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水侯见总裁未来,只得坐下等候。过了一会儿,套房的另一扇门打开了,蒲柳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杭州丝质睡衣,上面绣着金色的风景、蓝色的花朵和白色的小鸟。她大声说道:
“这个时候还没起床,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玩电脑时间长,睡了就起不来,忘记了叫薛总裁上班。你能找上门来,真不知叫我说什么好。我还以为您把我忘了。”
她欢欣地向他伸过两只手来。孙水侯这家宾馆的套房陈设十分简单,心中反倒感到安然而自在。他于是握住伸过来的两只小手,并像当年做夫妻时那样,在她的一只手上亲了亲。
蒲柳请他坐下,接着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番,说道:
“啊,您可真是变了个人,变得更有气派了。看来厂长的职位对您非常适合。来,有什么体会,给我讲讲。”
他们就像夫妻一样,立刻无拘无束地聊了起来。彼此之间仿佛油然升起一种亲切感,仿佛都感到有一种信任感、亲密感和倾慕感在驱使着他们。正是这种感觉常可使两个已经离了婚的男人女人,经过片刻交谈而立即找到了莫种共同的感受。
蒲柳说着说着忽然停下话题,带着无比惊讶的神色说道:“水侯,你怎么这么大胆?擅自作主就把那地皮给卖了?今天一见到您,我就觉得你变了。知道吗?你姑父,为这事儿气得住院了。”
“当然,我错了。”孙水侯微笑道,“我愿意接受薛总裁的处罚。”
在他心中,前妻穿着这种颜色鲜艳、质地轻柔的睡衣,虽然没有喜欢穿洁白衣服的张晓丽那样苗条,那样纤柔娇艳,但体态却更具风韵,更加撩人心魄,使人心荡神驰,不能自已。
“哦,水侯来了!”午睡起床了的薛振华推门出来了。
“薛总裁!”孙水侯慌忙站立起来,恭敬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
“呵呵,不影响不影响。”薛振华抬起手看看腕上的表,“应该上班了嘛。”
“对不起,薛助理,我睡过了站,忘记喊你……”蒲柳也道了个歉。
“水侯啊,别误会。总裁派我来,不是兴师问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说过程好吗?”说完,他冲蒲柳使个眼色,蒲柳会意,立刻沏了一杯菜端了过来。
“谢谢。”孙水侯说出谢谢时看看薛振华,不知道是谢谢自己的前妻,还是谢谢自己的领导。
在机关混了这么些年的孙水侯,当然知道应付这类危机的办法:一哭二悔三检讨。不管多么大的过失,只要一掉下眼泪,领导就会可怜他三分,然后,再表示一下自己悔恨的心情,就更有效果,最后,当然提高认识,从理论上深刻检讨一番。
薛振华听孙水侯讲了一遍过程,初步认定是政府从中起了很大的怂恿作用。但是,你孙水侯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当初,我明确表态不同意你搞房地产开发,你怎么就一意孤行呢?
“薛总裁,这都怪我一时糊涂。听到那一百万的奖金,就动心了。”孙水侯知道这一百万奖金登了报,是瞒不了人的,索性就把错误原因归结到私心作怪上,心想,这下该过关了吧?
当然,薛振华认为他不过是托辞。但是,守着蒲柳,他实在不好意思发火,结果,就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冷峻地问道:“水侯,你明知这么做越权,可是,为什么还要做呢?你就不怕我找你算帐吗?”
“薛总裁,我哪儿敢背着你干这种事儿?”孙水侯死不认帐,“签订协议之前,我给张晓丽说了。我以为她能够告诉你。”
“真的?”
