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交手,李恒嵩的团练就肝胆俱裂,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个字“逃”!遇上这洋兵都打不过的军队,咱们不逃还等什么?
正所谓忙忙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在彪悍的红军骑兵剿杀下,李恒嵩和逃脱出来的部分人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追杀了多久,反正总是感觉似乎脑袋后面就有一把即将落下来的快刀。他们丢掉了身上的一切负担,脚底板儿如同抹了油,只是一个劲儿没命的跑。一路的狂逃,直到终于看见了庙浜他们原本的老营,这才算是终于有了一线的希望。
人到极度恐惧和疲劳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产生错觉。当庙浜他们的大营冲出来人马时,李恒嵩和他的溃兵们,很少有人感到什么不安,反倒是多了些安慰,我的天,终于有兄弟能帮着拦截下身后的那些煞神了!
等仔细定睛再看,残余的几百个练勇连同李恒嵩都是眼前一黑。其实,当先出来的那些人,还的确是负责留守的楚玉德和他的手下,只不过,排列在他们身后的,可都是太平军的人马和旗号。楚玉德临阵反水。
林海丰没有叫教导旅穷追那并不堪一击的乡勇,有事先安排在前面等候的石玉琨那两千多的人马,已经足够了。现在,他在松江城下,正进行着一个短暂的阅兵式。
陈玉成立马列队整齐的全旅官兵面前,手中的马刀一举,大声地命令着,“弟兄们,总部就跟在我们的身后,我命令你们,特务连打头,各营按序列依次跟进,扫荡一切敢于拦截你们的敌人,不怕疲劳,不畏任何艰难,马不停蹄的向着上海,前进!”
“向着上海,前进!”随着惊天动地的呐喊,陈廷香带领着特务连在红旗的引导下,率先成四路纵队通过城下,全体士兵闪亮的马刀紧贴胸前,昂首向着挺立在城楼上太平天国金色大旗下的安王殿下致敬。随后,马速加快,向着上海的方向疾弛而去。
望着这滚滚的铁流,林海丰心潮澎湃。他知道,现在整个上海周围都已经打成了胶着状态,战局的关键就是即将打出去的这只铁拳了。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清楚,面对这样一只神圣的军队,任何敌人都会在他们的面前发抖、屈服的。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这一刻,林海丰没有向他英勇的红军将士们喊一句话,而是大声地唱了起来。城头上,响起一片激昂的歌声,城下,一队队彪悍的红军骑士从他们的面前掠过,奔向前方。将士们似乎很少有那种战前的肃穆,脸上更多的却是一种豪迈,还有那掩藏不住的高傲。他们的胸膛里激发起的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是一只不可战胜的力量。
为了挽回皇家海军丢掉的面子,施泰麟下了血本,动用他的全部力量,向天军猛攻。从来也没有把这块儿土地上的人真正放在眼里的英军士兵,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一块儿难啃的骨头。
就那两道壕沟,任你怎么狂轰乱炸,看着几乎就是个蚂蚁也难以生存了,可是只要你一靠近,总有那令人厌恶的红色人头会重新的冒出来。尽管皇家海军的水兵们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可眼前那两道鸿沟就是无法逾越。
杰克上校没有了从前的骄傲,也再顾不上去掸掸或者整理一下那已经成了土灰色的手套,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挂破了军裤。他哀叹,痛恨可恶的上帝竟然不能叫他把战舰开上来,却叫这些高贵的皇家水兵在泥土上翻滚。他还痛恨的,就是那些大清朝的盟军。
虎嵩林、秦如虎的军队在吉尔杭阿的严厉督促下,也开始出城冲击天军的营垒。同为中华之子民,看着太平军和洋兵力斗,他们的确隐隐的还有一种快感。但是,作为水火不相容的两个敌手,他们却不会甘心太平军的胜利。虎嵩林是在寻找机会,如果不是叫太平军和洋人斗的两败俱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那些兵勇,绝对不会是太平军的对手。照他的想法,现在打还为时过早,应当等到什么时候呢?他是个战将,朝廷养他就是为了战争,那最好就是等到洋人也被打残了时候。他还知道一点,不管目前如何,早晚还会有与洋人的一战。但是,他现在违背不了按查使大人的命令。
对于进攻的清军,曾水源严令天军据垒不出。他已经把全部的洋枪手还有大部分的火炮都移到了南面,用来对付洋鬼子。他算计好了,对洋鬼子越狠,清军受到的震撼越大。如果情形不好,大不了正面可以也放弃前面的几座小营垒,照方抓药,凭借后面同样开挖好的战壕,来固守再后面的主营。
战事发展到这一步,他真是要感谢安王殿下的提前指点了。连夜挖成的几道战壕,都和各主营相通,各处兵马可以随时通过交通壕相互支援。炮火一起,将士们马上分散隐蔽起来,而炮火一停,人马顿时可以重新聚集,凭借地势,再给对方以重创。
曾水源看了看怀表,也许还要咬牙再抗住一些时候,尽管伤亡很大,可是对手也付出的是相当的代价。
越打下去,施泰麟越疯狂。他找到了吉尔杭阿,毫不客气地要求吉尔杭阿火速抽调宝山的驻军投入到嘉定前线。他感觉到了,西门的清军并没有那么卖力,现在只要再加大些进攻的力度,完全有可能一举吃掉顽强守在这里的叛军。
可惜,他只是一相情愿。洋大人的吩咐,吉尔杭阿当然要照办,不过,宝山的守军根本不敢动,也没法动了。刘丽川适时的佯动,叫驻守北城外的清军叫苦不迭,也在加紧求救。而偏偏这个时候,许乃钊的“病”好了。
许乃钊不是“病”好了,而是给急的不能不出来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上海周围叫吉尔杭阿闹的鸡飞狗跳。洋人参战,却把原本封堵上海北门的军马大部都调去了嘉定,搞什么会战。上海南面的局势他现在不知道,至少他知道了城北的大营受到威胁。城北的大营不能丢,那里一丢,宝山就要直接面对长毛了。
于是,他一反常态,在几个部属面前跳着脚的大骂了一番吉尔杭阿无能之后,自己就亲自率着宝山兵马增援城北的大营去了。
泗泾的情形出现了转机,当黄再兴再度打开了仲孙樊大营的缺口的时候,石玉琨的生力军及时赶到了,仲孙樊终于陷入了灭顶之灾。
懿律派出的那二百多英军,一路高歌猛进,追着前面败退的天军打,已经看到了泗泾大营的清军旗帜了,他们却再也攻不动了。对面,涌上来的是根本就把生死完全置之于度外的人马,两侧更是大旗飘舞,杀声震天。
那伤的只剩下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的师帅,依然是大吼着冲在最前面。紧跟在他身边儿的大旗,已经从一个人的手上换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上好几次了,大旗始终飘扬,前移。突然,他的脚下一个踉跄,胸口涌出大股的鲜血,“***!”他遗憾地骂了一声,仆倒在了他热爱的土地上。
跟着他的大旗几乎也是同时又倒了下去,只是瞬间的停顿,随在后面的一个两司马一把抄起地上的大旗,“弟兄们,杀洋鬼子!”
许乃钊其实虽然做的是件蠢事,可他到底还是比施泰麟等人更聪明一些。他还知道北营不能丢,而施泰麟等人却偏偏忘记了一件大事儿,那就是租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