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寒冷的石屋里,怀中的炼情依然在沉睡,睡的似乎很安心。这时候,訾晨忽然间发现,沉睡也是一种幸福,一种安定的幸福。能够真正做到安心沉睡的人并不多,夜不能寐的人太多了。因为生活,或者因为寂寞。
訾晨一直没有睡着,他就是那种常常夜不能寐的人。现在他自然是睡不着,心里有太多的事了。究竟自己和炼情能不能出去,是不是就要永远被冰雪埋葬在这下面了?这些事情一直徘徊在訾晨的脑子里,他现在就如同是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他要出去,就得找到一条正确的路。
怀中炼情的体温也渐渐趋于正常了,很显然,她毕竟从小生活在这里,所以并没有被寒冷所打倒。訾晨又想起了小清,若是现在的场景被小清看到,小清一定会生气的。不过訾晨相信,小清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当她知道事情的经过时,肯定也会认同自己的做法。
“炼情……”訾晨蓦然间觉得有许多话想说,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甚至可以对自己说也行。他轻轻的拍了一下炼情,发现炼情并没有醒。
“其实,这世上有太多好的男子,比我好的男子何止千万。我不想骗你,更不能骗你,我虽算不上君子,但也自诩不是小人,你是个好女子。”说到这,訾晨笑了笑又自顾自的道:“你想,女子、女子,合起来不就是一个‘好’字吗?再说了,我又是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我更加不能背叛小清……”
又是一滴水从屋顶落下的声音,訾晨觉得有些渴,不过他还是没有动,继续说道:“小清,她很好,很美……小时候我就她一个朋友,她很听我话。其实,她一直到现在都很听我话,我的决定她从来都是支持的。当然,我们之间也会有分歧的,可每当我们有分歧时,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和我争辩……她笑起来真美,她的一言一语都深深的藏在了我的心中,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我知道……”炼情忽然说话了,这让訾晨有些吃惊。
訾晨尴尬的干咳两声,说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从你一开始和我说话的时候醒的,其实我知道,她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炼情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寂寥。
“嗯……感觉身体好些了吗?”訾晨想转移话题。
炼情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我应该没事了,只是还觉得有些冷。”
訾晨点点头,作势欲站起身,而炼情也终于离开了訾晨的怀。“把这披上,我想办法再把火升起来。”訾晨为炼情披上自己白色的披风,然后便开始在黑暗中缓缓踱着步。他在想到底用什么来生火,这里的被褥倒是有很多,但被褥禁不住烧,很快就会烧光。“有树就好了,烧木柴是最好的了。我们必须保持温暖,否则就算别人找到了我们,我们肯定也已经死了。”訾晨可以感觉到火炉还在散发着微微的热。
“你害怕死吗?”炼情忽然问了一句。
訾晨愣了愣,随即说道:“我不害怕死,但我不想死。嗯,这话听起来很矛盾吧?可我说的是真心话,死本身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快乐、幸福、感情,甚至是痛苦,我们都没有权利拥有了。”
炼情不再说话,只是躺在了訾晨原来睡的那张床上,訾晨在黑暗中又摸索了三张被子给她盖上了。如果可以生起火,在温暖中再睡一觉,炼情身上的寒气应该就可以彻底驱除了。
訾晨缓缓的走着,忽然脚踢到了桌子,幸好他走的很慢,不然这张挺大的桌子一定会让他脚很疼。虽然他武功很好,但一个人无论武功多好,都不可能时刻保持着临敌的状态。身体一松懈,就算是木桌,也会撞的他很疼。
訾晨摸了摸桌子,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生火的好办法。这张木桌,就很适合拿来生火,而且木桌这么大,烧个四五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说做就做,訾晨立刻一掌拍倒了这张桌子,桌子忽然倒地,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怎么了?”炼情当然看不到訾晨在做什么,担心的问。
“我们可以用这张桌子来生火,我现在把这张桌子卸了,很快就能把火炉点燃了。”訾晨高兴的说道。
炼情点头道:“哦,那就好。”
訾晨虽然内伤还没好,但卸一张桌子还是绰绰有余。很快,那张桌子就从成了一块一块的木头了,訾晨掏出火折,就这炉中还有余热的木炭点燃了第一块木头。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訾晨看到炼情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终于好了……”訾晨一边把火炉往炼情旁边移了移,一边把装满水的水壶放到了火炉上。他得烧点热水,有了热水喝,那就更不会觉得冷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水开了,沸腾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原本极其平凡,但现在对訾晨和炼情来说,这种声音胜过许多美妙的乐声。
