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内几乎人人都被这一股不知从何而来,无处不在的阴气震住了,容天松和朱天良都驾剑急飞,还能逃得动的红龙道士都拚了命急逃,而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和尚却没有多少人去追他们。
是谁能够不需要露面就吓得张道全和知秋子二话不说就逃?也许大多数人只是震惊和畏惧,而周全却非常清楚这是谁来了——除了那个神秘的吸血妖道还能有谁?张道全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
那么范天诲是被吸血妖道救走了?他为什么要救他?如果吸血妖道与青龙门是一秋的,知秋子根本不必跑,青龙门的人也跟本不必跑,五斗米教和灵隐寺的和尚将死得很难看。可是现在他们也在跑,可见知秋子也怕吸血妖道。
周全一时想不通,但他的恐惧却要远远小于别人,因为他见过吸血妖道,并且知道吸血妖道不会杀他。他最快反应过来,向着青龙门的人追去,大喝道:“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凡是能腾空飞行的人都飞了起来,向青龙门的人追去,地面的许多和尚也用弹簧弩向跑在最后的敌人射走。
知秋子、容天松和朱天良都没有回头,所以追击战无惊无险,就是追着敌人打,追出近百里,共有四个受了伤的红龙道士被杀,加上之前在灵隐寺杀死的五个红龙道士和二两黄龙道士,来进攻的青龙门弟子损失了超这三分之一。
众人收兵回灵隐寺,五斗米教的人大部份回八门遁甲城和鹤鸣山,以防有敌人来袭击;灵隐寺的和尚们救死扶伤、扑灭火焰,清理战后的场地。
道安和法幽、慧观等领头的大和尚对周全一再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五斗米教料敌先机过来帮忙,后果不堪想象。
周全笑道:“赶跑了敌人是靠大家齐心协力,但料敌先机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这位夫人公孙薇。是她以诸葛孔明所传的袖里神课算出了有敌人来偷袭。”
众和尚愕然,然后脸色古怪地望着公孙薇,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弥勒教刚刚冒头时,气焰无俩,对天下佛门展开毁灭性打击,正是这个女施主统率指挥的。虽然公孙薇“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虽然他们都是胸襟如海慈悲为怀的有道高僧,心里还是有点介蒂的,可是现在却是她救了众人。。。。。。
道安说:“多谢周教主和周夫人化解了这场劫难。佛门广大,无所不容,佛光普照,渡化苍生,但原佛祖显灵,感化天下人皆放下屠刀,则天下苍生甚幸。”
何简也站在一旁,其他和尚望望公孙薇,再望望何简,两个都是放下屠刀的魔头,而今天确实是仰仗了他们的出力才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于是纷纷说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言外这意是完全原谅他们了。
周全与众人客套了几句,对道安说:“我还有些事想与大师到静室内谈谈,不知方便不方便?”
道安微笑着作了请的动动,“周教主请随老纳来。”
谢雨卓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参与的,她是周全战斗时的“备用仓库”,必须寸步不离,跟着周全走了。公孙薇没有走的意思,周全却拉了她的手一起走了。
何简见没有他的事,默默转身走了,司马文凤追了上去:“师父,你。。。。。。你过得还好么?”
何简停下,但并没有回头,“贫僧法号若水,并不是你的师父。”
司马文凤有些难堪,“师。。。。。。大师,如果我有些剑术上的疑难,可以向你请教么?”
何简道:“方丈已经说了,佛门广大,无所不容,若是你认为我可以指点你,就跟我来吧。”
司马文凤大喜,跟着他走了。
周全、谢雨卓、公孙薇跟着道安和道进穿过几间佛殿和回廊,来到了方丈室。里面布置简朴而雅室,墙上挂着一张达摩渡江图和几幅草书,一条长案上放了一盆兰花,地面放了几个蒲团,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熏香炉。
道安请三人坐下,道进去沏茶,周全说:“大师可知道刚才那股阴气从何而来?”
道安神色肃穆,“贫僧正要说这件事,周教主可记得当初你我与谢施主同游秦淮河?”
周转望了公孙薇一眼,眼中微有笑意,“自然记得,第一夜我们无功而归,第二夜就上凝香楼了。莫非大师那一次感应到的邪气与今天出现的阴气相同?”
