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爱终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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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皇厅里,克雷芒三世静静地望着幽深的长廊,在教皇的瞳孔中,长廊的尽头似乎还能看到一个柔弱的身影,而在那个身影的柔弱之中,却充满了一种另类的坚决。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只是,带给那个女孩坚强的同时,还会有些什么呢?

    克雷芒三世的表情轻轻波动,一缕缕回忆、一丝丝惆怅,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只是,当克雷芒三世的目光从遥远的北方收回,视线中出现同样静静默立的达扎拉大主祭时,克雷芒三世立刻恢复了冷静与淡漠。

    “达扎拉,让那个女孩带走达恩?斯宾塞,你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克雷芒三世开口说道,就在刚才,达扎拉大主祭同意了洁塞塔的要求,而盲眼祭祀这种越过教皇陛下的行为,在克雷芒三世漫长的记忆中极为少有,也因此让克雷芒三世大感诧异。

    不过,考虑到达扎拉大主祭给出了限制,十级的女牧师不能离开圣殿山,被困在精神魔法中的达恩的身体更加不能离开教皇厅千米之外,克雷芒三世也就默认了盲眼祭祀的决定。

    达扎拉布置的幻境,我还额外加上了一层禁制,两个十五级的精神魔法绝对不是一个十七岁男孩能够看破的,更加不是一个十级牧师能够解除,更何况,那个灵魂中存在魔鬼烙印的男孩还时时刻刻处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

    想着自己对达恩做出的所有的举措,克雷芒三世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是多此一举,不过,在另一层面,教皇陛下却又有着不同的,源自于无法解释的直觉的疑虑,只是那一丝疑虑太过微弱,所以并没有被克雷芒三世放在心上。

    可是,达扎拉大主祭的回答却让克雷芒三世的疑虑清晰起来,并且有了一种追回十七岁男孩身体的冲动。

    “如果我们的干预不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教皇陛下,我想是的。”

    什么?什么意思!?克雷芒三世一愣,随即表情凝重起来,教皇陛下无法不重视精通预言术的盲眼祭祀的每一个字,尤其是在达扎拉祭祀预先觉察到神之宠儿的秘密,并发现那秘密背后隐藏的可怕威胁后。

    “如果已经发生的一切没有超脱命运呢?”瞳孔中精光一闪,克雷芒三世的身上出现了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只是那种只属于绝顶强者,站在世间顶端的气势仅仅出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同样精通精神魔法和预言术的克雷芒三世不等达扎拉大主祭回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虽然是在盲眼祭祀的预示下,克雷芒三世才针对达恩施展了十五级的预言术,可是短短一瞬间的预言术的内容,已经足以让克雷芒三世得出答案了。

    无论如何,我和达扎拉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如果这样都不能让命运的长河发生微小的改变,那么………

    达扎拉大主祭慢慢扭过头,一直空洞地望着洁塞塔消失方向的盲眼祭祀面向教皇陛下,诡异的表情一闪而过。

    呵呵,克雷芒已经想到了啊,凡人可以轻微地干涉命运,可是却绝对不可以扭转命运的方向,那既不可能,而且也太过危险,而且,嘿嘿,从本质上讲,命运又何曾掌握在凡人的手中哪………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末,阳光明媚,万物复苏,可是在圣殿山上,冰雪依旧,而寒冷也终日笼罩着这座神圣的山峰。

    不过,因为海拔带来的严寒却并不影响圣殿山上的神职人员,也没有那个太阳神的信徒会抵御不了这严寒,与之相反,圣殿山上的每一个人,即使是中阶以下,还需要厚厚衣物抵御寒风的人,也都认为自己得到的光辉远远超过山下的人,而至高神的光辉更让自己的心灵处在温暖之中。

    只是,在距离教皇厅不远的一座小屋里,洁塞塔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像别人一样,因为自己身处圣地而从信仰中得到温暖,这位总是善良、温柔的女孩此时紧紧地抱着木偶一样的爱人,后知后觉地确认了自己的爱情。

    我爱达恩,是的,我爱上了这个曾经让我厌恶的男孩,并且把我全部的爱情都奉献给了他,没有留下一丝一毫,而这种像火一样,让我有一种如同扑火飞蛾一样的爱情,从来没有给予过希曼!

    欢喜地知道了自己的真爱,悲伤地哀悼自己明白的太晚,同时又惊骇地克制着自己不顾一切,甚至愿意用毁灭一切做代价,唤醒达恩的冲动,而在更加难熬的折磨中,洁塞塔紧紧抱着自己的爱人,缩在小屋的一角,久久不言不语。

    整整三天,洁塞塔没有改变过一下姿势,可是这种自我折磨并没有让女牧师的灵魂稍有平静,相反,对达恩的思念与渴望却更加强烈。

    我要唤醒达恩!我要和我的爱人共享幸福的生活!我要………不不不!你不能那么做!那样会给伊利西亚大陆带来危险!会让魔鬼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破坏这个世界!

