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虎狼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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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襄虽然勇猛擅战,声望极高,对谢尚却一向尊敬,被谢尚倚为左右臂膀。去年攻打许昌时,谢尚身陷重围,是姚襄不顾一切杀进去救了他,所以他绝对没想到姚襄会反叛,才敢只带五百护卫陪司马昱去巡视。司马昱因着对谢尚的信任,放心前来,这一次以上访下,本来是极给姚襄的面子的事,谁想得到姚襄竟然趁机叛乱!

    姚家兄弟带来的兵马,名义上也是属于谢尚管辖,但事实上是完全听从姚家兄弟指挥的部队,这其中有一部份是他们的旧部,都是羌族人或其它少数民族的人;另一部份是在附近招编的汉人流民,这儿是战乱之地,强者生存,对他们来说胡汉之别并不明显,谁给粮谁就是娘,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所以他们对姚家兄弟出言侮辱司马昱并不以为意,不少人还发出了轰笑声。

    谢尚和司马昱的人气炸了肺,晋国的领军人物被人这样讥讽简直是奇耻大辱!但现在不仅是受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逃生的问题。前有重围,后面追兵,已成笼中之鸟,已方人数少于对方十倍,清一色是轻骑兵,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抗。

    司马家亲兵中突出一员偏将,以一把长柄砍刀指向前方,大喝道:“巩洪在此,哪个敢笑王爷,给我站出来!”

    姚家兄弟中一匹黑马冲出,马背上一人雄壮*,半赤上身,手上舞着一个直径两尺许的链刺球,大吼道:“咱就笑了,你这小白脸还能要我的命么?”

    姚氏军团又大声轰笑,巩洪大怒,拍马向前冲去,黑大个也纵马迎来,两人迅速接近。黑大个手中旋舞的大刺球呼啸撞来,直奔巩洪前胸,重逾千斤;巩洪不敢硬挡,侧翻身体,一足勾住马鞍,一足踩住脚蹬,整个身体横过来与地面平行。待大刺球越过,他翻身而起,一刀向铁链斩下。

    好俊的马上功夫!谢家亲兵和司马家亲兵大声喝彩。不料黑大个扯住链尾,将奔雷之势的大链球前进之势扯住,往外一荡,大刺球以一个大圆转了起来,巩洪那一刀竟然砍空了。

    两马交错而过,巩洪一刀向黑大个横斩,这一刀加上马匹的冲击力,便是铜人也能砍成两截。黑大个腰部象突然断了一样,向后一个铁板桥避开了刀锋。两匹马对冲,速度是何等的快,转眼就拉开了距离,那个大刺球转过半个大圈,速度和力量更胜之前数倍,这时在黑大个的控制之下横扫过来,轰的一声撞在巩洪的马身上。

    贡洪想要跃起,却已经来不及,连人带马被撞飞出去,落地时半个马身已血肉模糊,肚肠与血水四溅,巩洪的一条腿也成了肉酱,惨叫着在尘土中翻滚。黑大兜马回来,又一球砸下,将他砸得与马身差不多。

    众人骇然,巩洪在司马昱手下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将领了,才一个回合就惨死,心理上的打击极大。而羌人中则暴发出海啸似的欢呼声。

    周全虽然对司马昱还有些不能释怀,但羌人对汉人的嘲讽和蔑视也激怒了他,只不过凭着几斤蛮力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飞身跃起,踩着兵卒的头盔向前飞跃,眨眼来到阵前,手中之剑如电光灼灼,身似一股青烟向黑大个冲去。

    黑大个正得意洋洋,舞着链刺球耀武扬威,忽见周全如此快速冲来,吃了一惊,一扬手就甩出了大刺球。周全有意以硬碰硬挫一下他们的威风,运起玄功,一剑向大刺球正中刺去。

    无论是多好的剑,力气多大的人,都不敢以轻薄的剑去碰这样的重武器。不过这时周全用的乃是逍遥诀真气,用的是“气”而不是“力”,不需要剑也能发出同样可怕的力量。一股磅礴之力从剑身倾泄而出,撞在大刺球之上,大刺球倒飞回去,正撞在黑大个的胸口,将他整个人从马背撞飞出去,直达十米之外,落地时已胸骨粉碎,一命乌呼。

