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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周行德这个过年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大年三十肯定是要同父母一起过的,民间有句俗话:初一不出门,十五不见天。意思是说,大年初一这天是不能出门的,正月十五则不能回家。
他打算初一这天先睡他一个上午,下午在家里看什么的。
初二则去张国公府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麻烦事,然后再在监狱里值几天班,就可以去上任了。
给事中这个职务实在要紧,接下来的几日不管是应酬也好,熟悉手头工作也好,都是一件大耗精力的事情。
因此,留在自己花天酒地的时间倒是不多。
依了周行德的想法,今天晚上就该去找那几个军汉吃吃吃花酒。可对青楼里的女子,周行德就没有了胃口,实在是接受不了那种裸的金钱肉休交易啊!又想起父母的厉害,顿时失去了兴趣,只得无聊地坐了轿子朝家中行去。
说来也怪,他进出泰学政的家门,竟然没受到任何监视,难道锦衣卫都是瞎子,又或者刘勉已经提前给手下打了招呼,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果然,如周行德所想象的那样,等回了家,虞娘却没有睡觉,而是在厨房里忙碌。
听到周行德叫门,虞娘忙走来将他接了进去。
定睛看去,却见虞娘的袖子已经卷到轴处,一双洁白的手臂被冷水泡得嫩红,再看看她鬓角的细汗和微微的喘息,在夜光中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妩媚。
周行德不觉一呆,等到虞娘羞得将头低了下去才问:“虞娘”大半夜的你在忙些什么?”。
虞娘:“家里的发面已经用完,明天要蒸馒头,先发一些准备着。爹娘的衣服也都要洗,家中的大蒸笼许久没用,都脏了,也要刷刷……这一忙就忙到现在,都要过年了。”。
周行德皱了下眉头”声音大起来:“周山干什么去了,让他来做。”。
虞娘忙“嘘。”一声,示意周行德说话小声点,说:“他毕竟是个孩子,瞌睡”别吵醒了他。””
周行德:“你倒是心善,把这小子都给惯坏了,还有点做主母的模样吗?””
说者无心”虞娘听者有意,身子一颤,眼睛里突然有几点泪光:“虞娘是个不祥之人,寄食在周家原本不该,却不是什么主母。”。
周行德笑了笑:“什么不祥,谁在乎”没准我周行德就愿意呢。”。
虞娘慢慢抬起头,忍住泪正色道:“行德你又说混帐话了,这话以后休要再提。””
周行德讨了个没趣,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负气道:“虞娘”你我说话总觉得好象是隔了一层,难道就不能交交心吗?你呀,就是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哪又怎么样”关起门来过日子,总得要自己过得顺心才是。”。
虞娘有此痴了,喃喃道:“总得要过自己这一关才是。”。
正在这个时候,周行德父亲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你这小畜生大半夜才回家”又出去花天酒地胡闹了,混帐东西”真以为你做了官就了不起了。”。
虞娘忙擦了一下眼睛,提声道:“爹,行德没喝酒,身上也嗅不到酒气。方才他说了,是衙门里有事耽搁。”。
周行德父亲哼了一声,再不言语。
虞娘:“行德,还是早些睡了吧,我去给你烧水。””
“不了……”不知道怎么的,周行德心中突然有些不痛快起来,他方才也是一时冲动想同虞娘说些贴心话,可虞娘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回到房中,躺在炕上,周行德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道:不得不承认,虞娘是一个适合做老婆的人,不能生育又如何,这不要紧。可夫妻之间不能交流,却最是要命。还比不上三姐,不管是打也好骂也好,遇事吵上一架,彼此知道心意,所有矛盾也就一笑而泯了。
炕热得厉害,加上虞娘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竟然失眠。
到天明时,周行德只觉得神思洗惚。
古时候的人都起得早,天刚亮,周行德父亲就在院子里扫着积雪,“哗啦!。”的清扫声吵得人头疼。周山和虞娘在旁边帮忙。
突然间,有人敲动院门上的门环。
“来了,来了,找谁呀?””周行德父亲大声武气地问。
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周大人在家吗?”。
“啊!。”院子里的周山和虞娘都低低地惊呼一声。
周行德也是奇怪,在炕上坐起来,从窗户中看出去,却见周山和虞娘都是一脸的惊讶。
“这里正是周大人府……”周山慌忙走过去,刚一开门,却见三个妖艳女子嬉笑着冲进院子,朝后面招手:“就是这里了,把东的都卸下来吧。”。
“是。””好大一群人同时涌进来,将箱子柜子放了一地。
“搞什么鬼?””周父大惊。
那三个女子同时掩嘴偷偷笑,彼此交头接耳:“原来就是这里啊,倒也雅致!”。
“不错,不错,挺清净的,我喜欢这里。”。
“好,选个房间吧!”。
周父忍无可忍,怒喝:“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要住这里?”
