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的军团今天一天就打残了!明天说什么我的部下也不可能在出战了!”
一天激战之后,科尼亚复国军的军官们和他们的敌人一样,也为白天战斗的残酷感到心惊,白天时因为战斗过于激烈,因为头顶高悬的军法,也因为没有掌握具体伤亡数字而压抑在心底的恐惧、慌张,当夜晚回到军营中后,便全部爆发了出来。
不仅仅在军官心中生出的后怕与心惊弥漫在整个科尼亚复国军上,不过这并不能证明科尼亚人胆小畏战,也不能怪复国军士兵们不愿为国牺牲,细论起来,以一支刚刚建立起来没几个月,其中有不少都是新兵的军队的战斗表现,包括雪特将军在内,事实上都是引以为傲的,可是………
“住嘴!你们还是科尼亚军人吗!你们难道已经忘记了你们曾经发过的誓言!要为科尼亚王国的复兴贡献全部的力量!包括鲜血和生命!还是你们想要做一个被永远唾骂的懦夫!逃兵!”
脸色板的平平的,孤立于军帐中央的雪特将军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目光中的无情杀气让所有科尼亚军人都不自禁避开雪特将军的视线。
“这是战争,为了科尼亚王国复兴的伟大战争,我们的道路注定是艰苦的!残酷的!获得胜利的道路上也一定会有人为之付出牺牲!但是,我们决不能因此退缩,更加不能有一点点的动摇!”
“虽然今天的战斗打得很艰苦,但是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拜林斯人也一样付出了代价!虽然他们的伤亡要比我们小,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土地,城内城外都是我们的人民!拜林斯人比我们更加无法承受残酷的伤亡!”
“战斗必须继续,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绝不停止!直到夺回我们的王都!”
雪特将军的语气冰冷、残酷,话里的意思和逻辑非常明白,像白天一样的战斗还要继续,科尼亚复国军就是要以无数生命为代价,攻破阿拉贡城!
大帐中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他们承认,当夜色降临,自己带着伤亡惨重的部下撤退时,城头的拜林斯士兵确实没有了最开始时的骄傲,也确实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过………
“将军,我们的伤亡太大了,这样的伤亡,我们能支撑几天呢?就算我们不顾牺牲,恐怕也无法承受这么高的伤亡率啊!况且,即使我们以惨重的伤亡做代价,夺回了阿拉贡城,但是消耗光我们的士兵,我们又拿什么抵挡拜林斯王国肯定派来的更多军队呢!”
没有人是傻子,一个科尼亚军人提出的问题,事实上许多科尼亚军官都早就考虑过了,所有人都明白,拜林斯王国绝对不会眼看着科尼亚复国军光复自己的国土,而为了不让自己太快面临数量、素质都远远高于自己的拜林斯大军,科尼亚复国军才没有选择进攻其他落在拜林斯王国手中的军队,而是挑了最难以攻克,但是却最难以得到增援的阿拉贡城。
可是,自己国家首都的险要程度超过了科尼亚人自己的想象,付出的代价更是超过了科尼亚军官们的承受底限,清楚自己军队实际士兵数量的军官都不认为,科尼亚复国军能够一直承受像今天这样的伤亡,更加不认为士兵损失殆尽之后,复兴拜林斯王国的梦想还能实现。
一天近万的可怕伤亡,就算军队不崩溃,这种战斗也最多维持十天,而到那时………
科尼亚复国军的军官们一个个脸色难看,依旧没有一个人肯表态支持雪特将军,过高的伤亡率让他们都认为这种战斗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即使最后拿下了阿拉贡城,也失去了意义,更何况还不一定能够拿下来,还不一定能够让士兵们坚持打下去!
望着雪特将军,大多数科尼亚军官们用沉默表示反对,没有中下层军官的支持,即使雪特将军的口号在响亮,军令再森严,恐怕也无法让科尼亚复国军爆发出和白天一样的疯狂战斗力来。
部下们的表情雪特将军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军官们在想些什么他也一清二楚,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雪特将军的表情忽然和缓下来,即使偏强会执行自己的命令,可是严酷的军法、军令已经不能让部下心甘情愿,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了,这样的话………
必须要说通他们,说服他们,必须要让他们明白,我们只有拿下阿拉贡城,才能把我们的事业坚持下去啊………
“先生们,我们的伤亡情况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大!”停顿了一下,雪特将军再次开口时,是从另一个角度开始的,而这对于一向严厉刻板,从不向部下解释,只要求部下严格执行军令的雪特将军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
“战死者大约三千三百人,重伤一千二百人,其他都是能够痊愈的轻伤!”