“正是,若不是同一人,也必定是师徒嫡传,练的是一样的功法。”
“看来不需要我说,大师已经知道今天出现的人就是吸血妖道了。”
道安和道进都有些激动,异口同声地说:“果然是他!”他们的师父佛图澄渡化万民,功参造化,却惨死在塔顶,精血全无,就是吸血妖道干的好事。
周全说:“实不相瞒,去年本教北伐时,我在秦岭已经见过他了,只是看不到他的面孔,他站在那儿似有似无,虚实难分,但他并没有杀我的意思,甚至在我遇险时还助了我一臂之力。可是今天我们眼看就要杀死范天诲了,他却把人救走,实在是令人费解。难道他要护着青龙门?”
道安师兄弟脸色很沉重,这事他们也无法理,并且连张道全和知秋子这样的高手都望风而逃,还有谁可以对抗那吸血妖道?这劫难何日才能结束?
公孙微突然说:“我想到了一些可能,不知该说不该说。”
周全点了点头,道安也点头:“但说无妨。”
“我在弥勒教呆过一段时间,略为知道一些内情,弥勒教主竺法旷其实还是有些顾虑的,所以一向很少出面,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亲自出手。据我猜测,现在他的修为之高,魔功之强只怕不在脏老道之下,他迟迟没有亲自带领属下进攻八门遁甲城,根本不是畏惧脏老道。”
周全说:“那么他是受到了吸血妖道的限制?”
“是的,特别是青龙门到了大陆之后,合两派之力,完全可能把八门遁甲城扫平,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今天知秋子一感觉到吸血妖道接近,二话不说就逃,显然他也是受到了吸血妖道的限制。我做一个大胆的推测,吸血妖道曾限制他们不许强攻八门遁甲城。”
道进问:“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周全说:“其实我早有怀疑,本教还没有壮大起来时,弥勒教有很多机会把我们斩草除根,但是他们却没有,以前我怀疑是竺法旷别有目的,手下留情,现在看来都不是,而是那吸血妖道在控制着局面。”
谢雨卓说:“从吸血妖道可以无声无自息地杀死众多前辈高人,连葛洪都不能有丝毫反抗,可见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只有他不杀的人。脏老道一直以为他能逃过吸血妖道的追杀,其实他和竺法旷、知秋子一样,并不他们能侥幸逃过追杀,而是吸血妖道根本没有想杀他们。”
公孙薇说:“言之有理,我们可以推测,天下大乱,现在的三大派争雄,都是吸血妖道操控的。他要我们三派打得你死我活,却又不让三派的重要人物死亡,不让其中一派被灭了,这是为什么。。。。。。”
周全觉得背上发凉,“不要说了!”
道安和道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愕然接口:“这是为什么?”
周全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半晌才说:“其实我早有怀疑,只是不太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那妖道不杀我,不吸了脏老道、竺法旷和十大菩萨、知秋子和三个弟子的精血,只是让为了让三派平衡,让我们斗得天昏地暗。为了战胜对方,三方都必定竭力全力发展弟子,不择手段地练功,照这样下去,如果高手都没有死亡,十几年或是几十年后,练出元神、元婴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么吸血妖道不是可以吸得不亦乐乎了么?”
禅房内安静了下来,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几颗心在“噗噗”跳动,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良久,公孙薇说:“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许多得道仙人都死了,高水准的修道之人越来越来,如果他不这样做,以后就没有精元可吸了。所以现在三派中修道有成的高手都安然无恙,甚至遇到危险时妖道还出手化解,而散仙的高人却一个个被害。”
谢雨卓说:“可是他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还要吸这么多精元做什么用?”
“这个除了他本人,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假如我们的推测离真相很近,那么我们该如何破解?”周全极为懊恼,吸血妖道会看中他,并不是他是天降神人或转世罗汉,而是因为他无所忌惮,敢于挑起战争,敢于打破禁例以修道之人向普通军队出手,引发各国修练热潮,军队修练,全民修练。
“造神运动”计划,秘笈分享,修练大众化,人人都有仙丹吃,人人都有法宝仙器,真正成功了,人人都是神仙。这不正是吸血妖道最喜欢的么?还有谁能做得比周全更好,吸血妖道自然不会让周全死了,也不会让别人把执行造神计划的八门遁甲城毁了。
至此已经“真相大白”,周全觉得自己只是吸血妖道算计中的一颗棋子而己,因此心情更是恶劣。他愤愤道:“难道我们从现在起不练功,与弥勒教和青龙门罢战,大家化解仇怨和气生财?他们会答应么?天下可以没有斗争,没有争强好胜么?”