    这一剑之威比撞城车还可怕,两边的人都惊呆了,数息之后晋军这边才暴发出如雷欢呼声,羌人则如被敲了一棒,半晌说不出话来。

    姚苌大吼一声,如同闷雷响起,纵马向前冲来,一股凛烈杀气席卷而来,远观的人都觉得如有一股巨浪冲到,前排马匹都惊立而起。

    周全也微吃了一惊,这人气势当真强得可怕,一般的武将见了这气势只怕心就怯了,哪里还能经得起他一击?不过遇上了周全只有死路一条,后秦的开国皇帝,只怕今日就要夭折了。

    周全飞速迎上,跃起一剑向他刺去,高度反在他骑马之上;姚苌大斧一轮,如同闪出了一道光盾,硬挡了周全一剑,但他的马却经不起这重压,前腿一软跪倒在地。

    姚苌跃离马背,一斧便向周全横斩。他用的是双面斧,两边都有斧刃,刃口圆弧如月,两个斧刃拱如圆月形,砍削方便,还可当盾牌来用;前端两个尖刃可刺可挑,还可以当叉来用绞脱别人兵器,战场攻杀和近战都方便。这把斧大得出奇,想必有上百斤重,但使在他手上却轻如鸿毛,灵活之极。

    周全一连数剑伤不了他,只在他斧刃上斩出几个缺口;姚苌呼喝如雷,运斧如轮,每一击都是千斤之力,竟与周全斗了个旗鼓相当。两边的观众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斗?一个个热血沸腾,喝彩声,打气声,口哨声惊天动地。

    周全本以为最多两三剑就能收拾了,不曾想姚苌天生神力,斧法又颇为精妙,一连十几招还伤不了他,不由感觉有些不爽,但又不想仗法术或奇技赢他——在这种两军阵前单挑,只有以力破力,以武胜武才能赢得光彩,才能震慑敌方人马,以花巧取胜效果就大打折扣了——他今天就要让这些胡人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敢嘲笑汉人!

    姚苌又大喝一声,一斧劈来,周全一剑向他斧上刺去,暗中运起玄功,丹田内金鱼怪丹旋转,发出的气劲也带着旋转之力。

    姚苌使的都是向前的力道,见他宝剑刺来,也是准备后挫之力,怎料到方一接触,一股巨力如漩涡般转动,扯得他一个踉跄。这就象打乒乓球中的旋转球一样,看似直直过来,用球拍一挡时,球就旋飞出去了,没见过这种技巧的人如何能挡得住?

    周全趁机突破他的防守,一剑直奔他前胸,姚苌想用斧挡已是不及,但他反应也算速度,竟然借着那股旋劲跌了出去,着地一滚逃开,仅在左臂上被剑气割破一道小伤口。

    周全得理不饶人,展开神符剑法着着抢攻,每一剑都是螺旋气劲,但有时左旋,有时右旋,阴阳顺逆全由心意。姚苌立即处于完全挨打的局面,一边踉跄后退,一路跌跌撞撞,饶是他躲得快,身上已破了五六处,连那极为华丽威武的猛兽吞口护肩都被削去了半个。

    羌人刚冒头的新星,神力无敌的小英雄,竟然斗不过一个轻飘飘的书生,情况急转直下,姚氏军团的人都变了脸色。兄弟连心,姚氏兄弟五六个人冲了出来,呼刺刺向周全冲去。

    这边谢尚一挥手,两条人影弃马飞跃而出,正是被周全削断了武器却逃过一命的那两个人。他们本是谢尚招来的侠客,只负责谢尚的安全,不管两军之间的战斗,但这时身陷危境,同仇敌恺,也顾不上什么约定了。

    庞易、道进、白龙也跟着从侧面冲过去,但庞易跑出没多远又折了回来,跑到谢安和谢尚身边说:“敌人如果主将失利,一定会发动冲锋,我们这点人经不起他们冲击,快把人马撤回山谷内固守。”

    谢尚道:“进了山谷两头被堵,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退入谷内,将两边的路堵塞,固守以待援军。必要时可以弃马登山,走山道逃生,或是居高临下坚守,比在这平原上要强得多。”

    谢尚这才回过神来,与谢安向阵内的司马昱奔去,三人商量起来。

    东晋军中最缺的就是好马,他们这八九百匹可是最好的军马,丢掉它们比丢掉同样数量的精兵还令人难以接受。但现在保命要紧,三人很快达成了共识,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向山谷内退去。

    姚氏兵团见晋军向后撤,下令两侧骑兵开始冲锋,步兵方阵也向前推进。

    周全剑气如虹,杀了两个冲过来了将领,姚苌却被他四五个兄弟护着向后撤去,没入了前进的敌军人流中。

    道进七死罗汉功修到第三层,功力深厚,又有佛门神通为助,空手便敌住三员大将,但他心性仁慈,并没有下杀手。白龙天生就是当将军的身板,力大无穷,又有护体秘功,不畏刀枪,手舞一杆长枪与两个敌将斗作一团。

    敌人大部队如潮水而来,眼看就要把道进和白龙淹没,周全担心他们会出意外,只好放弃了追杀姚苌,飞速冲过去,杀了与他们缠斗的人,各抢了一匹马,杀出一条血路紧追着自己人撤向山谷。

