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五千骑兵是你鞑靼一族硕果仅存的最后一支部队吧!”
“这种名不符实的光杆司令咱可不想做!”
声音远远扩散开去,在整个旷野上回荡。
张鹤眼睛里沁满了泪水,身体忍不住剧烈颤抖,嘶声叫道:“好个周行德,好个无双国士!”
叶天禹猛地跳上大车,对手下士兵大喊:“大家都听到周先生所说的吧,这是鞑靼人最后的军队。哈哈,鞑靼人所有的军队加一起竟然啃不动我们这支全是伤病的运输营。你们都是我大明朝的勇士,弟兄们,咱们加一把子劲,让前线的主力们知道我们不是笨蛋!他妈的,还想招降我们周先生,鞑靼丧家犬一样的军队也配说这种话?”
众明军同时哈哈大笑:“鞑靼人最后的主力就这个熊样,废物,完全是废物!”
阿鲁台还是一脸苍白,他身边的拨刺已经按耐不住:“太师,杀了这个狗东西!”
“杀了,杀了!”五千鞑靼骑兵都是群情激奋。
周行德已经把话说死,这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大笑。
他站在两军阵前,背负双手,一脸闲适,心中得意:咱今天的亮相真是酷毙了!
阿鲁台一举手,五千鞑靼同时安静下来。
他面脸都是疲惫,叹息一声:“周大人,我鞑靼军的内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周行德:“天下人都知道你鞑靼的形势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方,南有我大明雄军,东有朵颜三卫铁骑,将来你们鞑靼逃无可逃。天下之大,竟无处容身了。”
这一句诛心之言如一记大锤击中阿鲁台心中,他失惊叫道:“朵颜三卫也来了?”
周行德心中安骂,废话,这些都是记载在历史书上的,我这个先知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在路上,不日可到。阿鲁台,我劝你还是快点退兵回草原吧,迟了,就走不了啦。”
此言一出,鞑靼军人人脸上变色。他们虽然惧怕明军,可因为都是骑兵,打不过还可以逃。可朵颜三位也全是骑兵,如果等他们开进战场,想逃也没地方逃。
一阵骚动在鞑靼人大军中扩散,这下,鞑靼人反军心不稳士气沮丧。
阿鲁台知道任由周行德说下去,这支队伍就没办法打仗了。
淡淡一笑:“周大人,与其担心我鞑靼,还不如多操心一下你们运输营一千多将士的生死。我鞑靼军虽然不是你们大明朝的敌手,可消灭你们这一千多人,却是举手之劳。”
“真的吗?”周行德这人有个习惯,越是在紧要关头,思路越敏捷。说了半天话,以前从历史书上得到的那些信息逐渐连成一串,清晰起来。
“的确,你要灭掉我们这支运输营不是什么难事。可你想过没有,我运输营一千多人马可不是泥塑木雕,你想杀光我们,也得付出极重的代价。到时候,只怕还得付出几百条性命。如今,你们鞑靼能战之士还余多少,死一个少一个,又从什么地方去补充?”
“与其同我等在这里徒争意气,还不如快点回草原去吧?你这次深入我国境两三百里,不过是想抢些人口财物。草原才是你们的根本,为了些许黄白之物,你想让朵颜三卫挖了你的根本吗?”
“住口,住口!”拨刺大声怒吼。
阿鲁台突然笑了,他放下右手,一脸玩味地看着周行德:“朵颜三卫从东北过来尚需要时日,时间足够我杀光你们这支运输营。”
周行德冷哼:“每战都有其战役目的,我不明白太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兵法有云:将不可以怒兴师。太师乃是智谋出众之人,这种战斗不但要消耗你鞑靼军大量有生力量,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做。”
“未必。”阿鲁台悠悠道:“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我军屡屡败与明军之手,这次深入明国内地,若一无所获,我军士气将荡然无存,以后还有什么精气神与你等沙场对决?你是聪明人,同你说话,也不用掩饰什么。某当取而等一千多颗头颅震慑天下,激励我鞑靼民心志气。没错,这是我鞑靼仅存的军力,死一个少一个。可若连士气都丧失了,还如何在草原立足。我们这一辈人打光了,最多十来年,新一代鞑靼战士又成长起来。可若连勇气也丢了,却不是一代两代人所能重新建立起来的。这样说,你可满意了?”
“对,杀光他们!”拨刺大叫。
周行德心中叫苦,他没想到自己先前一番话反激起了阿鲁台的凶性,一心要同运输营死磕到底。
可是,他还留有后手。
周行德继续喝道:“太师我且问你,若你把这五千人都丢在这里呢?鞑靼人还有将来吗?”