“喝点水吧。”訾晨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炼情。
炼情慢慢的把那杯水喝了下去,顿觉身体里舒服了很多,那原本的寒冷似乎都不知所踪了。“谢谢你。”炼情看着訾晨说道。
“谢什么,你救了我的命,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訾晨摇摇头,“你睡吧,等你一觉睡醒,也许就有人来救我们了。”訾晨说的很轻松,同时又让炼情觉得很安心。
炼情不再说什么,听话的躺下了。三张被子盖在身上,很温暖,温暖的让她又觉得有些疲倦了,于是她就闭上了眼睛,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訾晨看了看她的脸,笑了笑。她是容易入睡的人,訾晨很羡慕这些人。林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以最快的速度睡着,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不会醒似的。事实上,訾晨了解林壁,林壁这样说过:“如果天真的塌了下来,那我就算惊慌失措、痛哭流涕也没用了,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
这个放了十个火炉的屋子里,炼的掌管者,云鹤,依然在这里。石门开了,云鹤把目光投向进来的两个人,正是白脸和黑脸两人,两人的脸上都有着一抹担忧之色。
“怎么了?”云鹤问道。
“囚牢那里发生雪崩了。”白脸答道。
云鹤眉头一皱连忙又问:“那他们人呢?”
白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訾晨和炼情被困在了石屋中,其他人都没事。”
“炼情怎么也去了那里?”云鹤站起身,朝一旁的侍者挥挥手,示意他离去。侍者点点头,出去之后又把石门关上了。
“她自己要求去看一看訾晨,我们就同意了带她去……”白脸简单的把事情和云鹤说了一遍。
十个火炉使得屋子里很温暖,待在里面的人一点寒冷也感觉不到。云鹤来回踱了几步,说道:“那些人没跑吧?”
白脸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没有我们的正确指引,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去的。”
“是啊,当时我们让他们跑,雪崩停了之后,他们又都自己回来找我们了。”黑脸接口道。
云鹤点头,“派人去救炼情他们了吧?我记得那里面好像没有食物,得快点,否则……若是让訾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在这,未铭得找我们拼命。”
白脸哈哈一笑,说道:“那是……不过我倒不在乎訾晨这小子,只是炼情可不能出事,这么好的孩子,我们还指望她给我们送终呢。”
“你瞎说什么?送什么终?老云,你也不说说他。”黑脸看着云鹤说道。
“老黑啊老黑,其实我和老云早就看开了生死,也就你一人看不开,一天到晚担心自己出事。你知道吗,越是怕死的人死的越早,哈哈……”白脸指着黑脸,笑着说道。
云鹤也笑了,但随即他便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说正事。訾晨和炼情都不能有事,你们还是到那里看着吧,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因为意外而死,我不想开这个先。”
黑脸点头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吗?为什么正好是我们都去的那天发生雪崩?而且当时的天气很好,我们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我认为……这场雪崩可能是人为的!”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里全都是我们的地盘,谁有这个能力不惊动我们,就可以进入这里呢?”白脸皱着眉头说道。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各自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有些难,因为在这里他们就是‘王’,真真正正的‘王’。
这个极北之地因为独特的天气,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王朝势力,会想来夺去他们的土地。在那些王侯将相的眼中,这里只是一片不毛之地,一片没有任何作用的白色沙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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