“随着战斗的继续,随着士兵们的成熟,我相信军队的伤亡率会大幅度减小,而我们却能收获一支经历了战火考验的军队,会获得无数老兵!”
“像阿拉贡城敌军这样的练兵工具,我们不可能遇到第二次,为了尽快得到一支能够与拜林斯王国抗衡的军队,我们只能用这种残酷的方法!你们现在明白了?”
科尼亚军官们相互看了看,有的人还在思索着,雪特将军的话起了一点效果,军官们也多少明白用战争训练出一支精锐军队的必要性和急迫性,不过………
“大人,我想攻击强度第一点,残酷程度弱一点的战斗,也能帮助我们得到同样的效果吧!”
一个军官想了又想,用自己的逻辑给予了回应,这样的回应立刻引来了一片赞同声,即便没有开口表示支持,剩余的科尼亚军官也点起了头。
“说的很对,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啊!”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部下,雪特将军露出了一丝苦涩。
拜林斯军队为什么刚刚占领科尼亚王国,就把大量军队撤走?为什么拜林斯人和那位公主,会看着科尼亚复国军一点点壮大,甚至是纵容复国军最终成长到现在的规模?
拜林斯王国明明可以把一切都扼杀在萌芽状态里的,可是他们并没有,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早在雪特将军还没走出深山老林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当科尼亚复国军顺利地占据第一个城镇,获得科尼亚老百姓热情的欢呼时,变得更加深刻,而当科尼亚复国军一天天膨胀,而拜林斯军队最终只占据了五个城市、要塞之后,就彻彻底底成了雪特将军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就算是白痴,也不会放任我军顺理成长到如此地步!而费曼瓦尔将军这样的名将都败了,拜林斯人又怎么会犯下如此的低级错误!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而最有可能的阴谋就是,拜林斯王国想要把反抗他们的人一网打尽!
这是雪特将军最后得出的结论,虽然这个结论依旧无法解释许多问题,可是却是这位从来只关心战争、军事的将军所能得出的最符合逻辑的结论,而这位多年征战的将军也直觉地感觉到,一股危险正隐隐笼罩着自己!
科尼亚王国通向外部的边境城市都掌握在拜林斯军队手里,只要拜林斯人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把源源不断的军队派到科尼亚来,我们将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而如果这个时候再有阿拉贡城敌军的捣乱,从中心四处出击,那么一场大败无疑是铁定的!
唯一能够避免这种不利情况的,就是先拔掉拜林斯人的这颗钉子,让阿拉贡城成为我们的坚固堡垒,然后以阿拉贡城为依托,凭借经历了战斗考验的军队,把拜林斯军队挡在崎岖狭窄的山道上,让战争变成拜林斯人的泥潭!
想要实现这一切,想要避免失败,想要复兴科尼亚王国,那么就一定要赶在拜林斯王国派出援兵前,拿下阿拉贡城!
在心里想着自己已经反复想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内容,雪特将军的目光再次坚定起来,这位将军坚信自己的战略是正确的,为了让部下明白科尼亚复国军的险境,明白时间的紧迫,雪特将军阻止了一下词语,决定把之前不愿意说出口的,怕打击军心士气的话说出来。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练兵!你们要清楚,在曼恩行省,在卢瓦尔行省,在拜林斯王国本土,有着几十万的拜林斯军队,这些军队随时可能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我们要赶在更大规模的战争到来之前,为自己夺取一个稳固的根据地!”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供浪费呢!拜林斯人又会留给我们多少时间?如果拜林斯王国想要消灭我们,那么他们就必须在十月份,最迟不能拖过十一月完成这一切,否则寒冬就会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休养生息,并在来年更加壮大!”
“所以拜林斯王国的大军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出动,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拿下阿拉贡城!只有夺回阿拉贡城,我们的大军才能放心的过冬,才能重新唤起科尼亚王国人民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