“是啊,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三个女子同时盈盈一福:“可是周老员外,我等有礼了。”。
“你们……你们……”。
虞娘也是一颤。
周山喃喃道:“糟糕,这难道是德叔外面的女人?””
周父转头朝周行德房间大骂:“小畜生快给老子滚出来,说说这是怎么了?”。
周行德拨了衣服,满头雾水池走出来,问那三个女子:“你们是……我好象不认识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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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子同时拜下去,唧唧喳咕地说:“见过周大人,我们是华先生的小妾,华先生说以后他就住这里了,让我们先撤了东西过来,他随后就到。”。
“华先生,不认识啊!。”周行德一脸的疑感。
听说不是周行德外面的女人,虞娘好象松了一口大气的样子,上前笑问:“三位姑娘,你家华先生怎么想到撤这里来住?”。
“不知道啊。””一个小妾回话道:“华先生也没解释。”。
周父:“出去,出去,这里自是我们周家,你们姓华的撤过来做什么?”。
“华先来了。””一个小妾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
周行德抬头看去,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却正是泰学政的幕僚华泰。
周行德拱手:“原来是你这个华先生,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华泰忙回礼,又将一封书信递给周行德:“大人,这是泰大人写给你的信。秦大人让在下搬这里来住,其中详情,周大人一看就知。””
周父暴跳如雷:“什么泰大人汉大人,怎么可能住我周家,快走快走。”。
华泰还是一副从容模样:“这位可是周老援外,写信的乃是前山西布政使秦学政泰大人。””
周父吓了一跳,他平日间常在老婆儿子面前吹嘘自己是靖难时的老人,乃是今上的老部下,若不是受伤,早就当将军了。可实际上,他认识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钟小鬼这么一个小小的主事,一省之布政使,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对他来说,简直就不可想象
这下,他心中有些慌乱,忙道:“原来是泰大人的门人,,堂屋看茶,说话……虞娘,快安排华先生的家眷住下…,老婆子,有贵客到了…”,。
周行德也觉得满头都是雾水,这华先生和秦学政在搞什么鬼,这么多人住老子这里来算怎么回事。
回堂屋之后,说了几句闲话,喝了两口茶水,周行德插开春学政的信只看了一眼,当下就是一呆。
转头一看,华泰正与自己父亲说得亲热。
这个华泰在泰学政幕中干了十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见识自然极广。而周父本是军官出身,为人豪爽,二人却极谈得来。
见周行德楞楞地看着自己,周父有此奇怪,问:“你看我做什么?”。
周行德:“父亲大人,我与华先生有话要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拜托拜托……”说着就上前去扶。
泰学政的这封信写得倒也简单,上面说自己已经倒台,也认命了。只华泰跟了自己十年,若没个下场,于心不忍,请周行德代为接纳。又说华泰此人本是举人出身,才华出众,日常又在布政使司衙门掌握机要,乃是难得人才,正好为周行德所用。
周父大为不快,骂道:“小畜生,你倒管起老子来了。我同华先生正说得快活,你来扫什么兴头?”。
周行德大为头疼,苦笑着说:“爹,你就回避一下吧。”。
“要滚你滚,儿子管起老子的事情来了。”。
华泰微笑着看着父子二人,一脸的玩味。
这个时候,周行德母亲不耐烦了,对着丈夫就是一通呵斥:“你这老糊涂真是不晓事了,儿子如今也是官,同华先生自有要事要说。你一死老百姓在旁边听着算怎么回事,真是为老不尊,回房去!””
周父平日见就畏惧自家娘子,闷哼了几声,这才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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