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禽兽!竟然吃人!愤愤地看着四散的人类骨骼,达恩忍不住大声骂道,在这一刻他选择性地忘记了一些事实,人类和兽人都不把对方视作平等的智慧种族,而是低下的野兽。泡-书_吧(WwW.)
吃野兽的肉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人类和兽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当然,有时候这两个互相敌视的种族也会对对方强大的‘野兽’产生敬意,就好像兽人王者格鲁曼和马特乌斯将军之间的敬意一样。
可是达恩此时肯定是没有丝毫对兽人的敬意的,达恩此时只有深深地愤恨,还有潜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恐惧。
我一定要会带拜林斯,我一定不要变成那样的白骨!潜意识里达恩这么告诉自己,然后下意识地紧夹了一下马腹,用更快的速度离开了曾经的战场。
郁怒的心情并没有随着与战场距离的拉开而减轻,当达恩跑得完全看不到身后那片布满人类骨骸的地方时,一股愧疚忽然升上了达恩的心头。
我应该挖个坑,把那些骨头埋了的,我不应该就这么慌里慌张地跑开,那些骨头都曾经是我的战友啊!
心中想着,达恩的不安越来越重,终于,当他即将驱马冲上一个小丘时,达恩猛地一拉马缰。
希律律地一声长嘶,达恩驾驭着自己的坐骑,漂亮地原地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接下来达恩就准备回到战场,去给自己的战友做最后的送别。
只是战马还没有抬步,充满伤感的达恩就忽然愣住了,因为在绵延的小丘的另一侧,一个兽人忽然冲了出来,同时一块石头呼啸着向达恩飞来。
抽剑,挥出,当的一声脆响,有半个头颅大的石块被劈地粉碎,再然后,被激怒的达恩向那个孤零零的兽人冲去。
哼,两木棒都没有一根,居然也敢向我挑衅!死死地盯着那个手无寸铁,却站在小丘上,完全没有逃走意思的兽人,达恩高高举起重剑,同时露出了一个冷冰冰地笑容。
我的战友们,不要着急,等我给你们收一点点利息,再来让你们获得永久的安息!
几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当达恩就要冲到跟前时,那个兽人依旧没有任何逃跑的意图,而看着已经清晰可辨的兽人的头颅颈项,达恩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
再有五秒,我就能砍下这只野兽的头!达恩想着,嘴角往上勾了一下,可是就在达恩达成自己杀戮的愿望前,达恩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同时刚刚还充满热情的心猛地冷了下去。
全身的肌肉猛地收缩起来,同时巨量的斗气向着重剑涌去,紧接着达恩想也不想,便猛地砍了出去。
轰!巨大的爆炸声在草原上响起,紧接着大片大片的尘土自天空纷纷落下,而达恩在砍出一剑后,浑身带着无数电光,猛地一带缰绳,划了一个小巧的弧线,头也不回的向来路跑去。
他妈的!那个兽人竟然是个萨满!怪不得他手里没有一件武器!忍受着身体各处的酸麻与疼痛,达恩拼命地驱策着战马,而他手中的重剑则只剩下了半截,无力地下垂在达恩身体的一侧,而在达恩的身后,一群狼骑兵正从刚刚释放了一个电系法术的兽人萨满身边掠过,并嗷嗷狂叫着向达恩追来。
有兽人萨满的地方必然有兽人的军队,而对于兽人军队来说,一个落单的人类骑兵自然是不容放过的,尤其是这个人类骑兵刚才还差点冲到尊贵的萨满身边,伤害到萨满的情况下。
于是一群二百人左右的狼骑兵便不依不饶地追在了达恩的身后,无论白天、黑夜,都无休无止地追击着达恩。
这帮白痴!蠢货!他们就不知道累吗!稍微休息一下再追会死啊!狠狠地骂着身后的追兵,达恩觉得特别的委屈,分明是自己被他们的萨满砸了一石头,电了一下,可是为什么这群兽人却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们的萨满一样,对自己不依不饶的狂追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达恩早已跑过了铺满白骨的战场,跑过了自己曾经栖息的小丘,向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草原深处跑去。
可是无休无止,没有丝毫停顿的奔驰并没有甩掉狼骑兵,甚至达恩连稍稍拉开一点距离都做不到,而更让达恩郁闷的,是身后的追兵明显一定要追上自己,杀死自己为止。
或者,干脆回头和兽人们拼了算了!有时候这样的念头从达恩的心中闪过,可是每每抬起手臂,看清楚自己只剩半截的重剑,达恩就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回头肯定是死路一条,而跑下去还有一线生机,哼,我就不相信了,你们就真能不吃不喝的一直追下去。
兽人们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兽人们吃喝并不一定要停止追击达恩,当达恩终于注意到狼骑兵们在巨狼身上饮水进食的动作后,一股巨大的悲愤在达恩的心中滋生出来。
要不,还是回头拼死一战吧?我的干粮已经没有了,再这么跑下去,不等我的马儿耗尽力量,我就先要饿死了!估摸着战马体内魔晶的耐久程度,又算了算自己的耐饥水平,达恩悲观绝望起来,而一股无法抑制的疲累也滋生出来,并迅速蔓延到了达恩的全身上下。
生命是脆弱的。任何一个生命降临人世,都必须经历重重考验,付出最大的努力,可是只要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前功尽弃,所以无论是什么种族,智慧高低,都珍惜着生,畏惧着死。
可是生命又是坚强的,无论天灾或是人祸,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所有的生命都会坚持求存,努力求活,即使面临绝境,也不轻易放弃。
单人独骑的达恩就是这样,虽然面临无法躲避,无休无止的追杀,虽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虽然心中一度想要放弃,可是每当想起记忆中熟悉的脸庞,想起关心自己的人与自己关心的人,达恩就咬紧了牙关,坚持着那看不到一点希望的亡命生涯。
可是就算达恩一心逃亡下去,一心想要拖延时间,想要让最后的时刻来的晚一点,战斗还是在达恩整整奔逃了十天后爆发了。
最先追上达恩的,是狼骑兵中最魁梧高大的一个,而这个狼骑兵无疑也是追兵当中最强大的一个,这一点从达恩反手一剑,硬碰硬地接下背后势大力沉的一棒后,就确认无疑了。
虽然挡下了攻击,可是重重的力道从半截断剑上传来,震得达恩的手臂麻了好一会,而当背后再响起呼啸的风声时,达恩已经不敢再用硬碰硬的方式去迎接那根包着镔铁,并且头部长出无数狰狞铁刺的大棒了。
断剑依旧向后挥出,但是却不是直直地迎向恶狠狠砸来的狼牙棒,而是斜斜撩出,以一个卸字诀,将狼牙棒上的力道引向了一侧,同时顺手一划,割向了落后达恩半个马身的兽人肩侧。
呲的一声,重剑在铁甲上一划而过,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命中的一剑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战果,只是让兽人吓了一跳的同时,露出更加凶恶的表情。
该死!这个兽人要不是穿着人类的盔甲,我这一剑一定能重伤他!瞥了一眼兽人身上那件不知从哪个人类骑兵身上扒下的铁甲,达恩悻悻地想到,然后不得不再次举剑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