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你这样审犯人是否有违律法?”訾晨皱着眉头反问。訾晨一直很厌恶那些严刑逼供的捕快,甚至他觉得这样的捕快比犯人还要可恶。
文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訾大人跟我来。”
訾晨和小白对望一眼,便随着文天走出了后堂。小白在离开时回头扫了一眼这个审讯犯人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白觉得这里有些血腥的味道,和江南刑部的后堂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小白觉得江南的刑部后堂就像是金銮殿,威严且肃穆;但这里却像是一个屠宰场,冰凉的血液肆意横流的地方。不过小白很快就压下了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小白明白,不该乱想的事情绝对不能乱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来到档案室,打开厚重的铁门,文天当先走了进去。
在长长的书案上放着大约半寸高的资料,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文天缓步走到桌边,拿起那叠资料递给訾晨,示意訾晨看看。訾晨接过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渐渐的,訾晨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和杀机。内功深厚的人若真的动怒,那么他们身上的杀气就会慢慢散发出来。怒意越强,杀气越浓。
小白觉得胸口有点闷,于是在屋里慢慢的踱起步来。可是胸口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小白甚至觉得喘气都有点困难了。“阿晨。”小白喊道。
訾晨一回头,看着小白的眼神中带着微微歉意。“你看看吧。”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小白,訾晨叹了一口气。
小白接过资料看了起来。这一看不禁让小白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便是刚刚那个犯人的案底,上面的内容足以让任何一个看了的人心生寒意。因为这个犯人作案的次数太多了,三年间,一共作案一百一十次,杀了一百一十人,而这一百一十人都只是普通的平常百姓!可笑的是,其目的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人之后的快感。犯人在被捕时只供了一句:我杀人,只是为了高兴!
这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胆寒。试想,若你一个人走在哪个僻静的地方,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对方说要取你性命,而你却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你到最后断气的那一刹那,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你,这种悲哀是莫大的!
“訾大人,你说我踢断他几根骨头应不应该?”文天眼里闪过一丝血色。从他疲惫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昨夜一定没有睡觉,看来,他是审了一夜。
“文大人,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了,你是长辈,叫我阿晨就行了。”訾晨有些后悔之前的质问,他本以为文天和大部分捕快一样,是个只会严刑逼供的人,但现在看来訾晨想错了。
对于那样的犯人,就应该被打的半死不活才行!訾晨朝文天勉强笑了笑。
“阿晨,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并不是每个人的都是一样的。”文天点点头说道。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随波逐流并不是对所有人说的。
“大人,向他这样的,完全可以就地问斩了,为何你还在审他呢?”小白问。
按照王朝的律法,身上背负一个命案以上的人可以就地问斩。从资料上看,这个犯人没有同犯,也没有特别的理由需要留下来审问,所以小白看完资料之后很疑惑文天的做法。
“但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人。杀人,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说白了:他说他杀人只是为了高兴,我不完全信。”文天肃起脸孔说道。
訾晨微微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和淡然。不被感情所羁绊,才能分析好问题。正当訾晨陷入沉思时,发现小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这是洛阳捕快的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庄家的案子。”小白说道。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身为捕快应该是遇到案子就要伸出手的,况且这个案子似乎有些奇怪。”訾晨摇头道。
小白朝訾晨使了个眼色,这个眼色和当初在华山密室中的一样,意思是说:听我的。于是訾晨便不再说话,他相信小白自有他的计策和方法。
想要把一个团队管理好,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听从他人的良言。良言的表面通常都不是太好看的,但好看的是里面。我们不需要只好看却无用的东西。
“大人,我们这次来是想来把庄家的案子结一下。”小白笑了笑说道。
“嗯,那……人犯呢?”文天看了看两人,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是这样的,庄家的这个案子不算大,所以我们就没有抓人,只是来让大人你结个案就行了。”小白把手中的资料还给文天接着道:“庄家犯的是擅自囚禁他人的罪,但若究其根底,这并不能算是一桩案子。”
“哦?怎么说?”文天皱了皱眉问。
小白答道:“庄家和被囚禁的那些制玉师已经签过契约,庄家是拿钱财来交换那些制玉师的自由。虽然这契约并没有效用,但仔细分析来,这个案子是属于非法交易的。”说到这,小白想起了林壁,于是微微出了神,但他很快就把思绪拉回到了眼前接着道:“非法交易顶多罚一些银子而已。至于还有……我就不方便说了。”
訾晨点头接过话头道:“是的,文大人你知道我们‘虎啸厅’刚刚成立,有许多事还需要各位同僚的帮忙……”訾晨说的很清楚:不该你过问的,你不需要过问;不该你知道的,你不能知道。
文天露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笑,这个笑,使得这个王朝最年轻的地方总捕呈现出了一种老练,还有狡猾。
对,就是狡猾。混迹在官场多年的人都具备的狡猾,这不仅仅是种狐狸般的狡猾,更是如狼一般的狡猾。
“知道了,二位放心,我就把这个案子归为非法交易。”文天道。
訾晨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烦大人您了。”
“哪里……这是我应该尽的职责而已,二位若是有空的话,一起去喝几杯如何?”三人出了档案室,文天锁上门看了看天空说道。
“多谢大人的好意,我们还有点私事,就先告辞了。”訾晨拱了拱手,和小白一起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文天朝着两人的背影挥了挥手。
訾晨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文天愣了愣随即点头道:“请说。”
“我听说几年前段家丢失了一块宝玉,盗玉的贼现在抓到了吗?”訾晨是想起了叶飞身边那个女人的事。
文天低头想了想,点头道:“是的,现在人已经抓到了。不过据我的手下报告,他们在抓人的时候碰上了秋决大人和叶飞大人,然后还有一个人犯就没有能抓到……”显然,文天对你秋决和叶飞的做法不太赞同。
訾晨点头确认了文天的说法,抬起头看着文天的眼睛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段家所说的那块玉原本就是那对兄妹的,你们应该公正的去查。”訾晨冷笑一声接着道:“我知道段家是豪门,但我们刑部从来都不怕豪门,从不曾怕过,文大人你说呢?”
“这是当然,二位放心,我们一定公正的处理这个案子。”文天连连点头。
訾晨和小白也都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夕阳洒下的余晖,落在了文天的脸上,使得他原本有些黝黑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子。风开始有些冷了,春虽然来的早,但夜晚还是会很凉的。
“唉……到底是年轻了,这人间哪会有什么公正?公正都是建立在势力上的罢了!”文天仿佛是叹息般的说出了这些。
和訾晨他们比,文天是一个成熟的成功者。也许曾经他也有过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也许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每一件事。
这个人间有太多的无奈,我们无力改变别人,更不愿改变自己。寂寞,也许就是这样开始的。
……
林壁四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黄昏的阳光不再那么的温暖,风也开始有些冷了,吹在脸上凉凉的。林壁不经意的抬头,却看到了一座青楼:留情处。
不禁又想起了江南城的碧玉。林壁做事算是很专心的,比如他在‘玉船岛’的这些天,满脑子都是案子,从不去想别的人和事。现在,案子结束了。而他一直流浪着的心,又一次找不到停下的理由了。
碧玉,是个好女人。虽然她出身青楼,但她在林壁的眼中永远都是那么美丽纯洁。正如她所说,她是他的红颜知己。她懂他的一切,他伤心时她会紧紧的将他拥在怀中,她习惯了静静在他身边听他的倾诉。
他这样的男子是难求的,她自然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而恰好,他也爱上了她。
爱情本就是如此:太多相同,又有太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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