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来报,北路出现不明势力,我右营大军困据于此无法动弹!”
“我军通讯被切断,无法向外传达信息!”
……
就在紫流萤接到沈拓警报的时候,同样的告急声也传到了二军团长处。魏少将大手一颤,本想安抚的拍拍部下的手背这接二连三的轰雷惊得一抖,手掌“啪”的一声打在郎夔受伤右肩上,殷红的血透过包裹了数层的纱布满满渗了出来。
“西岸海滩情势如何?”顾不上伤口的疼痛,郎夔强打起精神,干涩的问。
侦察少尉小队长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先前的魔族困据在城府一代,令我军无法前行探查。”
“那现在呢,现在呢?”他几乎在咆哮,又是魔族,又是城府,究竟还要折磨良心多少次才能让他厚颜无耻的放下心伤?“先前魔族困据,现在魔族都他妈被杀光了,还有什么该死的理由让你们查不到消息!”
“我们去查过了,”少尉的声音轻若蚊蝇,“可神殿军团先一步到达,为避免纷争,我们只得退回。”
郎夔怒极反笑:“什么时候身为铁血战士的你们居然会害怕引起那些蛀虫的纷争?”
“是沈少佐。”少尉急急辩出口,才记起那人已不再是自己的长官,“不,是沈司马。”
是谁?
郎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魏少将却惊呼出口:“沈拓?”
第二军团的天才沈拓,他彗星般崛起成为少佐的时候,才十六岁,他流星般消失在二军的时候,才十八岁。明昭的天才太多,多到只要一个转身就会错过。他们每一个都曾那样明亮耀眼,灿烂夺目。然而一转眼,又消失得再找不到踪迹。
郎夔值知道,如果他不曾消失,魏少将的继承人绝对轮不到自己头上。那个人的存在昭示了明昭军部最光耀的明星,他才华无双,比最雪亮的剑芒还要犀利,是元相大人口中最欣慰的“昀光”。如此前途无量的人,却在某一天突兀的消失,从此下落不明……
“他怎么会在神殿里?”郎夔脱口问出,不经意间捕捉到长官阴霾的目光,暗暗心惊自己的鲁莽。
魏少将长吸一口气,除却叹息,只剩惋惜:“早该料到。”他遂看着郎夔,炯炯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遗憾,看得郎夔毛骨悚然。
“不如让属下另作安排,再查探一番?”他试着提议。
魏少将看着他,幽然落在他身影目光充满了复杂。再干练再杰出,终究比不上曾那曾让他由衷震撼欣喜希望的少年。
遗憾如一杯苦酒灌入咽喉,若是当初不曾觉察,该有多好!
“让侦察队多用点心,务必查清敌方状况,我们不能当一无所知的瞎子。”他说道,“另外,差秦中尉去神殿走一趟吧,军方查不到的消息不见得神殿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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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苍鹰在神殿上空来回飞旋,尹螓伸出臂膀,驯养的大鸟稳稳落在他手上,他解下银鹰脚下的_38605.html纸条,匆匆展开,潦草的字迹让本就焦虑的心更加不安。
“有消息了吗?”
于?走出来,见他手中握着纸条,关切立即浮现在脸上。
“没有,”颓然摇头,有气无力回答她,“消息是近方卫队传来,从刚才开始沈司马的部队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沈司马当无大碍。”于?低声说道,不知是在安慰同僚还是自己。
“说的也是,”尹螓附和着她的话说道,“能成为蔓城神殿卫队军团长的人,定有你我所不及之能,区区魔族,当不在话下。”他停了停,又问,“世姬殿下有说什么吗?”
于?摇摇头。
尹螓咧开嘴使劲儿让自己笑笑:“也对,对于我们这种刚投诚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轻易引起世姬殿下的认同。”
“你后悔了吗?”于?问。
“联盟紫家是家族做出的决定,我等意见均不重要。”他仰起头,一只臂膀高举,架着自己的雄鹰,皎洁的月光将他一身赤红的长袍映成惨淡银白,他迎着月光竖身而立,是夜里矍铄的狼。
“我常听人说起紫家的世姬,说她举世无双,说她天纵英才,说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将来成就恐远在圣君大人之上。”于?与他并肩而立,赤红法袍在月辉下仿佛火焰在燃烧,“可我最初听到的却不是这样。”
第一次听说的紫流萤是那个初入神殿时或被人同情或被人嘲笑或许将成为第二个慕云寰的可怜虫,顷刻之间,却天翻地覆。这样的人总会给别人带来希望,当家族要自己与她投效时,她嘴上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她想知道她究竟如何做到了这一步,她想看清楚她的路。她带着这样的目的来到她身边,同如今神殿里待价而沽的其他人又有何区别?
