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这个向我拱拳的男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沉默半晌终开口道,“惩罚?宋大人愿意一人承担,可这惩罚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娘娘放心!刚才微臣所言,只有娘娘您一人知道,无论娘娘将微臣如何处置,微臣都不会再透露半句。”宋士澈承诺。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更加纳闷了,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在促使着这个男人能这样。
“娘娘真的想知道?”宋士澈问道,我无力的点点头,他思量片刻,终于缓缓道来,“微臣这么做,其一是要报裕亲王的知遇之恩。微臣家中本来世代行医,也有过名噪一时的医馆,可谁知却家道中落,一的变迁让微臣变得颓废,低沉。虽说还立旗在闹区行医,可也是为了换个酒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日子过的及其潦倒。一日喝多了酒在街上瞎逛,竟然冲撞了裕亲王的轿子,没成想,王爷不但没有惩戒微臣,还与微臣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之后,王爷又举荐微臣来了太医院,微臣才能有今日之作为。微臣明白,娘娘是王爷心里的人,娘娘受苦,王爷更是加倍难过!所以,这第一微臣为了王爷。其二,”宋士澈看我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光亮,我心里一紧,竟然有些不安,“其二,是为了微臣自己,微臣自知自己人微命卑,可是,初见娘娘时,是您为兰溪公主诊病那次,当时,微臣就被娘娘的博学所折服,再之后,微臣伺候在娘娘身边,每日看到娘娘待人宽宏,处事大方,永远面上都带着暖暖的微笑,微臣,微臣。”说到这儿,他似乎说不下去了,咽了一口吐沫,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微臣自知大罪,但是微臣明白,自己从对娘娘的敬佩已经变成了对娘娘有情,可是,微臣却没能保护好娘娘,微臣心中有恨,恨自己,更恨让娘娘伤心得静贵人。所以,只有让静贵人死,才能结维臣心头之恨。”我诧异的看着他,顿时目瞪口呆。我心虚他竟然知道福全对我的情意,更惊异他竟然向我表白他对我有情!
“娘娘放心,微臣对娘娘的这份情永远只会埋在自己的心里,微臣有自知之明,不会烦扰到娘娘!”他终于低下头去,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过度惊吓的心,方开口道,“宋大人,你先起来吧。”宋士澈站起了身,许是跪的久了,他起身时竟有一些吃力,我淡淡的说,“宋大人,今天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你仍然出宫给恭亲王诊病吧,你从来没有来过我这延禧宫,走吧。”说完,我无力的挥了挥手,太多东西需要我慢慢消化了。
“谢娘娘。”宋士澈看了我一眼,缓缓的向门口退去,快退至门口时,却停了下来,对我说道,“娘娘,还有一事微臣要与娘娘说明。”
我点点头,“微臣曾在静贵人处听到只言片语,说她虽身困撷殿,却仍有人会帮她在外加害娘娘,娘娘一定要留心身边一切的人。”宋士澈说道。
“知道了,这话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包括,裕亲王。”我交代道。真的,我不想再让福全为我分心了,我希望他能过的宁静,平安。
“是。”宋士澈终于走了,留下满室的问题重重的将我深埋起来。
办完静贵人的丧事已到了整个夏天最炎热的时候,整个丧事中我都对皇后亦步亦趋,没有任何多一句的言语,当然宋士澈说的字字句句我也未曾给任何人透露半句,只当是从未听说过一般。
有祖制,历代皇帝每年六月都会前往承德行宫避暑,直至初秋方才返回京都。可玄烨素来朴素,但凡忍受的过,都不会兴师动众的去承德,去年就是如此。可今年的天气总是火辣辣的的,也半月有余没有下过一滴雨水,京城中酷暑难忍,总觉得人快被毒辣的太阳烤焦了一般。终有一日玄烨耐不住如此炎热的天气,下旨承德避暑,各宫嫔中早有耐不住热的,接到这旨意自是高兴的无以复加,早早的就安排妥当,终等到了玄烨率后百,亲贵家眷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向承德行宫进发。
后宫随行的除了皇后和素来得宠的几个子外,就是一些已经当了额娘的嫔了。本来文繁已许久不得宠幸,这次去行宫本没有她的份例,可奈敬嫔不知怎样替她与玄烨求了请,最后的份额中倒是有她一份,得到消息文繁立刻得意起来,出行当日也是处处露脸,站枝儿出头,我与戚兰看到也只是相视一笑只作不见罢了。
太皇太后常年静心礼佛不觉畏热,再加上年龄大了更不想舟车劳顿,便回了玄烨,依旧留在宫中。虽然太皇太后与我亲厚,可她的英明、她的手段无论是在现代书本上看得还是今在古代亲身感受都让我心中对她多了一份敬畏,所以,在宫中就算是不常见面,仍然是绷着一根弦的,如今她不随行我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就好像上学时放假在家又碰巧遇到父母外出旅行一般,多了好些的轻松随意。
自我入宫一来,从被动的在宫中费力周旋,到最后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自己的爱费尽了心思,早就厌烦了那红墙绿瓦。这一离开,觉得连空气都变的甜了,一路上虽然有些劳累,却也是终日挂着笑容。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恣意的,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