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华已经拾起话题,他们在通电话中提过的话题,他提起今天下午他看了蒲柳U盘上全部内容,他提到了东北公司要在重机厂改制的报告,提到了省委书记的讲话甚至他为此与总裁闹得很不愉快。
“这么说,局势很严重喽!”郭宁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宁宁,总裁这个人,我对他一直是很尊重的,觉得他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可是,面对省委书记,他怎么显得那么怯呢?他们是平级干部呀!”
“行政上是平级,可是,他们的政治地位并不一样。省委书记,是中央委员。总裁连个候补都没弄上……”郭宁宁提示他。
“可是,他是‘国家公司’总裁,负责全国重化行业系统管理,他有职责保护下面的公司。”
“全国重化系统,在中央那里不过是一条线罢了。可是,东北一个省份,那是一大片呀!”郭宁宁又提示他:“总裁不过是一条线的大管家,省委书记可是封彊大吏,代表执政党管理那里的一切呢!”
“看来,总裁这条强龙,难压地方政府地头蛇呀!”薛振华听郭宁宁这么一说,显得十分沮丧起来。
“振华,今晚你约会我,就是谈这些……”郭宁宁话外之音是,你怎么不谈谈张晓丽呢?面对一个有了背叛行为的女人,你想怎么处置她呢?
可是,薛振华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对此不感兴趣,便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看看码头上越来越多的人流,说:“咱们到屋子去吧,这儿太乱了!”
看来,这个薛振华只想着他的事业,并没怎么把张晓丽的事情放到心上。郭宁宁为此感到了一丝宽慰。
来到屋子里,他们找了个肃静的位置的酒桌。郭宁宁隔着烛光与薛振华面对面,他们刚刚喝了葡萄酒,无论是客观视角还是主观感受,与薛振华约会的她和匆匆忙忙在为公司跑业务的她当然判若两人,她绝不肯辜负餐馆的美酒和烛光,头发脸容衣服,没有一样不仔细修饰,重要的是,她身心的投入,盛装也好化妆也好,都无法和热情凝聚所散发的能量相比,她知道在餐馆的烛光里,喝过葡萄酒后的她的笑容是最魅惑的,这时候她的嘴唇又红又湿,无比艳丽,就像人们说的“鲜艳欲滴”,像杯中酒像血管中发烫的血。薛振华像是被她的美丽迷惑了,情不自禁伸手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但是,她想让他也让自己冷静,便描绘起她在公司的烦心事,但她很快就说不下去了,连她自己都发现她的话题和眼前的情景太不和谐,她渐渐地放弃了一种努力,一种用现实抵挡浪漫的努力。
“振华,对那个张晓丽,你想怎么办呢?”借着酒意,她决心想把自己要问的事儿都问出来,无须那么矜持和做作。
“当然,她对我的伤害很深。”薛振华显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我真想找到她狠狠骂她一顿,甚至给她几拳头。可是……她是秋红的女儿,对她的处理,我不能不顾及秋红这个做妈妈的感受。我想,冷处理吧!她那么聪明,一定会看出我的态度的。嗯,我真想报复,可是,对她,我下不了手。她毕竟是个孩子呀!”
“振华,你这么想,这么做就对了。”郭宁宁夸奖着他,“男人嘛,得有气度。尤其是你,还是她的上级呢!”
后来,屋子里音乐响起,两个人朦朦有了醉意,好像谈起了35年前锁阳教育招待所的暗恋……音乐,酒意,让他们离现实越来越远。薛振华买了单,郭宁宁就要跟随他一起走。她进了他的车。他关注她坐稳,并伸手隔了她的身子去关车窗。无意中他碰到了她的裙子底部。
哟!他惊叹起来,你那儿,怎么湿了?
