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阳曲县的公安局里灯火通明,四个身着老式警服的警察围坐在火炉边,正在开会。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翻看资料发出的沙沙声和窗外北风的呼啸声。五六个刑警队员看着面前一叠厚厚的资料中那张黑白照片,心里是既无奈又担心。从简陋的办公室里这几个人忧心忡忡的样子来看,事情似乎很复杂。
“孙国庆,男,三十二岁。西南某地人。三个月前,在当地杀死了当地交通局副局长全家后,负罪而逃。目前,全国警方正在全力搜捕中。不过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的线索。哦,对了,这个家伙还是个退伍军人!”
由于地处西北,恰逢此时已经是冬季,这里的气温相当的寒冷。空旷的会议室里,只有一个黑乎乎的炉子,冒着淡淡的青烟。县公安局局长王振国,身上披着一件军大衣,哈着白气,一边搓手一边指着资料上一张照片,对身边几个同事说道。照片里,是一个身穿迷彩军装,脸上涂满了油菜,浑身散发着彪悍之气的军人。
“这就是当时案发现场的照片!”
王局长翻过一页档案,指着上面几张血腥之极的现场照片,抽了一口旱烟,面色严峻的说道。
看着照片里的叫孙国庆的嫌疑犯,办公室里的数名警察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没有暖气的办公室里温度本来就很低,现在,看到这些让人发寒的照片,众人感觉更冷了。
“他当过兵?什么兵种?”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瘦弱的中年人,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瘦弱的中年人叫徐刚,是县刑警大队的队长。王振国局长看了他一眼后,仔细翻了一下这个罪犯的档案后,突然惊叫:“炊事班?”
一言既出,整个办公室里嗡嗡的讨论声顿时戛然而止。四五个刑警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表情。
片刻的安静后,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哄笑。
三四个警察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个炊事班养猪的,自己竟然被吓住了。真是太丢脸了,我透!哎,真他妈的丢人呀!
在这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刚分配到这里的警校毕业生,李少阳。而另一个正是刚刚询问的徐刚。
李少阳像个呆头鹅一样,看着这些前辈哈哈大笑,有些摸不着北。
这么一场恶劣的刑事案件,这么一个残忍的凶兽,他们怎么发笑呢?有这么好笑吗?
和李少阳不一样的是,徐刚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表情十分严峻。
养猪的?呵!这可能吗?十五发子弹,枪枪命中眉心。这是一个养猪的能做到的?这个借口,真是太无聊了。
“王局,哈哈,那这个孙国庆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在我们县里?”
一个年轻的三十多岁的警察,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王局呵呵一笑,摇头道:“目前没有情报显示说他在我们县里!”
小警察失望的叹了口气,摇头说。“哎,真是太遗憾了,可惜了那十五万的悬赏了。”
王局哈哈一笑,摆摆手,安慰一群失望的手下,说道:“哎,大家不要这样嘛。这个孙国庆没有到咱们县,咱们就能好好过个年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好了,都开心点。别搞得像你老婆偷人似地。今天的会呢,是上头下发的文件。咱们呢,应付应付就过去了。现在散会。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王振国点了一根香烟,率抓起桌子上的警帽,拍拍上面的尘土戴在头上,迈开步朝着门口走去。
坐在桌子旁边的徐刚,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跟着其他同事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灯光熄灭,夜的静再次笼罩大地。
……
夜里凌晨一点钟,一辆从榆林开来的长途客车,冒着凌烈的寒风。缓缓的驶入了阳曲县的长途汽车站。
车门打开,经过了两天不休不眠的旅客们,挎着沉重的行礼,迈着疲惫的步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下车,一股寒风迎面吹来,这些旅客们不禁被阳曲零下二十度的气温动了个哆嗦。北风一吹,没来的消融的雪里席卷而来。吹进领口,一阵彻骨的冰冷。
旅客们急忙收紧领口,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跟着那些拉客的旅馆服务员离开了车站。
在这些行人中,一个带着一顶鸭舌帽,穿着皮夹克,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后,静悄悄的混在人群中,离开了车站。
他就是一路从西南逃到这里的孙国庆。如果没有特意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这就是他多年战争生涯中锻炼出来的绝技,那就是尽量隐藏自己。
此时的他,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裤,上身一件皮夹克。虽然气温已经零下到了二十度,但是看上去他似乎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
十多年复杂的生涯,铸就了他强健的体魄。别说是这点温度了,就是几年前俄罗斯的车臣。那零下四十度的气温都没有把他怎么样。阳曲这点温度,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走出了车站后,孙国庆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掏出烟点上。然后插着兜,顶着寒风,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黑洞洞的街道走去。
“这位大哥,住店吗?”
走了没十多米,路旁电线杆下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女人,双手插在袖子里,跺着脚,操着浓重的西北方言问孙国庆。
孙国庆停下脚步,四下里看了一眼后。轻轻的对这个女人点点头。
漆黑的夜色中,一男一女,钻进了路旁的堆满了垃圾的小巷子,朝着一个门面破旧的招待所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