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锋亲自驾着局长大大的奥迪车，按图索骥，兴致勃勃、走马观花看了一遍位于城西南郊外很大的一片计划区域，有山有水，切实感受到了五百亿的疯狂，地盘真他丫大，至于这一片数个村子的征地问题，估计又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当然，这不关他屁事，某些人为了升官，自然有的是招数。
郑清梅在后排睡得很香，某位无聊人士干的事情实在太过无聊，而大局长被整得迷迷糊糊，正好又很不想去参加脑袋快要爆炸的马拉松式谈判，既然有背景的黄副市长有言在先，她也难得偷闲，前面则派了一名副局长去顶一顶，做个样子。
王秘书则坐在副驾，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对不知道耳朵有没有在听的那厮介绍这里是什么什么，那里是什么什么，反正那厮除了偶尔嗯一下，或者点一下头，压根没啥反应，却又对在颠簸厉害的土路上飚免费的奥迪车兴趣盎然，没完没了，大局长就是这么被颠睡过去的。
王秘书对她的直接服务对象——号称灭绝师太、尼姑庵庵长等等的郑局长，是忌惮并怀有高度知遇之恩，感情复杂。郑局长的要求非常严格苛刻，哪怕下面人只犯一丁点错，被她逮着都会狠狠训上一顿，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字的检讨，再动不动就是扣这扣那。而作为领导身边最亲近的秘书，所受到的教诲机会自然也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在私下里，这位本来还算坚强的年轻秘书可没少哭过鼻子，大局长经常会把很不文明的干B二字挂在嘴上，以此来教诲女性下属们……
但今天却发生了一件极其奇怪的事，一位比这位秘书还小的男性青年，竟把大局长给弄得团团转，几乎没半点脾气，王秘书很惊讶，也很善于幻想，对大局长的私生活不禁浮想联翩。
对平日被训太多太狠的可怜女人们来说，大局长被别人狠狠踩在脚下或是骑在胯下，自是一种别样的快感，大为解气，哪怕怀有知遇之恩的王秘书也有此等部分想法的萌芽……
那厮做事一般不循常规，不按套路出牌，行为莫名其妙，给不知根知底的人留下的印象不是疯子，便是傻子（知根知底的人也经常会有如此感觉）。其实话说回来，像今天跑招商局这遭，那厮在去之前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正是去了再说，但不会做不该做的。整整大局长，满足一下空虚的心灵，顺便和招商局扯上一点关系，摸摸情况……以及其它可能，特别是那厮这会忽然想起了公款吃喝这几个关键字。
正好又是中午，肚子开始闹饥荒，乔锋干脆径直把车开到一家不知所谓的农家乐，立于一处小冈之上。刚停下车，乔锋便回头探出上身，用力摇了摇正在酣睡中的郑大局长，总算把她弄醒过来，一片茫然，不知所谓。
“郑局长，我们都跑了一个上午，该吃午饭啦。”那厮非常理直气壮地道：“在外面东奔西跑很辛苦的，吃顿饭是最基本的福利吧？”
“……”
三人被热情请到屋内，土生土长的服务员小妹马上又拿来了丰厚的菜单，上面的菜名很有艺术色彩，比如什么什么龙，那厮希望不要是蚯蚓就好。
“郑局长，工作餐的标准……”乔锋适时提醒了一下，“你看？我们可是有三个大人！”
“你点吧！”免疫力提高不少的郑清梅无语地摆了摆手，倒是很爽快，直接把点菜权交给了那厮。
“你们带现金没有？”乔锋马上又急着撇清道：“我只带了两块钱的公车费，在外面一般是不乱花钱的。”
“……”领导和领导的秘书一齐快要晕倒，服务员小妹却咧着嘴，缺了颗门牙，亦笑得很天真。
幸好领导还带了一点现金，总算不至被人当穷鬼给赶出去，那厮在确定了现金的数量后，洋洋洒洒点了十道大菜，五道小菜，甚至还要了三瓶各一百多块的白酒，貌似有人请他喝过的那种。
今天心情不错，那厮难得有点酒兴，不过他并没有为两位女人做打算，那酒都是他的。
话说这家农家乐确实够黑心的，如此众多的菜，居然还不够那厮吃，桌上一片精光，他的肚子还只鼓圆一半，幸好那厮有先见之明，多点了几道菜，才不至饿肚子，好歹饱嗝酒嗝冒了上来。不过期间郑局长也主动喝了一小半瓶白酒，润了润喉咙，脸上一点红色没有，果然是酒精考验的招商局女同志。
自然，某人在“大家”心目中的荣誉称号又增加了数个——饭神或者饭桶、酒桶、等等。