这第一次约会气氛怡然,它必将带来无数次的以后,只是这一类好事通常会遇上一些障碍,事实上,谁又见过两个恋人之间是畅通无阻的?郭宁宁心知肚明,这阻力能带来情yu的高涨,那也是弗袼伊德的理论。虽然在刚开始的关系中,郭宁宁一厢情愿希望那是一种更加精神化的交往,或者说,那只是郭宁宁的自我欺骗,郭宁宁毕竟是从禁锢的时代走过来,坦然面对自己的欲念是她们之后人生对自己的持久不断的挑战,正是这样的挣扎,使郭宁宁保持住原始态的激情,那也是后来燃烧了薛振华的激情,这个长期不婚的陕北男子汉,昨晚在第一时间就感受了蕴含在郭宁宁身体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火焰,长期以来,他和郭宁宁的性欲一直被困在一个洁净的缺氧的巨大的鱼缸内,之后,也许死于窒息,可是,他们相遇了。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就难免会想入非非……
正是刚才薛振华这一声惊叹解放了她,欲望的出口打开了,后来,她来到他的床上,她不无羞愧却又惊奇地发现自己湿得像躺在水里,他进入她身体的一刹那,她不可抑制地喊起来,那一声狂野的动物的喊叫,令她自己吃惊,那种肉体的动物的爱,是郭宁宁不曾体验的,宛如火从她的两tui之间烧起来,一直燃向全身四肢,之后是一阵阵的颤栗将她推向人们称之为高潮的状态,隐藏在身体角落的所有、的本能奔涌着,爱从最原始的表达开始,如同生存的挣扎,是粗犷的强壮的,不知羞耻的。郭宁宁的回归本能的身体也让薛振华进入无比高亢的状态,他告诉她,他身上的微血管都在扩张,欲望饱涨在每一根最细微的管道。冷静后她有些羞愧,然而他在深深叹息,感谢上帝,我遇到了郭宁宁。
“振华,虽然你还没结婚,可是,这事儿……你真得很厉害。按照美国人的说法,叫‘真棒!’”事毕,郭宁宁称赞着他。
“棒?什么棒?”薛振华对此显得十分陌生。
“呵呵,我是说,虽然你刚刚启动时有些慢,可是,一旦进入,就久战不衰……走到把女人带入疯狂状态……”
“呃,这么说,我坠落了!”
“不是坠落,是快乐!”郭宁宁纠正着他的说法。
“嗯,要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多好,那样,我们会更加快乐……”
“振华,我觉得,你现在来到北京,好比虎落平阳,龙搁浅滩。嗯,你应该向总裁请战,回锁阳去!”
“总裁会让我走吗?”薛振华疑惑道。
“就看你话怎么说了,如果你说是回锁阳把重机厂夺回来,总裁巴不得呢!”
“宁宁,你是说,让我去压那些地头蛇?人家有省委书记支持,我去了岂不是以卵击石?”
“振华,你记住,省委书记很有水平,他不会盯住一个企业的具体事情不放的。他强调改制,是要创建一种亲的机制,而不是指定一个企业应该具体怎么做?我想,他讲话之后,有关部门会制定企业改制的具体规则。你应该研究这些规则,在它的规则内行事……嗯,振华,我相信你的智慧和能力,只要你回去了,就没有攻克不了的堡垒。”
薛振华第二天醒来,心里沉甸甸的。
床上,郭宁宁早已离去了。他慢腾腾地穿好衣服,在窗前坐了下来,不觉陷入沉思。他要走,回锁阳,总裁会同意吗?如果总裁同意了,张晓丽怎么办?难道他们就从此一刀两断了?
他感到周身疼痛,仿佛头上挨了一顿棍棒。
想来想去,他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回锁阳。只要回了锁阳,一切都好办了。在这儿这么呆下去,真是难受死了。于是,他到附近的小店吃了早餐,提前到了公司办公大楼。
总裁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见他进来,劈面向他问道:
“今天为什么来这样早?”
“总裁,上次我回锁阳,没把重机厂的土地夺回来,心里真是惭愧。现在我再次请战:让我回锁阳。我一定夺回东北公司和重机厂的全部利益!总裁,这关系到我的名声,请你允许。”
“可是……”总裁被薛振华的话吓住了,这个楞头青,昨天那么激烈反对重机厂改制,连省委书记的指示他都不满意;现在让他回锁阳,岂不是要惹出大乱子来!
可是,薛振华这么说,毕竟是为了国家公司利益,自己当然不能当场否决他的意见。低头想了想,就说道:“振华同志,不是我不让你回去,而是我没有权力放你走。你现在是总裁助理,中组部确定的后备干部,你突然一走,将来中组部来考核你这个助理的政绩我怎么说?这事儿,我得请示一下才好。”
“谢谢总裁,麻烦你尽快请示。我是真心实意要回去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