轻摇了摇头,她自嘲的笑道:“我们都是自私自利图谋前途的人。上峰见疑,自在情理之中。可我就不信,”语气一转,突然强硬了起来,一霎那,如优昙花层层次第铺开,光华火热,“天地?广,渊源博长,居于世之间,我会证明不了我自己!”
尹螓不由自主扭过头,避开这过于炙热刺得他双眼疼痛的火焰,一扬手,银鹰顺势飞上漆黑天幕,化作一道流星而去。
夜已深,紫流萤还站在中庭等待着,即使四季如春的蔓城,深冬的夜晚风霜依旧能将大地铺成雪白,侍女为她添了披风,催促她早点安寝。她只是笑笑,不语,表情却坚定无比的拒绝。这样的时候,还有谁能安稳入睡?
“还是没有消息吗?”
她问身后,黑衣侍卫从暗中现身,回答她:“螓殿中 文首发大人方又放出了鹰信。”
“我们的人呢?”
“还在打探中。”低头看着小主人投在地上的影子,纤细得似乎会在这寒冬深夜里被风霜折断,“据报西城附近的不明势力似乎有强烈结界笼罩,我们的人被拦在外面无法探得消息。不过,据暗卫们远处打探的情势来看,纵然魔族数量繁多,沈司马亦并未处于下风。”
“但愿如此。”她哀叹一声,悲切之情连身旁的花木都陪着一道垂泪。
“方才我们的探子来报,似乎沈司马――”他压低声音,偷偷告诉她刚弄到手的消息。
不出所料的,紫流萤被乌云遮蔽的眉头终于因这个消息舒展开来。“我们的神殿司马竟有这样辉煌的过去,蔓城可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还有什么消息吗?”
庆成浚垂下头,颇有些丧气:“沈司马因何离开二军,属下等尚未知晓,请世姬降罪。”
紫流萤却笑了笑,随手拈起身边绽放的一朵蓝色小花,低语:“二军自认是元相大人的嫡系,上至军团长下至普通士兵无一例外都出身平民。我们的沈司马以天才之姿还会落到黯然退场隐匿身份埋没神殿的地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无比轻松的解释道,眉眼间却看透了苍凉,“他出身贵族。”
庆成浚看着她,不禁疑惑。只因为出身不与他人相同就看着一代将才的陨落?
“或许是荷西沈氏,或许是洛北沈氏,也或许只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贵族分支……”她细细计数,心中却总觉得还有哪里被自己忽略。“算了,何时有空再猜测他的身世吧,当务之急是要还是如何应对眼下之急。既然沈司马有如此辉煌的过去,孤也就不需要再怀疑他的能力。”
“殿下您不都安排好了吗,还有什么可担心?”
她摇摇头:“你不明白的。”
一切正如于?所言,魔族这场袭击来得蹊跷。自明昭建国以来,少有大规模与魔作战,上溯史书三千年,魔族的记载亦屈指可数。为何今日不仅遭遇魔族袭城,城池上空更有上古魔族啸声?
自七千年前灭魔战争过后,上古魔族西渡溺水,从此绝迹于史书汗青。
“您可是担心这场袭击是魔族有所图?”他问
“魔族袭城,势必有所图!”她一语中的,却无比残酷,“孤关心的是他们究竟在图谋什么。若他们只是想要些食物,若上古魔族的出现只是想要城镇里实力高强的灵魂,那无论死多少人孤皆不在乎。可若此事另有隐情,若他们的目标并不简单――”她漆黑的眼里深得看不见光亮,寒冬的风呼啸割在脸颊,耳畔回荡喧嚣的号角,未熄灭的战火跨越千年重新烧到了面前。
“孤只恐届时万事皆休。”
她想起埋没在时间长河里的战火,魔族疯狂的攻击下死难的性命,他们站在夕阳昏鸦下望着满地残破的尸体再难掩饰的苦涩,惨胜如败。
“孤估计不错的话,这会儿二军应该会派人过来打探了。”掩下眼中的凄凉,她傲然,“让?姬大人把我们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他们。”
“都告诉他们?”听到这个命令的于?不禁一愕。
“行军打仗本就是军部的事情,这个时候难道还要去找别人吗?”
于?大悟,随即合掌拜倒:“如何行事,属下明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