中国自然自然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静静的趴着,无所作为,没看见最近一段时间北京新起了不少的所谓“专家楼”嘛,这种专门提供给高级知识分子居住的高档住宅楼,貌似就是这个年月首批出现的。
“你所说的更好、更稳妥的办法我想不到,”沉默了一会儿,楚振邦抬起头来,说道,“不过如果可以不择手段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着用一下,准确的说,是咱们可以找一个人帮帮忙。”
詹国兴没说话,只是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不靠谱的女人,”楚振邦没有隐瞒,笑道,“先过边卡吧,到了布拉格维申斯克咱们就去见她,这种事安东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一定可以。”
詹国兴不知道他说的女人是谁,心里虽然感觉好奇,但却没有多问。
车到黑河边卡,查验了手续,詹国兴直接开着车上了冻实的冰河,时间不长就到了苏联的边检站。
与上一次来布拉格维申斯克时相比,这座城市此时似乎显得更加萧条了,街道上的积雪没有人打扫,都在公路上碾成了厚厚的冰凌,车轮碾上去接连不断的打滑。车子一路开进市区,街道边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稀稀落落的地摊,卖的东西什么都有,不过看样子大都是家用的旧货,这样的场面,换在几年前是无法在这里看到的。
按照楚振邦的指引,詹国兴将车开到希马诺夫斯基大街,才拐过街角,就赫然看到街道两边一间间店面门扉下、干枯的树底下,三三两两的站了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
一看到有车拐过来,立刻就有女人冲到路边,一边比划着手指头,一边用生硬的汉语喊道:“一百,一百,便宜,周到……”
楚振邦示意詹国兴不要停车,继续向前开,两只眼睛却浏览者街道两边的建筑,想要找出当初那个晦暗的小巷来。
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就在楚振邦依稀认出前方那条小巷的时候,路边上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咚的一声撞在车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