众人都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五斗米教解散了、不作为了,弥勒教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壮大,青龙门会趁机占领五斗米教的地盘。胡人不退出中原,汉人与胡人之间不可能停止战争,最终青龙门与弥勒教也将成死敌,战争还将一代一代继续下去,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不修练将被眼前敌人杀死,修练了将变成吸血妖道的美餐。
良久,道安说:“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贫僧坚信周教主本身就是一个锲机。”
公孙薇说:“言之有理,他虽然天下无敌,却也未必就完全无懈可击,玩火者自焚,他放任我们修练,总有一天反栽在我们手上。相公,你认为他此时会听到我们说话吗?”
“我使的音障术自然阻不了他,但他也不可能同时听到全天下人的说话吧?此时他刚救走了人,应该不会在附近偷听吧。他不必畏惧任何人、任何事,所以没有发生大事件,他应该不会出面或监视我们。”
公孙薇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如果我们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么我们还是要继续修练;如果我们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八门遁甲城就是绝对安全的,相公也是绝对安全的,不用怕竺法旷和知秋子。而我们属下的实力目前是最强的,人数也是最多的,何不大举进攻,挥师北上,把燕国给灭了?那时天下归于一体,斗争仅限于修行者之间,恩怨就容易解决了,或罢手言和,修到一定程度就不再修练,或与他们交涉,三派联手共抗妖道。”
谢雨卓说:“那妖道必定出手干涉,不让我们打破僵局。”
“这倒是未必,纵观他之前的表现,只是不杀我们三派的超极高手,给我们发展的条件,迫不得已时才出手救‘不能死的人’,从来没有直接干涉过哪一方的战争。因为优胜劣汰,战争就是最好的选拔,如果那一方不能生存下去,就不值得他扶持了。青龙门在海外默默发展,其实力本来已在本教和弥勒教之上,却不料被相公突然闯到东海,杀了他们近半二代三代弟子,变成了实力最差的一方,如果范天诲再死,青龙门就我法与我们鼎足而立了。”
谢雨卓说:“你的意思是说,本教已经变成妖道最看好的一派,弥勒教和青龙门现在只是用来给我们制造压力的?”
公孙薇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反正吸血妖道不会轻易出手,他救的‘不能死的人’,一是掌门人,二是已经练出元婴,很快可以供他吸血的人。”
道进说:“可是现在都是推测,没有一点依据,万一错误岂不全盘皆输?”
周全自嘲苦笑:“我去自杀试一试,估计大卸八块也死不了,那妖一定会把我救活过来,这样一来就能肯定我们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了。”
众人吃了一惊,然后才明白他是在说笑话,也不由苦笑起来。周全说:“我们必须弄清楚妖道的来历,才有可能找到他的弱点或目的,然后才有可能想办法对付他。他既然是道者打扮,必定是道门的人,把近几百年来修为高深,行事却有些邪恶的道人一个个排查过去,也许会有些线索。”
众人都点头,“言之有理。”
“这事还得花上一些时间,日后再说,不过眼下我们该给敌人一点厉害看看了,今晚我们就进攻建康!”
“这么急?”
“打铁要趁热,妖道不是喜欢我们打吗?那我们就打个痛快,把青龙门的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全杀光,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们没能力发展了,对吸血妖道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不需要我们动手,他就会把知秋子和两个高徒吸干,嘿嘿嘿。”
道安和道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谢雨卓和公孙薇却笑了起来。这一招是比较毒的,妖道到底会不会再出手救青龙门的人?他如果不出手,知秋子和两个高徒真的要变成光杆司令,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如果出手也不能对五斗米教的人大开杀戒,否则岂不是毁了自己的阴谋?
不论他们的推测是否正确,这一次出战五斗米教都不会吃亏。
道安说:“值此危难之时,佛门弟子也不可置身事外,被动防守。贫僧身无武功,不擅格斗,师弟挑上数十人,也去助周教主一臂之力吧,不论这一次胜负如何,都留在周教主身边听候差遣。虽然人少力弱,也算佛门尽了一点心力。”
道进合什应是,周全说:“那就多谢大师美意了。我们先告辞,日后有空闲了再来与大师促膝长淡。”
道安说:“周教主不必客气,若有什么需要,我等能够效绵薄之力时,但请开口无妨。”
“一定一定!”周全告辞出来,招乎五斗米教的最后一批人离开,道安和寺内的大和尚们一直送到山门外,目送着他们离去才回头。
当天傍晚,道进挑选了五十个武功精湛,并且有一些佛法神通的和尚到八门遁甲城报到,此后他们就驻扎在八门遁甲城内,完全听从周全的指派,享受五斗米教长生人级别的待遇。如果有别的需要,灵隐寺的其他和尚也可以随时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