    那又有什么关系!没有了达恩,我的生命就没有了意义,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去做任何能做的事情吧………不行!绝对不可以!你难道忘记你的家人,难道连你的爱人的家人也不顾了吗!而且那样做的话,你和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在洁塞塔死寂的表情之下,各种各样的念头不断地在女牧师的灵魂中冲突着,只是种种惊世骇俗,足以让小屋外时刻监视着这里的五个神职人员把女牧师看做最危险的异端,并立刻出手斩杀的念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洁塞塔只是保持着走入小屋后的第一个姿势,长久地抱着自己的爱人,就好像要与自己的爱人这样一直到永远………

    对于洁塞塔的不言不语,受命监视女牧师的圣骑士与神官们虽然惊讶,却没有丝毫的干预,在圣骑士与神官们心中,一个亵渎了至高神光辉的女孩没有被教皇降罪,没有被送上火刑架,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而小小的自虐绝对不能救赎其罪孽的万一!

    这也是圣殿山上的神职人员,以及人类世界大多数知道洁塞塔故事的人类的想法,只有少数几个人类还保留着人性中不应该被抛弃的怜悯与同情。

    莉莉丝就是其中之一,自从洁塞塔抱着达恩走进小屋,忧心忡忡的女盗贼就陪伴在了旁边,只是,不管莉莉丝怎么劝说,都没能引起洁塞塔的一丝注意。

    唉,这可怎么办呢!洁塞塔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她会死的!虽然达恩少爷昏迷不醒,可是洁塞塔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吧!

    仅仅知道达恩沉睡不醒,却不知道内情的莉莉丝很是担忧,但是却没有任何法子可想,因为洁塞塔完全就是封闭了心灵的样子,而这种完全不可能对外界动静做出反应的情况,让莉莉丝毫无办法。

    如果情况一直这样持续下去,那么无疑洁塞塔会慢慢走向死亡,不过,当莉莉丝终于无法忍耐下去,强行拉拽洁塞塔,试图把洁塞塔和达恩分开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转机来自于一个小小的意外,完全拉不动洁塞塔,也分不开洁塞塔和达恩的莉莉丝费尽力气却徒劳无功的过程中,女盗贼的手无意中碰触到了插在达恩腰间的郝格尼之剑上,而当女盗贼的手接触到郝格尼之剑剑柄上的宝石的一瞬间,一个自从达恩遇到达扎拉大主祭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的柔腻声音在莉莉丝耳中响了起来。

    “呼,可憋死我了………可口的小丫头,现在………”属于魅魔的声音先是这么说道,随后理所当然地下达了命令。

    随着仅仅在自己耳中响起的声音,莉莉丝听话地取下郝格尼之剑,并把剑柄上的宝石向洁塞塔的额头碰去,而让女盗贼惊讶、惊骇的是,所有的动作都并非自己的本意,而是出于一种神秘的,让自己无法抗拒的力量。

    不过让莉莉丝松了一口气的是,控制自己的神秘声音并没有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郝格尼之剑上的宝石碰触到洁塞塔的额头之后,魅魔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响起过,而在片刻之后,莉莉丝惊喜地看到,洁塞塔睁开了眼睛!

    “莉莉丝,为我找一些食物和水好吗?”已经三天不言不语的女牧师说道,随着这个正常的要求,女牧师的表情也灵活起来,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一种叫做希望的光!

    不久之后,担心了三天的莉莉丝离开了小屋,走出小屋的时候,女盗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呼,洁塞塔总算恢复正常了,之前可真是吓死我了,唔,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麻烦了,达恩少爷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呢?

    笑容出现了一瞬的莉莉丝再次沉下脸,心情忧郁地向远方走去,决定放松一下再思考这个伤脑筋的问题,而女盗贼不知道的是,在小屋中,原本应该好好休息、陷入沉睡的女牧师刚刚拔出了郝格尼之剑。

    “罗塔莎,你的精神魔法比我强太多了,为什么你不亲自唤醒达恩呢?”手拿着郝格尼之剑,锋利的剑锋压在白皙的手腕上,洁塞塔语气平静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那两个老神棍喽!哼,要不是我聪明地自我封印在郝格尼之剑里,恐怕现在就被送回魔界了,你说说我又怎么敢在这座到处充满讨厌气息的山上露面!”罗塔莎很是不满地解释道,语气里充满了对达扎拉大主祭以及教皇克雷芒三世的厌恶。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那么,你能保证我一定可以唤醒达恩吗?在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后!?”想了一下,洁塞塔再次开口,最后的问题并不会动摇女牧师的决心,但是洁塞塔却希望,在自己没有踏出最后一步前,能够听到一个让自己宽慰一些的消息。

    “五成吧,我可不能保证,那可是两个半神设置的幻境,要不是因为多元宇宙的法则让他们没办法释放出更强的魔法,连五成的希望也没有!”