结帐一千大钞，郑局长倒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了，只要了一张手写的白条，交给王秘书，回去找财务报销。
那厮非常幸福地感受到了什么是领导待遇，公款吃喝实在带劲！
由于司机大大的脸有点红，三人又在车上睡了一个午觉，王秘书是唯一没睡着的，她此时的心情太复杂了，对今天的事还是没转过弯来，这都什么事？其实郑大局长比她还要郁闷，一肚子的憋屈，一样的莫名其妙，幸好逮了个偷闲的机会，好多天都没这么放松过了，黄副市长的指示精神还是很有意义的……
下午不知什么时候，王秘书身上的手机（是领导的工作手机而非私人手机）忽然响了，另外俩人照旧睡得很爽，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厮倒是在梦中听到了，直接PASS。
“喂……请问？”王秘书按下接听键，小声礼貌地道。
“我是秦自强，找你们郑局长！”对面传来一个有些气恼的中老年男人的雄厚声音，让王秘书一时愣住了，秦自强是谁？
三秒后，王秘书终于反应过来，差点窒息了，连忙紧张地道：“秦省长，请您等一下，郑局长刚去洗手间了，我马上叫她。”头脑倒算激灵。
那边不置可否：“我等着，叫她快一点！”
“是，是。”王秘书喏喏不已，赶紧一只手捂住话筒，另一只手伸得长长，去撩拨正在后排横躺着睡的大局长，胸前果然硕大无比，被那睡姿压一压，差点要爆出来了，实在让人无语，亦让人很喷血。
“郑局长，快点起来，秦省长有事找你！”王秘书一边撩拨着一边小声焦急地催道，她发现自己每多耗一秒，压力就多出好几分，让日理万机的省长大大多等几秒是什么概念？偏偏她为了给直属领导打掩护还撒了谎，而省长大大的语气却是明显来者不善。
“别吵我！”郑大局长正在黄粱美梦中，很不耐烦地扒开那只讨厌的手，不管天是否要塌下来，直让还得压住自己声音的王秘书急得要哭了。
乔锋却是听到了秦省长的声音，于是在梦里多留了一个心眼，感觉后排的那头“大母猪”（话说那呕心的睡姿，连他都受不了，开始不得不认为她比黄莲香的胸部还要更大）似乎一时醒不过来，以后够她受得了。
于是他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回头探出身子，在王秘书高度感激的目光下，伸出双手用力摇动郑大局长的手臂，不幸挨到了那恐怖的大胸，却是货真价实，不动声色。
“郑局长，起床了，秦省长找你麻烦来了！”就差没说打雷下雨收衣服了。
“啊……”郑大局长猛然一个激灵，这次她却是感受到敏感异常的胸部受异性袭击所致，不过秦省长三字又吓住了她，一时无暇理会其它（包括被“不小心”揩油）。
“小王，快把手机给我。”郑清梅赶紧起身，迅速伸出手，“前面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去洗手间了。”
“嗯，不错！”
郑清梅终于接过手机，心惊不已，小心翼翼的恭敬说道：“秦省长，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我刚去洗手间了。”在这位大人物面前，她的那点官威连屁都不算，而如果不是这次的任务关系，她怕是连省长大大的照面都打不到一个。
那边的秦自强深呼了一口气，没有追究郑大局长上洗手间一事，却是劈头就严厉训了起来：“郑局长，你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怎么能不在谈判现场，就派一名副局长来凑数？你这是对党和国家事业的高度不负责任，是一种严重的错误！”直接一顶大帽子扣来，看得出，省长大大的心情很不好。
秦省长的心情当然不好，他是一个实干派，位高权却不重，近来算是越发深刻理解了各方常委们的能量。那时在是否搞这庞大计划时，就被迫开了两次常委会，才最终获得通过，耽误了一周时间。
而今，他又遇到了严重瓶颈，务实谈判被卡得死死，而省里那位一号老大一直又不明确表态，只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关注着事态发展，企图让多派互相折中之后，才再去因势利导。总之，局势一筹莫展，整个计划甚至有夭折的可能，这对他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先前的宣传已被充分调动起来。