“都丢在这里,就凭你们这一千多残兵?”拨刺大笑。
阿鲁台却一摆手示意拨刺别说话,反问道:“那好,你说说怎么才能把我们全军都留下?”
他这个疑问正中周行德下怀,他大声道:“太师若要全歼我军自然容易,可是,你们肯定要付出不小代价。最要命的是,你们浪费时间了,只需拖住你们一天,你就别想回草原了。”
“如今的形势太师只怕还不知道,我大明朝皇帝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上套呢?现在,我大明天子自坐镇万全。左掖:英国公张辅率部出府以东的鸡鸣山;右哨:阳武侯薛禄到达雕鹗堡;朱荣率五千骑趋兴和。从龙门、云州、独石、偏岭、西凉亭、闵安、威虏镇、行州、威远川,至开平、应昌,都有我大军驻防。阿鲁台,你还不走,要在这里等死吗?”
这一切可都是记载在史籍上的,只不过时间要往后推迟一个月。
这个十面埋伏之策出自明成祖之手,本打算一举灭掉鞑靼人这个大患。
只可惜,在真实的历史上阿鲁达发觉不对,提前识破了朱棣的计策,不敢于明军交战,领轻骑连夜急遁,逃之夭夭。
周行德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这段历史提前,反正这一仗后来也没打成。
明军大多是步兵,大同至北京一线,全是荒僻旷野,要想捕捉一人双马的鞑靼主力根本没有可能。要对付草原骑兵,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以骑破骑。
明成祖的想法虽好,可实际上却毫无用处。其实,到战役结束,朱棣才意识到发大军围歼鞑靼根本没有可能。
至于永乐二十二年的最后一次亲征,不过是他最后的坚持而已,内心之中未免还抱着一丝幻想。
周行德所说的一切,字字句句都如利刃割在阿鲁台心上。
他这次深入明过内地顺利得出奇,竟然没有遇到一点抵抗。
这可不是永乐皇帝的风格啊!
他这一路走得疑心重重,内心死活不塌实,总觉得前面有个恶毒的陷阱在等着自己,想把这五前鞑靼骑兵囫囵吞下,连骨头带渣半星半点也不剩。
如今听了周行德一席话,心中的不安总算变成了现实。
明强元弱,明朝皇帝只要愿意,随时都能组织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这十多年来的战争,明军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而鞑靼人则死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有与敌对决于沙场的心气。这样的战争打下去,终有一天会将鞑靼人血流干。
难道,我大元的荣光再也无法恢复。我鞑靼真要亡国灭种了吗?
这个周行德也不知道什么个什么官,竟对鞑靼和明军的虚实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样,我军已经处于包围之中,却不能再为这区区一千明军耽搁。
此去草原尚有两百来里,以明军的速度,一日之间就能赶到。
而消灭这支明军运输营,以我军现在的士气,半天能拿下吗?
阿鲁台嘴唇微微颤,想说些什么鼓舞士气,偏偏无从说起。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大明朝有周大人这样的人物真让人羡慕,拨刺,走吧!”
拨刺惊叫:“太师……”
传来了撤退的号角。
拨刺提起大棍:“杀了这个家伙!”
阿鲁台回头:“不必,他是使者,杀使会有报应的。再说,我五千人马若能活着回草原,全拜周大人所赐。”
他朝周行德拱了拱手,再不回顾,策马向北疾奔。
五千多鞑靼人也已丧胆,乱糟糟跟了上去。
如退潮的浪花一样,须臾就散了个精光。
周行德等到鞑靼人走完,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再没有半丝力气: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
……
“大人,大人!”无数明军涌了上来,满眼都是崇拜。
“好样的,周先生谈笑用兵,三言两语喝退敌虏,简直就是诸葛再世!”
“我等能得一条性命,全赖周先生啊!”
“周大人,你没事吧?”
……
“军功,天大的军功!”张鹤站在战场上疯狂大笑。
叶天禹也随他冲过来,一把抱住周行德:“先生,你没事吧?”
周行德也笑得像个疯子:“活过来了……金杂种呢,绑他过来,老子要开他的印,揍他丫挺……娘子,娘子,救我娘子。她肚子还揣着我的娃呢!哈哈哈哈!”
叶天禹:“那个姓金的瘟生临阵脱逃已经被我杀了,先生放心,嫂夫人没事。”
“那就好,我先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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