“千真万确!”孙水侯撒起谎来脸不变色心不跳。
“好吧,到时候,我问问张晓丽。”薛振华做梦也想不到,孙水侯已经与他信任的张晓丽暗通款曲了。
要是往常,薛振华会立刻拿起手机,问张晓丽这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今天,他没有这样,而是与孙水侯谈了一些别的事情。但是,嘴上谈着,心里却在疑疑惑惑……这个孙水侯,为什么一到重机的一些关键事情上要把张晓丽扯出来呢?如果张晓丽真的知道这件事情,而没有及时通报给他,这岂不是为孙水侯逃脱了责任?说实在的,想到这些,他有些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害怕。他害怕张晓丽承认这事实,如果是那样,孙水侯就不是擅自卖厂,而是经过了请示程序,这个请示只不过是让张晓丽这个机要秘书给耽搁了。假若到了法庭上,孙水侯这样解释,那么,他在卖地这件事情上就毫无过错可言。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孙水侯,薛振华下决心要核实这个情况,经过了一番踌躇之后,终于拨通了她的手机。
“喂,振华你好!”张晓丽看到是他的电话号,立刻回应了。
“晓丽,有件事情,我要问你……”薛振华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必须给我说实话。”
“哟,什么重要事情,这么严肃?”张晓丽轻松地问道。
“晓丽,孙水侯决定卖重机那块地皮。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知道!”张晓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薛振华觉得自己挨了一闷棍,立刻又问:“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他签订协议之前。”张晓丽像是故意与他作对,说的时间正好戳到了关键时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薛振华的语气里带出了明显的愤怒。
“振华,那时候,咱们都忙交接工作,来北京报到的事儿,一忙,就忘记了!振华,对不起!”
“别叫我振华,我是公司总裁!”薛振华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张晓丽啊张晓丽,你可是耽误了我的大事儿了啊!”
“振华,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蒲柳在你跟前说了我什么……”
“没有!”薛振华断然否认,“张晓丽,我真希望你刚才说的是谎言。”
挂了张晓丽的电话,薛振华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未实施就已经满盘皆输了。他想,如果自己与张晓丽不是未婚夫妻关系,他一定要追究她这个机要秘书责任的。可是,现在,她大包大揽地为他承担了一切。这,让自己的计划根本就实施不了了。他刚刚吩咐法律顾问起草了诉讼文件。这一下,还发不发?如果不发,难道就咽下这个苦果?让薛力厚的阴谋得逞?
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起诉的话,将来倒霉的就是张晓丽,因为是她的失误让公司失去了挽回损失的机会。这要上放在一般人身上,不是辞退,就是处分。
唉!他想来想去,只觉得束手无策,张晓丽呀张晓丽,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
“薛助理,你怎么了?”看到薛振华眉头紧锁的样子,蒲柳问道。
薛振华正有一肚子苦闷无处发泄,听到蒲柳问,就索性竹筒倒豆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呵呵,是这事儿。”蒲柳沉吟了一会儿,劝他道:“薛助理,晓丽这人,毕竟太年轻,遇事分不出轻重,一时马虎,你就原谅她吧!只要她不是故意的……再说,做机要秘书的女孩子一旦与领导有发那种感情,就难免有仗依,以为犯了错误撒个娇就过去了。所以,你这个未婚夫,更应该原谅她。”
“可是,我的这盘棋,会让她给打乱了!”薛振华沮丧地摇了摇头,要是这样,我怎么能完成总裁交给的任务?难道我们就这样打道回府?”
“薛助理,如果你信任我,咱们再想想办法……”相比之下,蒲柳倒不显得那么绝望。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薛振华从她的话里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渴求地看着她。
“薛助理,你等我一会儿,咱们好好聊聊。”说完,蒲柳一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蒲柳走后,薛振华想想蒲柳说的话,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张晓丽那么妒忌她,她却劝自己原谅张晓丽,算是比较大度了吧?可是,她一个机要秘书,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
好大一会儿工夫,蒲柳才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只见她穿了一件真丝的无袖低领衫,薄如蝉翼的面料后面,两只丰硕的入房若隐若现,仿佛要挣破花苞迎风绽放。一条短裙更让薛振华不敢正眼相看,裙子下面两条丰硕的大腿令他几乎窒息。蒲柳望着局促不安的薛振华笑道:“等急了吧?”薛振华忙回道:“不急不急。”
“那咱们就喝点儿什么吧?反正今晚也没事儿……”
“好。”薛振华正想以酒浇愁呢!
蒲柳将他引到会客厅。客厅与寝室相连,中间隔了一扇磨花玻璃拉门,中央是一张小巧的实木茶几,上面已摆了两个凉菜,还有两只高脚酒杯。蒲柳关掉明亮的大灯,打开一盏水晶吊灯,房间里立刻弥起粉色的光晕。两人入座后,蒲柳望着对面的薛振华问道:“红酒还是啤酒?”薛振华回道:“啤酒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