    洁塞塔沉默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过仅仅一秒钟后,女牧师就坚定地一挥手臂。

    锋利的剑锋深深地切开了女牧师白皙的手腕,大股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出,可是诡异的是,鲜血并没有四下喷溅,而是顺着郝格尼之剑蔓延,并最终流向罗塔莎藏身的宝石。

    鲜红的血液源源不绝地流出,当它们一接触到宝石,一股股如丝的黑雾便从宝石中渗出,并迅速消失在血液中,随后,更加鲜艳的血液逆流而上,却是更加诡异地自女牧师破损的手腕处又流了回去。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当最后一股沾染了黑雾的血液流回洁塞塔的身体,原本狰狞可怖的伤口迅速愈合,并不留一丝疤痕,而在洁塞塔明亮的大眼睛里,在充满了善良、温柔的瞳孔深处,一丝丝的腥红若隐若现!

    “就是现在!开始吧!我的力量加上血祭加成,应该能够暂时让你得到十五级的力量,至于能不能唤醒达恩,就看你的本事了!”

    罗塔莎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而与魅魔相比,洁塞塔却隐隐散发出让人不敢正视的气息,而随着这气息的气势攀升到最高点,洁塞塔轻轻地低下头,随后两片红唇紧紧地压在了达恩的嘴唇上。

    轰,一道无比强大的精神力在四唇相接的瞬间,由着两个年轻人触碰之处涌入了达恩的身体,紧紧抱着自己的爱人,闭上眼睛的洁塞塔的感知无限放大,在似乎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援下,把自己的灵魂与达恩紧密相连的女牧师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小小光团。

    就是它了!我能够感觉到达恩的意识就在那里!洁塞塔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而随着这抹潮红,更多的精神力量涌入达恩的灵魂,并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那一点七彩光团。

    令人吃惊的是,原本看起来柔和平静的光团面对突然袭来的尖刀,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表面滋生出一波波滔天巨浪,却是让尖刀丝毫无法靠近,只不过,随着两股力量的交锋,洁塞塔的意识却已经感知到了光团里的一切,并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达恩,我的爱人,我找到你了呢,呵呵,我马上就来救你,等着我啊!

    小小的光团里,洁塞塔看到了一片无比广袤的世界,在这个由精神魔法创造的世界里,鲜花绿树、山川河流,应有尽有,只是洁塞塔完全没有被那虚幻的一切迷惑,女牧师只是深情地望着陪着两个虚幻人影的男孩,并发出了召唤。

    可是,洁塞塔仅仅是感知到了光团中的世界,却无法把自己的力量侵入进来,虽然光团表面的波动越来越强烈,可是精神魔法世界却依旧鸟语花香,平和安宁。

    这都是假的!达恩,快点醒来啊!快点醒来啊!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洁塞塔也一次又一次发起攻击,精神世界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而在小屋之中,紧闭双眼的洁塞塔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终于,当又一波攻击无果之后,洁塞塔不得不退出了达恩的灵魂,随即,紧抱着达恩的洁塞塔睁开眼睛,目光中露出了决绝之色,我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唤醒我的爱人!

    郝格尼之剑再次挥过,更多的来自魔界的力量涌入了洁塞塔的身体,只是,这一次力量的提供者并不是魅魔,而是………

    “拉米斯,给与我力量吧,作为交换,我愿意灵魂永堕地狱,给我力量!”

    更加庞大的力量从郝格尼之剑中喷涌出来,可是诡异的是,如此可怕的力量却没有带来一丝波动,一切都在寂静中完成,除了洁塞塔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再一次进入达恩的灵魂,再一次向七彩光团发起攻击,这一次,洁塞塔终于彻底来到了虚幻世界中,只是达恩此时却没有在阳光下陪着两个虚幻的人影散步了,而是出现在了一间充满旖旎气息的卧房中。

    红色的纱帐,粉色的床单,零零落落的衣物散落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洁塞塔不由得一阵羞涩,可是更多的却是一阵欢喜,不过………

    “达恩,快点醒来吧,那并不是真正的我,而仅仅是一个幻影啊!”

    轻轻地呼唤在达恩身边响起,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男孩茫然地扭过头,随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在达恩的眼里又出现了一个洁塞塔!

    这是怎么回事?揉了揉眼睛,达恩不敢置信地左右看了看,两个一模一样的洁塞塔让达恩意识到了什么,一阵阵的不安渐渐在心头升起,不过,当另一个洁塞塔俯身而来,紧紧抱住达恩,并同时献上香吻时,达恩忽然明白了一切。

    唔,居然是在做梦,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享受着爱人送上的吻,达恩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的一切渐渐坍塌,渐渐化为虚无,而当唯一真实的洁塞塔的灵魂嫣然一笑,渐渐远去时,达恩终于睁开了眼睛。

    “爱我!”一睁眼,达恩就听到了洁塞塔充满爱意的要求,虽然现实环境是一个又小又黑的木屋,可是当达恩品尝到属于女牧师的芬芳时,小屋立刻变得春意盎然起来。

    爱与被爱,这是多么幸福啊………

    达恩的春天到了,所以,来点鲜花与掌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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