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这里,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空空荡荡,仿若没有边界的地方。可能是因为第二次来,我已经没有了上次的恐惧,很有经验的努力寻找着亮光,终于,我看到了。
跟随着那亮点一直走,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好熟悉的地方啊,熟悉的蓝窗帘,熟悉的蓝被子,熟悉的那正酣睡着的人儿。是左楦!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明知是不能触碰到他的,却还是向那张熟悉的面孔探去……只是想感受一下他的温度。天!我竟然,竟然触摸到了他。我睁大眼睛,紧紧的闭上差点喊出声的嘴巴,贪婪的却又不得不近似了无的一遍遍的抚摸左楦的脸颊。眼泪无声的夺眶而出,心中满是委屈,我爱的人儿此刻就活生生地在我面前,我却不能与他相认,只能这么硬硬的憋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大红的凤袍,刚才在心中的喜悦与感动早就荡然无存,此刻只是觉得它的颜是那么得刺眼,这样的一件衣服是那么的令人厌恶。奇怪,上次回来换了装,这次为什么没有?
“容贵嫔。”我身后响起了一个淡淡的声音,我知道,是她,我的现身。“你又来了,可见你仍是放不下左楦,可又能怎样呢?还是回去安心的做你的娘娘吧。再说皇上对你也是一片真心。”她看了一眼睡的安静的左楦,仍是淡淡地对我说到。
容贵嫔?记得上次来时,她还叫我宛贵人。我不由得气结,在这个占我位置的人面前,我仿若透明人般,她对我的一切料若执掌,而我呢,对于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必生气和疑惑,我只是比你早些的见到了‘他’,是他告诉我发生的一切事情,你做得很好,已经完全的赢得皇上的心。”她平静的说,仿佛说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她竟然知道我心中所想?我不由更惊奇了些。“他到底是谁?”我问道。
她摇了摇头说到,“对不起,我不能说,其实你曾经遇到过他,但究竟他是谁,还要你自己去发现。”
“他是男的还是的?”我问道。
“你问题真多,我不能说。”她仍是一幅淡淡的样子。
“你!”我不有些愤怒,而她却微微一笑说道,“你快些回去吧,皇上也快醒了。”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上升,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得到了古代,附在别人的身上,被迫离开深爱的人,好不容易回来,却次次被那个古代的人赶回去。我究竟是什么?一抹无根无影的灵魂么?我狠狠地盯着她看着,直到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
“皇上,皇上……”门外传来梁公公小心翼翼的声音。
“怎么了?”玄烨皱了皱眉头问道。我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真准啊,玄烨果然是很快就醒了。
“回皇上,福祉宫那边来人说,淑娘娘突感不适,还请皇上去看看。”梁公公说。回答的声音战战兢兢,又是淑!我的身子仿佛颤动了一下,想到惠卿,心里不由得生恨。
玄烨感觉到了宛颜情绪的起伏,他加大臂力,更加紧的搂住宛颜,心中暗暗的想,“只要她开口,开口留住他……便哪儿也不去。”瞬间,背钾上起了薄薄的汗----玄烨心内暗讶,自己也未曾想到竟已沉沦至此,为一个人,竟能这样紧张?!可心中却有千百个原意,甘于沉沦,只要她开口,只要……
怀中却轻了,宛颜非常巧妙地离开他的怀抱,微微笑着,抬手轻抿两侧发鬓,悠悠说出三个字:“你去罢!”
玄烨的心好顿时似坠了块巨石,明明跌到了谷底,却仍然不停继续朝下坠,无穷无尽。他今天为了取悦与她煞费了心神,可她却只有那么丁点淡淡感动。她到底不是全心全意对他,她到底心中还有别人。她只将他作为丈夫,尽该尽的义务,做该做的事,在她的心里,他是皇上,她是他的嫔,如此而已。把他推向别的人,她是够本分的,她不做皇后,她是够情谊的。她从小聪明睿智,自然知道怎样做一名合格的子。可是,他只想要她的一颗真心,那心里只有他,从未出现过任何人!
玄烨顿时兴趣阑珊,瞅着几案上还未燃尽的龙凤红烛,原先看着是何其入眼温柔,此时却嫌那红与金过分的刺眼,那烛火又过分暗淡,照的整个暖阁内晦暗难堪,心中一股烦躁从脚底升腾,绞着,恨不得一掌将几案掀翻,又恨不得扶起宛颜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更恨不得活生生的挖出宛颜心中的那个人!——初阳!他的好兄弟,他不自觉地将一只手握成了拳。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起身穿上了衣冠,头也不回的冷冷说了声“我去了”,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阵凉风迎面袭来,几案正中的红烛忽忽乱闪几下,终于熄灭了。
看着玄烨走出去,暖阁内又变成出来时的黑暗,刚才,感觉到了玄烨的异常,他烦躁的气息,他复杂的神态,他冷冷的声音,都让我不明就里。果然的伴君如伴虎啊,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其实,淑叫人请他时,我是有取舍的,本想开口挽留,因为今天是玄烨精心安排的“新婚大喜”我怎舍得放了我的夫君去其他人那里?可是,一则,我刚刚见过左楦,心还在悬着,是在想一人静静。那个现代的我,又一次得跟我提起那个神秘的“他”,而且说明,我曾经见过,我需要空间和时间去理顺他,消化他;二则,淑现在有孕在身,这会儿子说她身子不舒服,定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若真留了玄烨下来,万一淑有什么三长两短,玄烨也并不一定能谅解我。话又说回来,如若淑好端端,让玄烨看出了是作假,只会更让玄烨厌恶罢了。三则,容贵嫔向来都该是贤良淑德的不是?!
权衡利弊,我还是开口放了他去,可观着,玄烨似乎还为这事儿生我气呢。真是轻不得重不得,搞得我哭笑不得!和左楦在一起,哪有这么多的事儿,那时的我是任骄傲的,是他的公主,只要我开心,他便会满心欢喜……左楦!我心中低低呢喃,现如今,也只能想想了,我们不是隔着一个城市、一个国家;而是隔着一个百年,一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