    晋军出山口并不远,姚家骑兵冲到时,他们已经缩进了山口,几排弓弩齐射,把追兵挡了回去。众人下马砍树推石,将十几米宽的谷底阻塞,依着树木和岩石往外射箭。

    这时另一边隐隐有蹄声传来,如闷雷滚滚,断后的那一队人惶急奔来,“将军,后面大队人马冲来,路障最多只能挡住他们一刻钟。”

    谢尚恨恨道:“姚襄小儿无义,害我于万劫不复,今日拚将一死也要斩了他!王爷,你速翻山而过,我来断后,否则就来不及了。”

    司马昱叹道:“他狼子野心,既算好在此埋伏,怎能容你我逃过?今日已是有死无生,逃也无益。。。。。。”

    他一转眼突然看到谢安与周全等人站在不远处,不由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深深一躬:“元归,今日只有你能救我等一难,还望你不计前嫌,仗义相助!”

    周全冷冷道:“王爷大客气了,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人如何能杀退这数万人马?况且半个时辰之前你还要置我夫人于死地呢,我为何要救你!”

    “元归,你我本是友非敌,前者全是误会,还望你高人雅量莫要计较。如今大敌当前,你是我朝护国*师,怎能袖手旁观?看在同是一国之民,都是汉人一脉,无论如何请你相助!”

    谢尚给谢安打了个眼色,谢安上前说:“两位大将军乃是我朝柱石,不容有失,望元归以大局为重,各人是非恩怨日后再说。”

    邱灵柔说:“相公,就算别人不救,谢三爷待我们家不薄,你要是有办法就救救大家吧。”

    周全说:“也不是我不救,确实是敌人太多,杀也杀不完,独力难以撑天。”

    司马昱说:“不是要元归独自去冲杀,而是要你去寿春请救兵,这儿离寿春仅一天路程,只要请得大军来到,就可与他们一战了。我们在山上据险而守,也许可以撑上一天。”

    周全笑道:“送信么?这个容易,不过王爷真的不再计较我夫人曾得罪过你么?”

    司马昱道:“我司马昱岂是信口雌黄的人!我这便对天盟誓,若我司马昱再计较。。。。。。”

    “好了好了,不用发誓了,要怎么调兵,快把印信和调兵令拿来。”

    谢尚忙拿出令箭给他,割下一片衣袍写求救信。这时姚苌的步兵方阵已逼到谷口,有的小队开始上山,有的小队以盾牌兵在前、弓箭兵在后朝谷口冲击。晋军难以伤到他们,反而被他们射倒了不少人,要是让步卒靠过来,就是十分钟都守不住了。

    周全大怒,掏出一叠竹片符来,念动真言咒语,手发一片向天空飞出。天空中突然十几道闪电齐现,光耀数十里,闪电聚往一处,形成一个巨大雷球,拖拽着蓝色的火焰与电光向敌人严密的阵形中轰去。

    他结出金鱼怪丹之后,功力远胜从前,符法威力也更是可观,“轰”的一声炸响,数十人被炸成焦碳,流蹿的电光火焰又撂倒了上百人。

    姚家的兵将惊呆了,这是上天震怒了么?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闪电再现,又是巨大的火电大球呼啸着轰来,在人海中炸出了一个大坑。连着三个大雷球,砸死电死了数百人,其他人吓得四散而逃,连那些登山的兵卒都吓得缩了回去。他们不怕死,更不怕危险,但是他们怕神、怕佛、怕自然界的灾祸,这是无法抗拒的!老天爷发怒了,雷公发怒了!

    晋军这边欢呼雀跃,大部份兵卒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以为是上天与神灵来护佑了,不少人跪在地上叩头谢天,一时士气大振。司马昱大喜,差点也要跪下磕头了,还好与周全化解了仇怨,否则这雷球就可能降到自己头上了,王爷和大将军虽然尊贵,却不能与天降的神人相提并论啊!

    道进靠了过来,“场主,不可如此杀生。。。。。。”

    周全一愣,对于正统修道界的人来说,一般不会对着不懂法术的人出手,更不会这样大面积杀军队中的人。可是周全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师父教出来的,东拼西凑,甚至连正经的道士都不是,才不管什么不杀生、有干天和之类,何况现在仙界都不通了,神灵都不下界了,谁还管他那么多?

    “好吧,只要他们不冲过来,我就不用法术,要是他们冲过来了,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也就顾不上太多了。”

    道进叹息一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退了回去。

    谢尚一挥而就,求救信已成,周全把金披令箭和书信收好,问清楚地点和可以交付几个主要将领,对众人说:“他们被吓回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再进攻,你们坚守着不要出击,我不须半刻钟就回来。”说完一闪就不见了,又是令人惊叹半晌,连带邱灵柔和道进、白龙等人都受尊敬了许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