在此心情支配下，今天秦省长郁闷着也跑去了洽谈现场，却意外发现至关重要的郑局长没有在场，马上大发雷霆，跑到隔间便直接越级打电话过来质问了。事实上，这意味着可怜的郑大局长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郑大局长紧张的心一下冷飕飕的，马上明白了自己所犯错误的高度严重性，不禁对那罪魁祸首的小白脸忿忿瞪过一眼，全是他害的，嘴上则道：“我今天是奉黄副市长的指示，亲自跑了一趟规划现场。”
“黄副市长？”一听到那个名字，秦自强的语气却是松了几分，“她叫你去规划现场干什么？”
郑清梅一听似乎有了转机，马上接着详细解释道：“今天有一位乔总来招商局找我，黄副市长让我认真配合这位乔总的工作，还说他想干什么，我都要认真配合。然后乔总又说想来规划现场视察，还让我陪着。情况就是这样。”匆匆说完，大局长长舒了一口，不管怎样，她得先把矛头从自己身上转开。
“乔总？”秦自强一时愣住了，“哪个乔总？”不过他马上便明白了，此乔总便是那位很嚣张的牛气大王，然后秦省长豁然有点开朗，高度憋屈的心情居然放松了一点，他和黄副市长一样，都差点把这个不管闲事的闲人给忘记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能拉来投资考察团，就绝对不会简单。
乔锋伸手从郑清梅手上拿过手机，不顾旁边这对“主仆”的高度诧异，大大咧咧地道：“喂……秦省长吧？我是乔总啊！是这样的，我今天正好有空，就到市招商局随便转了一下，承蒙黄副市长的大力关照，又受到郑局长的热情款待，然后让郑局长陪我一起出来旅游了一趟，看看风景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错，中午还公款吃喝一顿（主仆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要叫纪委同志来查一下啊？呵呵，开个玩笑，标准工作餐而已，郑局长还是很注意节约的。”
“呵呵，乔总真会开玩笑。”秦自强皮笑肉不笑，忍不了也得忍，现在那厮就是爷，“乔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就怕郑局长招待不周。”
乔锋看了一眼表情再次大变的主仆二人（她们听到了秦省长的恭维语气），笑着说道：“郑局长不错，百忙之中还舍命陪我逛山水，都耽误她好多工作了，又让秦省长你生气。真是不好意思（才怪）。”
秦自强客气一番，忽然又正色几分，虚心请教道：“乔总，关于眼下的谈判僵局，想必你也清楚，不知道有什么好一点的建议？”
“唉……”乔锋假惺惺叹了一声，“跟你们政府官员打交道真是头痛啊，人算不如天算，风险太大了。我建议暂时中止谈判半个月，反正目前能谈的都已经谈过了，白白浪费大家的脑细胞没什么意义。至于代表团成员是回家探亲还是自费旅游，随他们吧，这些人既然为了利益而来，等一等还是等得起的，不要太久就行。希望你们后花园的火也能抓紧时间尽快平定，大家都得让点步，这是显然的，别的暂时就没什么说的了。”
秦自强沉吟了一小会，果断说道：“我同意！”
“爽快，那就这么说定吧！”乔锋点头赞道：“做大事，就要敢作敢当，对那些爱玩把戏的人，多晾晾就好。”
顿了顿，那厮又认真指点道：“秦省长，其实你也不用太急的。我就不信了，只有你一个人在发急，要急大家一起急，大不了玩完，大家都没戏，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没点脾气，任人欺，那是不行滴。没有绝对的成功，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枷锁抛掉就好。我相信秦省长会做好的。”
“谢谢！”
“那再见啦。秦省长，有空再聊！”
“……”
言简意赅，很快结束了这次的特殊对话。
乔锋把手机塞回还在发愣的王秘书手中，又伸手在一样发呆的郑大局长面前挥了挥，“郑局长，没梦游吧？”
“你才梦游！”回过神的郑清梅轻淬一口。
“都不谢我一下？”那厮笑了笑道：“秘书替领导打掩护，还洗手间？呵，没我的话，你们今天完蛋了！改天再请我公款吃喝一顿就好。另外，刚才的事，嘴巴都紧一点，乱嚼舌头根就小心秦省长撤你们的职！”得意不已。
“……”
那主仆二人总以为是在梦里，对那厮则顿时高度刮目相看。超级大神？
……